莫清曉包好了餛飩，側過頭看向了慕容徹。

出乎她的意料，慕容徹正緊珉著唇繼續手裡的動作。

有點粗糙卻成型的餃子已經擺了好幾排。

莫清曉的視線從餃子上轉移到了慕容徹的側臉上。

輪廓有些冷峻的臉龐還是沒變，緊珉著唇和微擰起的眉也很熟悉，可偏偏配上這樣的動作后顯得那麼得突兀。

如果不是那麼冷冽，他這張臉俊美得像是畫中人。

就像當初在太和殿下，她抬頭的時候，就像看見了畫中人。

他的眉不粗卻極濃，如劍般揚起。

一雙如墨般化不開的漆黑眼眸銳利深邃，鑲嵌在如玉面容上。

修長的身體因為微微彎著腰和挽起的衣袖，減少了銳利和冷冽。

墨發被白玉冠半束起，散落在肩頭的發劃過臉頰，削減了他周身的寒意。

莫清曉抿了抿唇，如果他不是慕容徹會有多好。

轉過頭，慕容徹就看到莫清曉雙手按著桌面看著他，他錯愕地抬起了眼眸，然後低頭看向他面前那幾排餃子。

「錯了？」

莫清曉癟著嘴，轉頭不再看他，「馬馬虎虎，還比不上我們那裡小孩子的手藝。」

慕容徹低沉一笑，「當真？」

莫清曉沒理他，側身過去，把他包好的餃子也放進了竹筐里，「騙你做什麼。」

慕容徹看她低頭扁著嘴的模樣，心裡微動，下意識地伸手，誰知道莫清曉的警覺性很高，瞬間反應過來，猛地抬頭。

慕容徹一手的麵粉都糊在了莫清曉的臉頰上，真是花了臉！

莫清曉竹筐重重一放，怒聲道：「慕容徹！你搞什麼鬼！」

慕容徹看著她被麵粉糊了一臉，反而更覺得嬌俏可愛了，不由得低笑。

莫清曉拽著他衣袖，伸手對著他那張俊臉可勁兒地蹭著麵粉，嘴裡還怒斥著：「你幾歲了！還玩這種把戲！無不無聊！」

慕容徹看她要撞上柱子，也不動了，就由著她。

莫清曉收回手，沒好氣地擦著臉，「無聊。」

慕容徹慢條斯理地擦著臉頰上被她糊了一臉的麵粉，「餓了么？」

莫清曉不理他，抱著竹筐往門口走，「沒你的份。」

慕容徹無奈一笑，跟著走了出去。

門外，憋了大半天的無名和知秋互相捂住了嘴。

莫清曉看了眼知秋，「不想吃了？還不趕緊過來？」

知秋嘿嘿一笑，拽開了無名的手，剛要走過去，就聽到後面一聲輕咳。

看著知秋臉色微變，莫侵襲輕哼一聲，對知秋道：「咳嗽也是傳染的，染了病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說完，莫清曉揚長而去。

知秋苦著一張臉。

無名拍了拍知秋的肩，「我那裡還藏了一點乾糧，還能湊合……」

這時候，慕容徹已經邁步追了上去。

看著前面一前一後一白一黑的身影，知秋摸了摸下巴，低聲問道：「無名，你說皇上包的餃子能好吃嗎？」

無名抬手敲了他一下，「你敢吃嗎？」

知秋凝重地搖搖頭，然後喃喃道：「我越來越佩服小姐了。」

無名湊上來，拉著知秋道：「我看跟著莫姑娘比跟著皇上有前途，你以後了不得啊，幫幫兄弟一把？」

知秋白了他一眼，「你也可以啊，讓皇上賞你一瓶獨活，但凡小姐有事你也跟著一起陪葬，我肯定沒意見。」

無名臉色一僵，「真的啊？」

知秋捂住他的嘴，「不能說，皇上不許泄露消息，要是讓小姐知道，我也不用等獨活發作了，直接領罪。」

無名拽開他的手，摸了摸下巴，「皇上可從來沒對誰這樣過，就是對那個柳楚楚，也就是保著她的命而已吧。」

知秋嘆了一口氣，「可是小姐已經是太后了啊。」

無名無語地推了一把知秋，「你蠢不蠢啊，莫姑娘做不做得成太后誰說了算，再說了，我可是聽說，那道遺旨……」

知秋睜大了眼睛，「那道遺旨有問題？」

無名笑了笑，「我們管那麼多幹嘛，看著吧，還指不準後頭怎麼樣呢，走走走，喝酒去！」

「哪來的酒啊你？」

無名勾著知秋的肩，「你管那麼多呢，我從那個祭司房間里摸出來的，還是上等的好酒，先解了我的饞。」

知秋看了他一眼，「你可別忘了那是鬼門的人，小心中毒。」

無名笑了笑，「放心吧，我都喂那祭司喝了一碗了，他還好端端地在哪裡哭爹罵娘呢。」

知秋徹底無語。

而這時候，小廚房裡的氣氛卻很沉默。

莫清曉瞥了眼堵在門口的慕容徹，煩躁地扭過頭不理他，正好柴火還沒劈，莫清曉挽起袖子拔出劍，伸手就要把柴劈得更好燒點。

「我來。」

慕容徹握住她的手腕，順勢接過了她的劍。

「那隨你。」莫清曉要搶又搶不過他，乾脆甩手轉身，看也不看慕容徹，拿起竹筐走向了另一邊的灶台。

她曾經用過這樣的灶台，所以並不生疏。

等她裝好了水，對面的劍聲也停了。

莫清曉手裡拿著水瓢走了過去，「不會幹活就趕緊走人。」

剛說完她就看到那些柴都整整齊齊地碼好了，而微微挽著衣袖的慕容徹從容不迫優雅自如地收起了劍。

「可以了？」

莫清曉切了一聲，轉過身，「馬馬虎虎，會生火嗎？」

一盞茶的時間后，莫清曉高聲道：「火小點，要糊了！」

不遠處在喝酒吃饅頭的知秋差點噎死，「不是吧……皇上不會在生火吧？」

無名醉意微醺地眨了眨眼睛，「要不然去看看？」

知秋還沒說話就被他拽著偷偷潛到了廚房外的隱蔽角落。

透過窗子，無名看到一臉威武霸氣卻對著灶火的慕容徹，捂著嘴後退，拉過知秋，「畫面太美不敢看……」

知秋剛要湊過來，誰知道一枚石子直接砸了過來，還好躲得快……

「趕緊走！活膩歪了吧你！」知秋悻悻地拍著胸口。

無名歪歪扭扭地搭著知秋的肩，「你什麼時候跟著皇上的？」

知秋看他這麼問，蹙了蹙眉，「五年前，我師父死在墓下，皇上把我從南蠻人手裡救了出來。」

無名指著他，「你小子命好啊。」

「那你呢？」知秋隨口問道，拽著無名往回拖。

無名低笑道：「我是獨孤氏的家奴，從小跟著皇上……」

知秋微怔，「皇上不是從小被送去封州。」他依稀是知道的，當年廢太子被貶封州這座邊城。

無名搖頭一笑，「罷了，罷了……」

他擺擺手，坐在草地里躺下，「好久沒醉過了。」

知秋踢了他一腳，「無名？」

見他一點也沒有反應，知秋氣得轉身要走，「你就睡這裡算了。」無名驀地睜開眼睛，「你說，一出生就註定了的事，真的能改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