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外，萬福腳步匆匆地趕到了慕容徹的面前，「回稟皇上，千秋殿的門前鬧起來了。」

慕容徹今日仍舊是一襲黑衣，清晨的陽光映在他如夜一般深沉的冷眸中，彷彿遇上了亘古不變的寒冰，他冷眸微抬，一絲驚異快速地閃過，「所為何事？」

萬福躬身道：「西六宮的王美人跪在千秋殿的門前求太後娘娘讓她見懷寧公主一面。」

見皇上沒有動靜，萬福又低聲問道：「皇上，時候不早了，要不要奴才派人處理了這件事？」

慕容徹伸手拂了拂衣袖上的浮塵，修長的手指在袖口的暗綉龍紋襯托下愈加優雅。

俊臉上平靜若水卻又像是起了絲漣漪，他薄唇微啟道：「不必了，朕也想知道太後會怎麼處置，去盯著。」

萬福走後，慕容徹帶著徹骨寒意的目光又遊離到了太和殿前的空地上，彷彿又看到那個一身是血、如鬼魅般的身影。

明知這個女人不簡單，明明該除之以絕後患，可他卻莫名地不想這麼做。

他眸子一沉，周身的氣息都是一冷，他略抬起了眸，對著眼前的虛無冷聲道：「今日起派人守在千秋殿，如有異樣即刻復命。」

「是。」話音一落就是一道風聲劃過，絲毫看不到人影。

而此刻的千秋殿門前，莫清曉俯下身捏住了王美人的下巴，聲音極冷。

「不過一個沒有品級的美人，有事不去求一向手握鳳印的陳太妃，倒是跑到千秋殿來求昨晚才住進來的哀家？你倒是和哀家說說，是什麼人給你出了這個好主意？」

那王美人嚇得瑟瑟發抖，她額頭上的血珠滾滾而落，順著莫清曉的手腕滴在了地上。

「臣妾是自己要來千秋殿的，沒有人和臣妾說，沒有人……」王美人閉著眼睛不敢去看莫清曉，那雙眼睛似乎能把一切看透。

一旁的柳楚楚也是一愣，雖然本是帶著試探的意思，可看到這場景還是白了臉。

她很快鎮定了下來，上前一步說道：「太后，您這是要做什麼，她不過是個地位低微的宮人，您如今已經是後宮之主，不能為她做主也不能欺辱於她。」

話語間的弦外之音明顯的連莫清曉都皺起了眉，不就是說自己一朝得勢就以大欺小，沒有正式的權力還張狂么？

莫清曉鬆開了手，甩了甩手上的血跡，蹙著眉用帕子擦拭了乾淨。

她冷冷地瞥了眼柳楚楚，「柳姑娘說得對，她是宮人，可哀家不知道，柳姑娘又是什麼身份？」

柳楚楚聞言一噎，自己根本就沒有身份，勉強來算還是寄人籬下。

她望著四周的宮人，只得是咬了咬唇垂眸道：「是楚楚逾越了，還請太后責罰。」

莫清曉望了望四周看熱鬧的宮人，對著柳楚楚那張臉色極其複雜難辨的臉緩緩說道：「這宮裡自然有宮裡的規矩，你一介民女自然是不懂得，近來宮裡忙得很，既然暫住在宮中又怎麼能四處走動，若是衝撞了什麼人又該當何罪……」

柳楚楚氣得臉色更白了。

連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都要給自己臉面，這個無依無靠的莫清曉憑什麼踩著自己，還真把自己當成太后了？

莫清曉見她還要開口，皺著眉說道：「來人，將柳姑娘送回去。」

柳楚楚後退了半步，「我……」

莫清曉掃了眼她身後不斷對王美人使眼色的宮女，「柳姑娘不懂宮規還情有可原，這些宮女不知道提醒甚至還恣意縱容就是罪責難逃，來人，按照宮裡的規矩辦事。」

莫清曉的身後一個臉色恭敬的嬤嬤站了出來，她對莫清曉躬身道：「回太後娘娘，按照宮裡頭的規矩，這幾個宮女該掌嘴二十。」

莫清曉見她走上前，讚賞地點了點頭，「就這麼辦。」

掌嘴的聲音響徹在千秋殿門口，讓周圍的宮人都看呆了，沒想到這無權無勢的太后也是個有手段的！

柳楚楚看著自己的人當眾被掌嘴，又羞又惱，可卻只能躬身道：「楚楚多謝太后教誨。」

莫清曉卻不再看她那張臉，淡淡道：「來人，送柳姑娘回去，若是先帝喪期之間柳姑娘再隨意出門，就照著舊例辦。」

依舊是那嬤嬤躬身應了，莫清曉隨即審視了她一番，認住了她的臉。

隨後再看柳楚楚，莫清曉就沒有好臉色了。

就算是那昏君的小情人又怎麼樣，想出這麼個主意來和自己過不去，這姓柳的還真把自己當成懦弱可欺的了，不管自己手裡有沒有權，辦一個民女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時王美人也嚇得不敢作聲了，只是一臉絕望地流著眼淚，莫清曉看她似乎真的是被人利用，皺了皺眉道：「送王美人回去。」

王美人絕望地癱坐在了地上，這千秋殿的太后是她最後的機會了，如今也破滅了。

反身回了殿門就要梳洗去太和殿跪靈了，依舊是連翹伺候莫清曉。

莫清曉想到磕頭磕得一臉是血的王美人，心煩意亂地蹙著眉頭。

銅鏡中絕美的容貌也染了層陰霾，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開口道：「懷寧公主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