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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公是奸雄 - 第159章字體大小: A+
     
    ☆、第 159 章

      陸朝宗已然三日未回蘇府, 蘇阮覺得,這次這人怕是真的生了她的氣。可她心中還有氣呢, 憑什麼就只能他生氣?

      夏國公主在宋宮內安頓下來, 春闈開試在即,蘇致雅正在書房內溫書, 蘇阮帶著平梅去到了蘇致雅的院子, 去瞧那被蘇致雅從別莊帶回來的女子。

      女子住在側院,蘇阮去時正瞧見她坐在花架下撥弦。

      琵琶聲聲, 摧藏掩意,清音滿翠屏。

      陰香安的曲, 跟她的人一樣, 清冷幽淡, 乾淨如皎月,似任何人事都不能讓她動容。她的身上不染凡塵,有一種登頂似仙之意。

      「阿阮姑娘。」陰香安抱著懷裡的琵琶, 抬眸瞧了蘇阮一眼。

      蘇阮提著裙裾上前,坐到陰香安的對面。「我就猜是陰姑娘。」

      一旁有女婢端來茶水, 蘇阮垂眸看了一眼那上好的新茶,抿唇輕笑道:「大哥這人還真是心細,連陰姑娘最喜的白茶都準備好了。」

      陰香安輕笑, 似是不大在意,有一種隨適而安之感。

      「物是人非,現下我應當喚阿阮姑娘為王妃了。」陰香安端起面前的白茶輕抿,眉目清冷, 浸著沉靜冷意。

      「物是人非,本該事事休,可身在俗世紅塵,怎麼可能事事休呢。」蘇阮垂下眉眼,臉上隱顯出一抹愁意。

      瞧見蘇阮的模樣,陰香安笑道:「王妃可是有煩心事?」

      「有啊。」蘇阮也不隱瞞,只道:「我這種俗世人,煩心事呀,每日裡都一大堆一大堆的,堆得比蘇府院子裡頭的假山石還要高。」

      蘇阮誇張的伸著手,用力的伸展著自己的胳膊,想展示出自己多如牛毛的煩心事。

      陰香安放下手裡的茶碗,伸手撫了撫被放置在一旁石墩上的琵琶道:「我猜王妃的煩心事,應當是與攝政王有關吧?」

      聽到陰香安的話,蘇阮神色一愣,然後才道:「有這麼明顯嗎?」

      陰香安輕笑,「王妃的臉上藏不住事,那『為情所困』這四個字粘在您的臉上,只要是有心人,一眼便能瞧清楚了。」

      蘇阮下意識的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臉,然後抬眸瞧了陰香安一眼。

      陰香安清冷的臉上笑意更甚。蘇阮面紅耳赤的扭過臉,佯裝惱怒道:「你這是在套我的話呢。」

      「這話雖是我套出來的,但也是王妃自願說的,不是嗎?」話罷,陰香安將那石墩上的琵琶遞給蘇阮道:「王妃若是閒的無趣,便陪我彈會子琵琶吧。」

      「我不會彈。」蘇阮搖頭,看著面前精細古樸的琵琶不敢碰。

      蘇阮能看的出來,陰香安對這琵琶很是看重。蘇阮不懂琵琶的好壞,但是第一眼瞧見這琵琶就知並非凡品。

      「都是身外物罷了。」起身把琵琶放到蘇阮懷中,陰香安坐到她的身旁道:「我來教王妃彈吧,很簡單的。」

      蘇阮以前對樂器是一竅不通的,但是陰香安教的極好,證明了只有不會教的師傅,沒有教不會的徒弟。

      即便蘇阮覺得自己蠢笨如牛,但在陰香安的指導下卻還是勉勉強強的磕出了半首曲子。

      「王妃彈的很好。」陰香安不吝讚賞。

      蘇阮面色羞紅的抱著懷裡的琵琶,覺得自己興許還有些天分。

      「今日天色稍晚,我也就不留王妃了。」陰香安是個喜靜的人,瞧見蘇阮心緒不佳,難得的陪著她說了半日。

      「今日很是歡喜,多謝陰姑娘相陪。」蘇阮提著裙裾從石墩上起身,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琵琶遞給陰香安,然後朝著陰香安笑道:「陰姑娘若是有事,可派丫鬟來尋我。」

      「好。」陰香安點頭,目送蘇阮離去。

      蘇阮坐著轎子回到芊蘭苑,小皇帝翹著小短腿正趴在繡桌上等蘇阮用晚膳。

      「奶娘!」一眼瞧見從迴廊處走來的蘇阮,小皇帝趕緊一溜煙的跑了過來。

      看著悶頭紮進自己懷裡的小皇帝,蘇阮伸手撫了撫她的小腦袋道:「皇上這麼乖,在等我用膳呢?」

      「是啊。」小皇帝點頭,頭上的小髻甩得厲害,「朕可乖了呢。」

      蘇阮牽著小皇帝的手進到主屋,平梅趕緊吩咐小廚房擺晚膳。

      小皇帝坐在蘇阮身旁,一雙大眼睛黑烏烏的盯著蘇阮瞧。

      蘇阮好笑的道:「皇上在看什麼?」

      小皇帝鼓著一張臉,聲音有些悶悶的道:「奶娘,你是不是因為朕,跟皇叔吵架了?」

      「沒有。」蘇阮抿唇輕笑,「我們沒有吵架。」

      小皇帝搖著小腦袋,不贊同的看向蘇阮,「奶娘,邢太太都跟朕說了,你不要再故作堅強了。」說完,小皇帝撐著小腦袋,露出一副格外憂愁的模樣,「唉,朕真是個紅顏禍水。」

      蘇阮:……這小東西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伸手捻了一塊糕點塞進小皇帝的嘴裡,蘇阮敲了敲她的小腦袋道:「吃吧你。」

      小皇帝嚼著嘴裡的糕點,聲音含糊道:「奶娘,朕想去福宗寺看桃花。」

      「蘇府內就有桃園,你跑福宗寺去做什麼?」

      「奶娘不開心,朕想讓奶娘開心。」小皇帝抱著蘇阮的胳膊,小胖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蘇阮的身上輕蹭,「只有奶娘開心了,朕才會開心。」

      「我知道皇上的心意了,但是咱們自個兒出去太危險了。這外頭呀,有好多壞人呢。」擰了擰小皇帝的鼻子,蘇阮目光溫柔。

      這小東西原來還是很貼心的。

      「其實是朕要去福宗寺祭祀,想帶奶娘一起去看桃花。」後日就是清明,小皇帝要去福宗寺參加祭祀大典。

      聽到小皇帝的話,蘇阮一愣,然後緩慢點了點頭道:「皇上是不是不想一個人去?」

      「嘻嘻嘻。」小皇帝抱著蘇阮的胳膊輕晃,「還是奶娘最知道朕。那個福宗寺裡頭除了桃花還是桃花,連糕點都找不到一塊,朕不喜歡,想讓奶娘帶著糕點跟朕一道去。」

      「好,真是怕了你了。我瞧你呀,不是想讓我去,是想讓糕點去。」左右無事,蘇阮陪著小皇帝去福宗寺就當是散心了吧。

      翌日,天色剛濛濛亮,蘇阮就陪小皇帝起了身。

      刑修煒候在主屋門口,身旁帶著數十錦衣衛。蘇阮穿戴好衣物,往綺窗處瞧了一眼,臉上顯出幾分懊惱神色。

      她怎麼就忘了呢,這祭祀大典何其重要,陸朝宗那廝怎麼可能放著小皇帝一人去。

      伸手揉了揉額角,蘇阮覺得自己這幾日昏昏沉沉的真是連腦子都要壞掉了。

      「王妃。」平梅提著食盒進來,將其置於圓桌上道:「這是給皇上帶的糕點,您瞧瞧可有什麼缺的。」

      「這次祭祀要幾日?」蘇阮看了一眼那食盒裡頭的糕點,輕頷首。

      平梅蓋好食盒,略思片刻後道:「聽說要半月。」

      「這麼久?」蘇阮蹙眉。

      「原本是不必這麼久的,只是今次與往常有些不同。」

      「有什麼不同?」蘇阮抬眸看向面前的平梅,突然發現這丫鬟的臉上竟然難得的抹上了脂粉。

      注意到蘇阮的目光,平梅略微害羞的往旁邊偏了偏身子,露出白玉珠色的耳墜,然後開口道:「聽說這次皇上要替福宗寺抄寫一卷佛經,為大宋祈福,所以要稍晚幾日。」

      「唔。」蘇阮點了點頭,依舊在盯著平梅看,沉默片刻後才又道:「他去嗎?」

      平梅自然知道蘇阮口中的他是誰。

      「攝政王自然是要去的。」

      「唔。」蘇阮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她早就該想到的,竟然還多此一問。

      「走吧。」提著裙裾,蘇阮從繡墩上起身。說好要去的,若是她再不去,那不是會被認為做賊心虛,心中有愧嗎?

      「王妃,您不上點妝嗎?」平梅瞧著蘇阮那素面朝天的模樣,有些猶豫道。

      蘇阮伸手觸了觸自己的臉,眉目微斂,「不上,反正也沒人瞧。」而且若是上了妝,那廝以為自己是特意上給他瞧的,那她多落面子?哼,她才不上妝呢,白白便宜人。

      由平梅攙扶著坐進轎子,蘇阮被婆子抬至內宅門口,然後坐上馬車,直至角門處才又換乘上一輛乾淨整潔的皇家馬車隨在皇家隊後。

      馬車舒適寬大,裡頭卻空空蕩蕩的沒有人,只備著尋常的茶水果脯,與平日裡那些貴婦人坐的馬車一般,並無特別之處。

      蘇阮捏著手裡的繡帕落座,忍不住的伸手撩開馬車簾子看了一眼外頭。

      兩旁的錦衣衛和護衛手持刀槍,整整齊齊的排列著隊伍面容嚴整,騎著高頭大馬的厲蘊賀身穿盔甲昂首在最前面,正中間是小皇帝的皇駕,其後才是陸朝宗的馬車。

      大街上的百姓已然被清乾淨了,車隊浩浩蕩蕩的出發。蘇阮坐在馬車內,纖細的身子靠在軟墊上輕晃,青白色的春衫薄裙搭在身上,顯得尤其乾淨清嫩。

      蘇阮挑著眼尾,不著痕跡的往馬車窗子外看去。只見刑修煒坐在陸朝宗的那架馬車前,正在低聲跟身旁的宮婢說著什麼話。

      那宮婢撩開馬車簾子進到馬車廂內,半響不見出來。

      蘇阮絞著手裡的繡帕,狠狠的揮下馬車簾子,心中氣惱。瞧瞧,就這幾日連宮娥都勾搭上了!

      心裡頭存著氣,蘇阮一連吃了三碗茶水,這馬車才剛剛出宋陵城便憋不住的想如廁了。

      「王妃,您可是想如廁了?」瞧出蘇阮的不對勁,平梅壓著聲音湊到她的身旁道。

      蘇阮面色漲紅的扭著身子躺倒在軟墊上,聲音嗡嗡道:「不想。」

      平梅躬身又退了回去,半跪在原處。

      馬車又行了半柱香的時辰,蘇阮聽著平梅那「嘩啦啦」的沏茶聲,越發難受。

      「平梅,別弄你的茶了。」終於,蘇阮忍不住的開了口。

      聽到蘇阮的話,平梅趕緊點頭應是,然後小心翼翼的將茶具收好。

      茶水聲停了下來,但蘇阮肚子裡頭的水意卻沒停下來,她憋著腿,在軟墊上翻來覆去的轉悠。最後實在是憋不住了,蘇阮伸手撫了撫自己額角沁出的冷汗,艱難的抬手招過平梅。

      「去,我要如廁。」

      「是。」

      平梅應聲去了,片刻後一小隊馬車停下來,五六錦衣衛護在馬車旁,等候蘇阮。

      平梅扶著蘇阮去林中方便,蘇阮憋了許久,一番舒暢下來渾身颯爽。她重新回到馬車內,舒舒服服的癱倒在軟墊上,在平梅的服侍下喝了幾口溫奶後便在顛簸的馬車廂內不自覺的睡著了。

      平梅跪在一旁,瞧著蘇阮那副酣睡模樣,小心翼翼的收起那裝著溫奶的瓷盅,然後起身出了馬車。

      片刻後,穿著尋常姑娘家衣物的止霜前來與平梅一道將蘇阮背出了馬車廂,置於一旁的普通青綢馬車內。

      蘇阮靠在軟墊上,依舊無知無覺的睡得酣熟。

      小半個時辰後,騎馬而來的陸朝宗撩袍下馬,踩著馬凳撩開馬車簾子,卻是一眼瞧見了那躺在馬車裡頭的蘇阮。

      蘇阮一張白細面容睡得紅撲撲的,一看就是被喂了藥。

      陸朝宗轉頭看向刑修煒。刑修煒躬身站在一旁不言語。

      「自作主張。」暗眯下眼,陸朝宗猛地一下放下馬車簾子,卻是並未多斥責什麼,只勒馬而上道:「走吧。」

      這次陸朝宗是趁著祭祀大典的名頭下來微服私訪徹查雲州貪污賑災糧款一事,順便散散心,卻是不想這群人竟然擅自做主將蘇阮給一併帶了出來。

      瞧了一眼陸朝宗那明顯比剛才好上許多的面色,刑修煒緩慢吐出一口氣,然後爬上馬車去駕馬。他這個大內總管呀,怎的還要幹這些偷雞摸狗拉皮條的事呢?

      坐在後頭馬車內的止霜和平梅對視一眼,同樣是放下了一顆高懸著的心。

      雖然這次是他們自作主張了,但是任憑誰都再禁不住攝政王那時不時就癲狂起來的怒火了。明明每晚上想的緊,還要偷摸著回去瞧,可就是低不下頭來,也不知到底是從何處來的這股子執拗。

      這三日來整日裡都黑著一張臉,就像是這大宋要被滅國了似得,嚇得那些朝廷大臣日盼夜盼的想讓祭祀大典早日開始,好遠離這人的魔爪。

      其實這事也怪不得攝政王,他這人雖看著老奸巨猾的,但是在女人這事上,與攝政王妃在一處時還是只童.子.雞呢,那些用來對付朝臣的手段哪裡能用到嬌軟軟的蘇阮身上。

      畢竟蘇阮不是那種給一顆糖,上一把鞭子就能給他玩弄在掌心裡頭的東西,那是該放在心尖尖上寵著的。也正因為如此在意,所以陸朝宗原本的那些本事就沒了用武之地。

      馬車轆轆而行在荒野之中,早就脫離了皇家隊伍。

      待蘇阮再醒來時,她依舊躺在馬車內,只不過外頭天色已然昏暗,馬車窗子被蘆簾遮著,不透一絲光亮,車廂內甚至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平梅?」蘇阮痠軟著腰肢起身,渾身被馬車顛的厲害,就像是要散架了似得。

      無人應答,蘇阮奇怪的蹙眉,摸索著伸手撩開簾子。

      「王妃醒了。」刑修煒正在駕車,轉頭看了一眼髮髻鬆散,衣衫凌亂的蘇阮,趕緊偏過了頭道:「馬上便到客棧了,請王妃換過身上的裙衫。」

      說完,刑修煒將掛在外頭的一盞小巧琉璃燈替蘇阮掛到了馬車內。

      馬車內瞬時明亮起來,蘇阮靠在馬車壁上抬手遮眼,眯了眯眼適應了一番。

      她率先看到的是小了不止一倍的馬車廂,馬車簾子輕晃,青綢色的布料覆在捲起的蘆簾上,顛簸時與窗櫺相觸發出輕敲聲,蘇阮的視線落到那被置於茶案上的一套普通婦人裙衫上。

      「刑大人,這是要做什麼?不是去福宗寺嗎?」蘇阮再次伸手撩開馬車簾子,蹙眉看向刑修煒,一頭青絲搭在瘦削的肩頭,臉頰上還帶著明顯的睡痕。

      刑修煒一本正經的駕著馬車,輕咳一聲道:「原本是要去福宗寺的,但是主子臨時改了主意。」

      聽到刑修煒提到「主子」二字,蘇阮微偏了偏臉,語氣裝作不在意的道:「哦,是他呀。好好的福宗寺不去,他又想做什麼?」

      「前幾日雲州送來一封密報,說雲州官官勾結,上至太守知州,下至府衙縣官,剋扣賑災糧款,犯欺君大罪。」

      「所以咱們是要去雲州?」蘇阮蹙眉想了想後道。

      「是。」刑修煒應聲,緩緩停住馬車。馬車停在一間客棧前,那客棧不大,看著卻古樸乾淨,聽說是這小鎮內唯一一家大客棧。

      平梅和止霜從蘇阮身後的馬車內出來,平梅進到蘇阮的馬車內,幫蘇阮替換了裙衫。蘇阮並未下馬車,刑修煒直接便趕著馬車進到了客棧內。

      院子裡,蘇阮踩著馬凳下馬車,刑修煒將手裡的馬車交給店小二。那店小二一邊牽著手裡的馬,一邊盯著蘇阮瞧,一雙眼呆滯滯的就像是個痴傻之人一般。

      巴掌大的一個小鎮,雖然距離天子腳下極近,但也是難得瞧見像蘇阮這樣的美人,店小二沒見過世面是正常的。

      陸朝宗騎著馬進到院內,那馬喘著粗氣,「撲哧撲哧」的朝著店小二就是一通亂噴。店小二回神,趕緊面紅耳赤的牽著馬車疾奔跑遠。

      蘇阮由平梅攙扶著進到客棧房間內,剛剛梳洗完畢出來就看見了那穿著一身青白寬袍,正靠在塌上看書的陸朝宗。

      抬手攏了攏自己半濕的頭髮,蘇阮坐到梳妝台前梳理長發。那銅鏡似乎有些年頭了,磨損的厲害根本就瞧不出人臉,只能模糊的瞧出一個人影。

      蘇阮歪著腦袋,小心翼翼的盯著銅鏡裡的一角看,只見那裡模模糊糊一團,顯出一個青白色身影。

      平梅點上熏香,打開了綺窗,涼風輕浮,暖香入懷,蘇阮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幽冷檀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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