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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公是奸雄 - 第151章字體大小: A+
     
    ☆、151

      再次瞧見喬夫人, 蘇阮驚詫於她那憔悴的面色,因為即便施了脂粉, 點了唇脂, 卻依舊遮掩不住那滿面的滄桑疲感,就好似一瞬老了十歲。

      「喬夫人。」蘇阮上前, 伸手握住喬夫人的手。

      喬夫人瑟縮的往後躲了躲, 然後斂眉垂目的與蘇阮行禮道:「給王妃請安。」

      「喬夫人,坐吧。」蘇阮引著喬夫人進到內室, 讓平梅端來兩碗溫茶。

      喬夫人坐到羅漢塌上,面色蒼白, 捏著繡帕的手還在輕顫。

      蘇阮也不急著說話, 只等喬夫人自己說。

      喬夫人飲了一碗茶, 然後終於是開了口,「王妃,我今次來, 你想求王妃助我,逃離喬府。」喬夫人能面對著蘇阮將這句話說出來已經十分的不容易了。

      蘇阮又給喬夫人添了一碗茶, 然後伸手搭住喬夫人的手道:「喬夫人,但說無妨。」

      喬夫人嘆息一聲,然後含淚起身挽起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大袖。只見那原本應當素白的肌膚上密密麻麻的帶著傷痕, 有些是舊痕,有些是新痕,潔白的中衣窄袖處沾著血肉的傷口被硬生生的撕扯開,豔色的血滴落在蘇阮鋪著厚毯的地上, 觸目驚心。

      蘇阮猛地一下起身,暗暗蜷緊了手,「喬夫人,你這傷到底是誰打的?」

      「是我夫君。」喬夫人緩慢放下自己的大袖,然後又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我這手已然伸不直了。」

      蘇阮低頭,看了一眼喬夫人那隻顫顫巍巍猶如年邁老者的手,禁不住的心頭一酸。到底是如何殘暴之人才能這樣的心狠手辣,對手無寸鐵的女子做出這等事。

      「我的夫君,是通政使喬邵軍,有名的『孝廉』人。」說到這裡,喬夫人的臉上顯出一抹譏笑。

      蘇阮上手扶過喬夫人,小心翼翼的將人扶回羅漢塌上道:「喬夫人,我去給你拿藥。」

      喬夫人雙眸怔怔的坐在那處,還在自言自語的說話,「我的孩子,被他給打掉了,大夫說我日後,不可能會再有孩子了。」

      蘇阮翻找著藥物的手一頓,良久才幹澀的開口道:「喬夫人,世事無絕對,像你這般的心善人,上天會厚待的。」

      喬夫人垂眸搖頭,左手按上自己的右手,整個背部蜷縮,下意識的顯出一個明顯的防備姿態。但這姿勢在蘇阮看來卻自卑又怯弱。

      看了一眼喬夫人蓋在左手下的右手,蘇阮的面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她拿著手裡的藥瓶過來,又端了銀盆,拿了巾帕,給喬夫人擦拭傷口。

      從大袖內露出的傷口一看就是被利器所傷,而且有一寸之長,皮開肉綻的看上去十分可怖。但喬夫人卻好似習慣了一般,只木木的看著蘇阮給自己處理傷口,就像那傷不是落在她的身上一樣。

      「喬夫人,你這是被什麼東西傷的?」蘇阮蹙著秀眉,捏著濕帕的手都在輕顫。

      「昨晚上我給他端茶,那茶沒拿穩磕在了茶案上,晃出了幾滴茶水。然後他便把茶碗砸了,這傷就是用瓷片劃出來的。」

      「竟只是為了幾滴茶水?」聽到喬夫人的話,蘇阮的嗓音一瞬拉高不少,她氣憤的直喘氣,捏著濕帕的手顫抖的厲害,「牲畜不如的東西!」

      喬夫人搖頭,「是我太過怯弱,一直不敢反抗,所以才會任由他如此下去。」

      「那其餘之人就沒管管的嗎?」蘇阮抬眸看了一眼緊閉的綺窗和主屋大門,壓下心頭火氣。

      一提到那通政使喬邵軍,喬夫人就臉色慘白,她抖著唇瓣開口道:「哪裡有人敢管,連母親他都打。」

      「那喬邵軍的生母?哈,好一個『孝廉』人。」蘇阮氣得猛拍了一把面前的茶案,然後端起那半盞茶水一飲而盡,顯然是被氣得厲害了。

      「他最會做戲,每次打完我或母親,就會跪在地上求我們原諒。男兒膝下有黃金,頭一次時,我原以為他是真心改過,可是後來他卻越發不收斂。」喬夫人收回自己的手,緩慢將大袖掩好,說話時聲音哽咽。

      蘇阮看著喬夫人那顫顫巍巍的右手,穩下情緒道:「喬夫人便沒想過要找娘家人求助嗎?」

      「我娘家人遠在綿州,根本就不知我的近況,便是我想寫信,他也總是要看,一句話不合心意便又是一頓毒打。」喬夫人搖頭嘆息,淚眼漣漣。

      蘇阮沉靜片刻,然後道:「喬夫人,合離吧。」

      喬夫人又使勁搖頭,「他不肯,我這手便是這樣被他打折的。」

      「那尋官府打官司,官府不管便去告御狀,總歸是有人會管的。」蘇阮嚴肅道:「喬夫人,你先別回喬府了,就在我這處住吧。」

      「不行的,母親還在喬府,如果沒有我在,我怕他會將母親打死。」喬夫人是個心善的人,不忍心丟下那年邁的老母親。

      「喬夫人,你與我說實話,你遲遲未來尋我,是不是與那喬邵軍的老母親有關?」

      「這……」喬夫人面露難色。

      「喬夫人,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是不能與我說的呢?」看到喬夫人這副猶猶豫豫的模樣,蘇阮便知還有隱情。

      庭院內傳來小丫鬟嘻嘻笑鬧的聲音,被平梅趕著人去了。微凜的寒風打在綺窗上,「噼裡啪啦」的就像是敲在喬夫人的心尖上一樣。現在的喬夫人驚恐緊張,似乎只要有一點動靜她就會被嚇破膽。

      喬夫人用力的按著自己的右手,深到指尖處都能沁出血漬。深吸一口氣,喬夫人終於開口道:「母親愛子心切,即便是被打的下不得床了,也還要拉著我的手讓我不要責怪他。」

      「糊塗!」蘇阮氣急,又猛拍了一把身邊的茶案,震的那茶水四溢,掌心也麻麻木木的疼。

      喬夫人瞧見滴在茶案上的茶水,趕緊用繡帕擦了,神色急切,渾身發顫。

      「喬夫人。」蘇阮伸手握住喬夫人的手,壓著喉嚨裡面的怒氣,「你怎麼這麼糊塗呀。」蘇阮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罵你我都嫌嘴疼。」

      聽到蘇阮的話,喬夫人的臉上顯出一抹尷尬微紅。

      她也知曉這事是自個兒不對,可是一個年邁的老者顫顫巍巍的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喬夫人真的不能做到熟視無睹。

      「眼不見為淨,喬夫人你就住在我這處。」說完,蘇阮徑直起身讓平梅去安排婆子將側院打掃出來給喬夫人住。

      喬夫人隨在蘇阮身後走到主屋門口,看到那蹲在迴廊處翻著花繩的蘇惠德。

      「那是我的四妹妹。」蘇阮讓平梅領了蘇惠德去,然後抬腳走到庭院內。

      初春之際,萬物復甦,枯敗的枝椏開始抽出新條,鮮嫩的芽兒冒出來,顫顫巍巍的帶著一點雨星子。

      蘇阮伸手撫住面前的那點綠芽,然後轉頭看向喬夫人道:「喬夫人瞧,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樹尚能抽枝發芽,何況是人呢?」

      「是啊。」喬夫人點頭。她一個人,怎能比不過這等死物呢。

      微涼的清風迎面打來,喬夫人突兀覺得自個兒就跟這新抽出的嫩芽一般,重獲了新生。

      有小丫鬟領著喬夫人去了側院,蘇阮吩咐小廚房去做些清淡粥食給喬夫人送去,然後又讓人去請了朱大夫過來為喬夫人看診。

      今日天色晴好,天際處煙霞遠岫,猶如酒紅初上臉的女子。

      陸朝宗從一旁書房內走出,將手裡的披風給蘇阮兜在身上。

      蘇阮轉身看向面前的陸朝宗,然後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指尖。陸朝宗被蘇阮引著往主屋內去,臉上擒著一抹淺笑。

      屋內羅漢塌上的茶案已然被收拾乾淨,被縟也已經換過,清冷的檀香縈繞在內室之中,溫香暖人。

      蘇阮斜斜的靠在羅漢塌上,手裡的繡帕搭在陸朝宗的脖頸處輕滑。那細滑的布料順著他的脖頸上移,勾住下顎。

      陸朝宗眯眼,喉結滾動,修長的手掌交握置於身後,語氣低啞,帶著危險暗欲,「阿阮,你這般躺著,是很危險的。」

      蘇阮輕掀開眼簾看了一眼面前的陸朝宗,眼尾上挑,顯出一抹媚意。

      為人婦後,蘇阮眉間的媚色更重,尤其是這般刻意勾人的時候,那眼神酥麻麻的看過來,直能讓人心神恍惚。

      塗抹著鳳仙花色的指尖點在唇瓣上,蘇阮朝著陸朝宗歪了歪頭,說話時聲音軟媚,帶上了幾分刻意。「凡夫俗子,要嘗嘗狐仙娘娘的味道嗎?」

      陸朝宗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然後陡然一把將蘇阮從羅漢塌上給拉了起來。

      「阿阮。」盯著面前的蘇阮,陸朝宗的臂彎箍在她的腰肢處,暗暗收緊,「你這是在玩火。」

      「我不玩火,玩你。」蘇阮勾住陸朝宗的衣襟,帶著人往羅漢塌上倒去。

      羅漢塌上鋪著厚實的被縟,蘇阮纖細的身子嵌在裡面,青絲四散,勾著眼的模樣就與那媚狐一模一樣。

      「我的阿阮莫不真是那狐仙娘娘轉世?」陸朝宗撫著蘇阮的面頰,細薄唇瓣輕抿,一點一點的慢慢落到她的眉間,鼻頭,最後抵住那唇。

      「噓。」白嫩的指尖抵住陸朝宗的唇,蘇阮聲音細軟的開口道:「我有事要與你說。」

      「阿阮如此,便是要我的命都與你。」陸朝宗抽出自己的綬帶,寬大的襖袍散開,將蘇阮結結實實的罩在身下。

      「誰要你的命,我可不稀罕。」蘇阮嘻嘻笑著,伸出藕臂勾住陸朝宗的脖頸拉近自己,然後貼在他的耳畔處道:「我要那通政使喬邵軍的命。」

      陸朝宗偏頭,喉嚨裡頭滾出一聲笑。「阿阮,在我的塌上,你若是提了別的男人,那這人怕是沒幾日的好活頭了。」

      「那就讓他沒好活頭吧,反正這人你遲早也要收拾的。」蘇阮朝著陸朝宗眨了眨眼,鴉羽似得的睫毛輕顫,扇在近在咫尺的陸朝宗的臉上。

      晚霞傾瀉,從半透的綺窗處照進來,蘇阮摟著陸朝宗的腰,緩慢將臉貼在他的心口處。

      她到底是造了什麼福氣,能遇到這樣的人呢?唔,如果能再少折騰她一點,她會更開心,雖然這次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翌日,喬府的人來請喬夫人回府,被蘇阮給打發了回去,說除非那通政使喬邵軍親自來請,不然她這處定是不會放人的。

      而那通政使喬邵軍也算是個聰明人,聽出了蘇阮的言外之意,趕緊就急匆匆的登門拜訪。

      蘇阮未讓門房將人放進來,硬生生的晾了那喬邵軍一個多時辰,直至這人受不住,自個兒揮袖去了。

      喬夫人面色擔憂的坐在蘇阮身旁,不停地掐著自己的右手,「王妃,他回去定然會為難母親,我有些擔憂母親。」

      「既如此,那咱們就去看看,將他抓個現行。」蘇阮提議道。

      喬夫人搖頭,「母親最是袒護他,即便是被打落了牙,也只說是自己摔得。」說到這裡,喬夫人一頓,「母親對我極好,猶如親生一般,我還是不放心要回去看看。」

      見喬夫人執意,蘇阮也無奈,只能放喬夫人回去了,又撥了幾個蘇府身強力壯的家僕跟著。

      喬夫人一走,大姐蘇惠苒便來了,她的面色不大好,身後跟著同樣面色不好的厲蘊賀。

      蘇阮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然後讓平梅去給他們端了茶來。

      花廳內,三人坐在一處喫茶,蘇阮先是看了一眼蘇惠苒的臉色,然後又看了一眼悶頭喫茶不說話的厲蘊賀,抬手讓平梅拿了一簍子桃花瓣過來。

      「大姐,今日做胭脂膏,你幫我挑些桃花瓣吧,我去院內再摘些新鮮的來。」

      「好。」蘇惠苒點頭,開始給蘇阮挑揀桃花瓣。

      蘇阮起身出了花廳,往庭院內去。

      厲蘊賀放下手裡的茶盞也要走,被蘇惠苒一個眼神給厲呵住了,「你要去哪處?過來幫我挑桃花瓣。」

      厲蘊賀站直身子,「那是娘們做的事,我堂堂撫軍大將軍……」

      「過來。」蘇惠苒陰著一張臉道。

      厲蘊賀輕咳一聲,蔫蔫的垂下高揚的腦袋,轉身走了回去幫蘇惠苒挑揀桃花瓣。

      晚間,蘇惠苒來尋蘇阮吃酒,說這是她從厲蘊賀的院子裡頭挖出來的陳年好酒。

      厲蘊賀好吃酒,這酒就是他的命,可是蘇惠苒不喜他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就時常與他吵鬧,厲蘊賀面上應了,偷摸著卻還是會吃酒,然後被蘇惠苒發現就是一頓好罵。

      「阿阮啊……」蘇惠苒抱著手裡的酒罈子,笑眯眯的道:「你說,嗝,你與你那攝政王是不是夜夜笙歌呀?哈哈哈,我早就瞧出來了,那攝政王胸大,腰細,屁.股還大,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

      蘇阮摟著懷裡的茶案,把臉貼在那冰涼涼的茶案上降溫,然後聞著那沾滿檀香味的茶案傻笑,「嘿嘿嘿……」

      當陸朝宗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瘋婆子抱在一起又哭又鬧的。

      「啊!這是,這是我的相公!」蘇阮跌跌撞撞的跑到陸朝宗面前,一把摟住他的腰。「你看,胸大,腰細,屁.股還大,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哈哈哈……」

      陸朝宗低頭看了一眼面色坨紅的蘇阮,伸手把人拎到院子裡醒酒。

      蘇阮單手吊在桃樹上,腳尖點地不停的晃悠,「月亮,我要月亮……嗚嗚嗚,誰偷了我的月亮……嗚嗚嗚……」

      陸朝宗一手護著蘇阮,一手揉額角。他抬眸看了一眼那被烏雲遮擋住的月亮,緩慢開口道:「你們誰拿了王妃的月亮,交出來。」

      庭院內候在一旁的女婢婆子面面相覷,皆未答話。

      蘇阮使勁的伸長脖子嚷嚷,「我要月亮,你賠我月亮……」

      不遠處,厲蘊賀從垂花門處撩袍進來,面色急切的衝進主屋內將醉的不省人事的蘇惠苒扛出來。

      蘇惠苒掛在裡蘊含的身上,嘴裡罵罵咧咧的厲害,還在不停的扇著厲蘊賀巴掌,那掌掌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暗夜裡清晰異常。

      「混蛋,偷我相公……我打死你,嗝,打死你……」

      厲蘊賀面色難看的把蘇惠苒在身上對調了一下,然後一路被拍著屁.股回到了苒香閣。

      「嗚嗚嗚……沒有月亮了,我的月亮沒有了……」蘇阮坐在地上,大聲哭鬧起來。

      陸朝宗低頭看著那扯住自己後裾不放的蘇阮,聲音微啞的哄道:「月亮沒有了,還有相公呢。」

      「相公?」蘇阮仰頭,神色困惑的看向面前的陸朝宗,然後突然一臉笑意的摟住他的後裾輕蹭,「我,我還有相公……唔,那我,我相公在哪裡呢?」

      蘇阮嗅著鼻息間熟悉的檀香味,浸著水漬的雙眸中神色懵懂。

      陸朝宗伸手折下一支桃花遞給蘇阮,目光柔和道:「來,這是阿阮的相公。」

      「我,我的相公是花。」蘇阮小心翼翼的捧過那支桃花,然後貼在心口處輕晃,「我的相公真好看。」

      就像花一樣。

      「有了相公,就回去睡吧。」陸朝宗俯身,蹲在蘇阮面前。

      蘇阮拿著手裡的桃花,戒備的看向陸朝宗,「你不能搶我的相公。」

      「不搶。」陸朝宗單手托著下顎,看向蘇阮的目光中眸色暗沉。

      蘇阮笑眯眯的把手裡的桃花放到地上,然後用石頭把它藏在裡面,「乖,相公睡覺覺了。」白嫩的小手輕拍著那硬邦邦的石塊,蘇阮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軟綿綿的尤其好聽。

      平梅端瞭解酒茶來,陸朝宗伸手接過,把它遞給蘇阮,「來,吃了這個,就有月亮了。」

      蘇阮湊過去聞了聞,並不上當,只嘟囔著,「苦,苦。不要,不要……」

      陸朝宗低笑,突然一手掐住蘇阮的下顎,一手就將那碗解酒湯給她灌了進去。

      平梅站在一旁,看到陸朝宗那乾淨利落的動作,暗暗嚥了嚥口水。

      一碗解酒湯下肚,蘇阮怔怔的坐在地上發呆。她身上的襖裙已然非常髒了,再加上那因為掙扎而漏了半碗的解酒湯,則更顯髒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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