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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公是奸雄 - 第35章字體大小: A+
     
    ☆、35

      兩個陳郡將軍暈厥而亡, 被一旁的太監拖了下去,宮婢提著木桶上來, 熟練的跪在地上將白玉磚上的血漬擦拭乾淨。

      殿內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 陳郡王面色有些不好,但轉念一想自個兒讓這幫窩囊的宋陵城人開了眼, 便又覺得心中舒暢了些, 全然不為自個兒損失了兩名大將而心傷。

      哼,他陳郡多勇者, 死了兩個後頭自然還有其他的。

      「攝政王,本王雖年逾知命, 但尚能飯, 想與撫順大將軍比試一番。」陳郡王從宴案後站起, 下顎高揚,蓄著鬍鬚的面容上一雙眼黑亮異常,透著血腥煞氣。

      畢竟是從戰場下生死搏殺下來, 戎馬一生的人物,陳郡王氣勢十足的挎刀而立, 聲音洪亮。

      「請。」陸朝宗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伸臂揚袖道:「此乃我大宋的撫順大將軍。」

      陸朝宗話罷,其左下首的宴案後站起一人。

      那人看著年紀尚輕, 似乎剛及弱冠的模樣,穿著一件紗羅絹制的盤領右衽袍,腰繫一品玉,雖說是個武將, 但卻並無武將的粗獷,反而更像是個儒生。

      陳郡王側眸看著那小雞仔模樣的撫順大將軍,當即便撫鬚大笑道:「這宋陵城內也真是無人了,竟派個黃口小兒來戰。」

      蘇阮從蘇致雅的口中數次聽過這撫順大將軍的威名,此刻雖看不真切,但卻隱能從圍屏上得出一個纖瘦身形。

      她確是沒想過,這威震大宋內外的撫順大將軍竟然是這般的小兒秀氣模樣,真是名不副實,連她大哥看著都好似要比他壯實一些,就更別說是那高壯的陳郡王了。

      圍屏外,那厲蘊賀聽了陳郡王的話,也不惱,只拱手道:「陳郡王身份尊貴,臣不敢踰越。」

      「怕甚,你莫不是怕你這小細胳膊被本王折了吧?哈哈哈。」陳郡王話罷,仰頭大笑起來,看樣子十分看輕厲蘊賀。

      面容白淨的厲蘊賀站在那處,看著無害而纖弱,身上的官服袖寬三尺,更是將他襯得羸弱了幾分。

      「臣有一提議,不知陳郡王可敢應?」厲蘊賀語氣平穩道。

      「小兒有話便說。」那陳郡王叉腰道。

      厲蘊賀從宴案後走出,腳上皂靴厚實,緩步停在殿廳正中的一圓底獸蹄足的青銅鼎器前。

      「這青銅鼎器重達八百五十斤,不知陳郡王可敢與臣比拚一番?」

      「如何比?」

      「所謂一言九鼎,陳郡王與臣對拋這青銅鼎器,誰接不住了,就算輸。」

      「好。」那陳郡王一拍宴案,大步流星的就走到了厲蘊賀前道:「本王先行。」

      「且慢。」抬手按住陳郡王的胳膊,厲蘊賀笑道:「自來有比試便有輸贏,有輸贏便有獎賞,陳郡王與臣,不若也定個輸贏獎賞?」

      「你想要何獎賞?金銀錢財,還是權勢官職?」陳郡王一副看透了面前厲蘊賀的模樣,「可惜,你都得不到。」

      說罷話,那陳郡王突然彎腰,猛地一下使力就將青銅鼎器給搬抬了起來。

      在座眾人傳出陣陣驚嘆聲,那陳郡王腳步蹣跚的舉著頭頂的青銅鼎器在眾人面前搖擺而過,漲紅的面容上顯出一抹得意神色。

      「小兒,接好了!」

      巨大的青銅鼎器被陳郡王拋擲給厲蘊賀,厲蘊賀穩紮馬步,抬手將那青銅鼎器頂住,腳上的厚實皂靴微癟,片刻後又恢復如初。

      相比於強力忍著氣喘模樣的陳郡王,厲蘊賀顯然要輕鬆很多,他面色沉靜的繞著殿廳走了一圈,然後才將手中的青銅鼎器拋擲給陳郡王。

      厚重的青銅鼎器從頭頂壓下,陳郡王硬撐著沒有彎曲膝蓋,直挺挺的站在那處,牙關緊咬。

      剛才厲蘊賀帶著青銅鼎器游轉了殿廳一週,陳郡王也不甘示弱,憋紫了一張臉緩慢移動,因為吃力,那雙眼瞪得極大,可見裡頭清晰的血色脈絲。

      「呔……小兒,接好!」陳郡王一扭腰,將手裡的青銅鼎器往厲蘊賀那處拋去。

      厲蘊賀接住後稍一停頓,又朝著陳郡王那處拋了過去。

      可憐那陳郡王還沒喘上口氣,就被那當頭拋過來的青銅鼎器壓的渾身青筋爆出。

      「噗……」

      「哎呀呀,吐血了……」原本繃著一張臉的厲蘊賀突然發笑,在寂靜的殿廳內十分清晰,刺耳非常。

      聽到那厲蘊賀的笑聲,蘇阮突然想起蘇致雅所言這人十分歡喜類似春風十里之地,當即就覺這人可能並不是表面所看到的模樣。

      聽著那諷笑,依舊舉著青銅鼎器的陳郡王瞪著一雙赤紅眼眸,死死的盯在厲蘊賀那張滿佈挑釁神色的秀氣面容上,然後再次吐出一口血,將頭頂的青銅鼎器往厲蘊賀處扔去,似乎是使出了全部的力道。

      厲蘊賀沒有接,只微微側身避開了那青銅鼎器,厚重的青銅鼎器砸在白玉磚上,「哐當」一下撞出一個大坑,碎裂的白玉磚屑四濺,蘇阮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腳下的震顫感,乃至整個殿廳的顫動。

      後力竭盡的陳郡王仰頭倒下,壯實的身子如座小山般的摔在白玉磚上,再起不來。

      「陳郡王?」厲蘊賀攏著大袖上前,掛在一品白玉腰帶上的環形玉珮輕晃,走動時與玉玨相觸,發出清脆聲響。

      「陳郡王可還未許臣金銀錢財和權勢官職呢,這怎麼就走了?」說罷話,厲蘊賀伸腳踢了踢那陳郡王的胳膊。

      陳郡王瞪著一雙眼,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胸口衣襟處緩慢浸漫出來粘稠血漬。

      「撫順大將軍。」陸朝宗斜睨了一眼那厲蘊賀,「歸位。」

      「是。」厲蘊賀雙袖伸展,畢恭畢敬的朝著陸朝宗行過禮後,轉身回到了宴案後,姿態瀟灑風流,哪裡有剛才初見時動作間的半分秀美柔意。

      有提著藥箱的太醫上前替陳郡王診治,但陳郡王暴斃而亡,根本就讓人措手不及。

      「回攝政王,陳郡王已暴斃而亡,回天無力。」

      年邁的太醫跪在地上,聲音蒼老道。

      陸朝宗微微頷首,面色不變。

      殿廳內其餘三大世家之人緊閉唇瓣,無一人上前言語,皆互相傳著眼色。

      今日陸朝宗這招用的極妙,不僅弄死了這威脅最大的陳郡王,還將三大世家的人給完全震懾住了。

      「陳郡王突然暴斃,本王深感哀痛,請宜春郡主和宜華世子前來。」陸朝宗從矮榻上起身,身上蟒袍輕動,一手托著手掌之中的花中花,一手負於身後,氣勢凜然。

      「是。」刑修煒應聲,差宮婢去請宜春郡主與宜華世子。

      蘇阮坐在圍屏後看著這場別開生面的鴻門宴,只感覺陸朝宗心思詭譎凶殘,即便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也毫不收斂。

      突然,那站在矮榻前的頎長身影轉頭,抬腳往圍屏後走來。

      蘇阮手忙腳亂的起身,不小心打翻了紫榆翹頭案面上的那碟櫻桃肉,抬手時拖曳的寬袖又將沾著肉汁的銅鎏金白玉箸打落在了地上。

      那銅鎏金白玉箸砸在白玉磚上,聲音清晰異常,跌跌撞撞的遙遙滾落在一隻皂靴前。

      陸朝宗垂眸看了一眼那滾在自己腳邊的銅鎏金白玉箸,細長眉眼輕佻,神色不明。

      蘇阮趕緊上前屈膝行禮,然後跪在地上將那隻玉箸給撿拾了起來。

      玉箸油膩膩的沾著肉湯,蘇阮上手就觸了一掌。

      「坐。」陸朝宗側身繞過蘇阮,撩起後裾坐到那紫榆翹頭案後。

      蘇阮睜著一雙眼,緊攥住手裡的銅鎏金白玉箸,筷尖滑膩膩的帶著微紅油漬,點在白玉指尖上尤為明顯。

      陸朝宗的視線緩慢上移,落到蘇阮那張纖媚面容上。

      「阿阮姑娘可覺,一日不見,恍如隔秋。」

      暗啞的嗓音帶著一股溫柔意味,飄乎乎的傳進蘇阮耳中,怪異而瘆人,特別是那咬在最後的八個字,柔膩的就像是紫榆翹頭案面上沾著的那些酸甜櫻桃肉。

      蘇阮抿著唇瓣不答,越發攥緊了手裡的白玉箸。

      這陸朝宗剛才說的是什麼話?難不成是……發了瘋病?還是因為解決了那陳郡王十分歡喜,便特意過來拿自個兒打趣?

      蘇阮自覺自個兒與陸朝宗的關係可沒那麼好,好到能用這「一日不見,恍如隔秋」來見面寒暄。

      單手搭在案面上,陸朝宗輕笑一聲,然後將視線落到紫榆翹頭案面上。

      案面上滾著幾顆色澤紅潤的櫻桃肉,陸朝宗也不嫌棄那沾著肉汁翻倒的櫻桃肉,只上手一顆一顆的將其重新放回到小碟之中道:「上好的櫻桃肉,可惜了。」

      聽著陸朝宗這沒頭沒尾的話,蘇阮靜站在那處沒做聲,心口處有什麼東西呼之慾出。

      「站著幹什麼?坐吧。」抬眸看了一眼還傻站在那裡的蘇阮,陸朝宗勾唇淺笑道:「怕我吃了你?放心吧,本王茹素。」

      說罷話,陸朝宗突然伸手舔了舔那粘在自己指尖處的櫻桃肉汁,那雙微斂眼眸輕動,瀲灩流光。

      陸朝宗的手修長白皙,指骨分明,稠膩的櫻桃肉汁順著他的指尖滑落,滴在案面上。

      看著這態度怪異,動作瘆人的陸朝宗,蘇阮緊張的暗嚥了嚥口水,躊躇著上前,攏著裙裾伏跪在陸朝宗面前,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那隻銅鎏金白玉箸放到案面上。

      陸朝宗朝著蘇阮伸手,語氣微啞道:「繡帕。」

      聽到陸朝宗的話,蘇阮趕緊把手裡的繡帕遞給了他。

      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自己的手,陸朝宗靠在紫榆翹頭案旁,微一側眸便能瞧見蘇阮那輕顫的眼睫,形如蝶翼,媚若拂柳。

      「人,生而在世,皆有自己最渴望的東西,他們會願意來給你一件東西,心甘情願用來的換取他們的渴望,所以,人應當清楚自己最渴望的是什麼,才能不被他人利用。」

      擦拭乾淨自己的手指,陸朝宗將那塊髒污繡帕放入寬袖暗袋之中,然後又從寬袖之中拿出另外一塊乾淨繡帕道:「伸手。」

      蘇阮猶豫著伸出自己的手,腦子裡頭亂哄哄的都是陸朝宗說的話。

      這人為何突然與自己說這種話?還有剛才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言語,到底是什麼意思?純是拿自個兒打趣嗎?

      纖素的手掌被陸朝宗握在掌心,一點一點的擦拭掉指尖處的油漬,那滑膩的油水粘在蘇阮的粉嫩指瓣上,更添幾分晶瑩媚色。

      看著蘇阮的手指,陸朝宗突然捏住了那食指處的指甲瓣輕揉道:「阿阮姑娘生的真是好,便是這一小瓣指甲,都好看的讓人魂牽夢縈。」

      說話時,陸朝宗故意壓低了聲音,圍屏外的人聽不真切,只隱隱看到那圍坐在案邊的兩人,姿態親密異常。

      蘇阮下意識的抽手,素白的手指蜷縮在腹前,貼著緞帶處的龍香繡囊。

      「阿阮姑娘是個聰明人,知道本王的意思。」緩慢收手的陸朝宗輕柔勾唇,那看向蘇阮的視線晦暗不明,隱藏深意。

      就像只不耐潛伏,陡然出擊的餓獸。

      「臣,臣女駑鈍。」蘇阮扯著唇角,勉強吐出這幾個字。

      坐在她面前的陸朝宗明明還是以前的那個陸朝宗,可是這個陸朝宗卻比以前的更讓人驚懼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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