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玉是她的毒藥更是她的解藥,裹著蜜糖的精神依托。
但這些話,跟朋友說說還可以,要重新對宋懷玉說這些,像是在趁機賣慘,多少有些矯情。
即便是在此刻,氛圍很好的情況下,沈芷柔也說不出口。
“不錯啊,我還算有點天賦,又有點努力,還有點機緣。不然我現在也不會是還算小有名氣的小說作者。對不對?”
沈芷柔說出口後才發現,自己的句式和剛才的宋懷玉所言有些相似。
宋懷玉笑著搖搖頭,好似有些無奈,她又點了點頭:“是。”
這一聲是,又配了半杯酒。應該是悶酒。
沈芷柔端起自己的酒杯也跟著直飲了半杯,胃裡馬上就被酒精翻滾起熱意,剛才下肚的酒精已經開始發揮作用,沈芷柔的皮膚從白皙轉為粉紅。
沈芷柔並不擅長喝酒。
她的爺爺很愛喝酒,小的時候甚至會拿著筷子給孫兒輩們嘗嘗酒味,沈芷柔那個時候還是喜歡這五谷釀成的辛辣甘甜,但她並不想成為酒鬼,特別是在她知道爺爺是因為肝硬化離開之後。
這會兒想起爺爺,讓她又抿了抿嘴。
一整杯紅酒下肚,直接燒得她渾身發燙。猛地吃了不少食物,才將酒氣壓下。
宋懷玉給她續杯,隻續了小半杯:“你慢慢喝,是不是有點上頭了?”
沈芷柔不做聲,憋了好一會兒:“嗝——”
宋懷玉毫不掩飾地側倒在沙發椅上,無聲地笑著。
沈芷柔:“……”
本來就被酒醺紅的臉色,刷的一下變成深紅色。
沈芷柔捂著嘴,頗有怨念地瞥了宋懷玉一眼。
宋懷玉笑得很開心,眼底卻沒有奚落,溫柔似水的眼眸盯著沈芷柔看。
她也很珍惜這頗為日常有趣的一刻。
“你煮的蔬菜裡有蘆筍,可以吃點,有解酒的效果。”
“知道了。”沈芷柔覺得自己有點太遜了,就喝了這麽點,居然真的就上頭了,迷迷瞪瞪,眼睛一開一合地都有點遲緩,不受控制。
她趕緊趁著還能拿穩筷子,夾住蘆筍不停往嘴裡送。
不一會兒,本就沒有多少量的食物幾乎要被清空。
而沈芷柔的腦袋在一頓狂吃之後依舊沒有好轉,渾渾噩噩的。周圍的東西都轉悠起來,唯獨身旁像是擺放著一束盛開的鮮花。
宋懷玉穿著裙子,靠坐在沙發椅裡,用叉子插著牛肉,喝著紅酒,看著窗外的海景,修長的雙腳從沙發椅的邊緣延伸出去,懸在半空隨著背景中古典音樂的節奏一晃一晃。
她身上釋放著玉蘭花的香甜與熱紅酒的氣味相輔相成。
海景和宋懷玉,沈芷柔更喜歡看著宋懷玉。
沈芷柔的酒勁上頭:“姐姐總是這麽香,我能再聞聞嗎。”
宋懷玉看向說話已經有些大舌頭的沈芷柔,伸出自己的手問道:“是啊,總是這麽香,喜歡嗎?”
沈芷柔握著她的手聞了聞:“喜歡,一直很喜歡。但為什麽是玉蘭花呢?”
宋懷玉看著沈芷柔:“你以前說過你喜歡玉蘭花。”
沈芷柔抬頭時,腦子裡一片茫然。
是因為我喜歡玉蘭花嗎?
這因果是不是反了?
明明是因為宋懷玉身上總有玉蘭香,自己才喜歡玉蘭花的吧。
宋懷玉見沈芷柔這懵懵的樣子笑了起來。
她從沈芷柔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站起來,提著裙擺,提起零食袋放到窗邊空蕩蕩的小花盆架上。
她把一旁的小窗戶打開。
為了防止意外,高空的小窗戶都只能打開五分之一的程度。
僅靠這五分之一的開口,窗外的風就從窗縫吹了進來,並不熱,甚至比房間裡的空調還要涼爽。
宋懷玉一邊慵懶地從裡面選取下酒的零食,一邊斜靠著窗戶看著沈芷柔。
沈芷柔也勉強起身,晃晃悠悠走過去,頭頂著落地窗的玻璃上,盯著外頭的海景。
月色皎潔輕灑在海平面上。
海浪並沒有因為入夜而平息,帶著月光一浪又一浪地拍打著。
“我跟你剛認識的時候,家裡還有我和那個垃圾男人一起種的花花草草。這是他對兒女僅有的有責任心的時光。”宋懷玉開口,緩緩說著,語調不急不慢的。
“垃圾男人”一直是宋懷玉對她生物學上那個父親的稱呼,沈芷柔是知道的。
沈芷柔的腦袋頂著玻璃,側過頭看宋懷玉。
有點印象了,她第一次宋懷玉家玩的時候就看到了陽台上開得正好的花。
其中有一盆就是白玉蘭的盆栽。
沈芷柔的外婆也有在陽台上種花花草草的愛好,但她那小學生眼界,是第一次看到能把一棵樹種在花盆裡的,所以看到那棵白玉蘭時隻覺得有些神奇。
“在垃圾男人從我們家離開的時候,我就想把那些花草丟掉。我媽說無所謂,放著也沒有影響,但隨便我處理。你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我已經處理掉幾盆小的了。”宋懷玉說著,又喝了半杯紅酒,往玻璃上吐氣,氣息在玻璃上形成一團紅酒味的水霧,暈開又收縮。
沈芷柔朝著宋懷玉的方向靠近兩步,宋懷玉身上的玉蘭花香將她拉到彼時的記憶中:“但你沒來得及處理白玉蘭花,它們被我看到了,我還誇它們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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