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後續事宜
一場舊年最後幾天裡的禍事,致使韓武不得不在家休了大半月的假,為了不在來年補考或者補修,韓武又一次腆著臉去找經緯國給自己幫忙,結果經緯國一聽韓武的來意是讓他幫著弄到幾門專業課考試的範圍,將他好一通臭罵。
但是罵完之後,還是厚著臉皮去向各科老師討要了後期韓武缺課的授課筆記,然後沒好氣的扔給了韓武,讓他自己在老師筆記的指點下,自行補習一番,最後一再強調,即使韓武受了傷看著淒慘無限的樣子,課業依舊不能出現退步的情況。
韓武恭敬得體地對經緯國這一行為表示發自肺腑的感激,結果經緯國前腳一出門,他後腳就垮下了臉——都快過了一個多月的被圈養地豬一般的生活了,即使有了筆記,腦袋也鏽化了不少,這樣還要求他不能考出「不達平常水平」的成績,談何容易。
韓武苦著臉翻著筆記碎碎念的時候,恰好左維棠帶著午飯從外面回來。
「怎麼了?」左維棠將午飯放到餐桌上,走到沙發前蹭了一下韓武的額頭。
韓武仰著臉,指著茶几上一堆筆記看他,「師兄給的,要我考試成績繼續保持良好水平。」
左維棠好笑的看了看他,「是該動動腦了,都快成豬了。」
「……」韓武驀而啞言,怎麼不看看是誰養出來的?
自知求救無望的韓武,只好吊著一隻手,憑藉一隻左手來翻閱筆記,再時不時征借左維棠的兩手給自己記錄重點。
其實在韓武翻開筆記的一剎那就懂了經緯國要求緣何而來,這些授課老師的筆記其實本身已經十分詳細,重點和非重點在字跡和顏色之間區分的很開,只要韓武用心了,應付一次考試,並獲得不差的成績,並沒有多難。
只是考完之後,要真正把這些知識融為自己的東西還是要費些時間的。
於是韓武只好藉著三餐時間,讓左維棠給自己記錄知識裡的重點,方便以後他自己學習時使用。
日子在學習、被圈養喂食中滑過,在期末臨近考試前,韓武的右手總算是好的差不多了,一連一週的考試周結束後,韓武也終於從左維棠的「掌控」裡偷溜到自己的藥膳店去了。
一進店,店裡裡裡外外的店長服務員什麼的,都異常驚喜的看著韓武——前前後都一個多月沒見到東家了啊!
韓武也笑著和眾人打了招呼,然後找了店長瞭解後續情況。
聽著店長對近一個月不到的店裡營業額的匯報,韓武才終於算是明白,為什麼左維棠只跟自己說店裡食物中毒的事件解決了,其他的卻不多提一句。自己說要來看,他也一再的以養傷少操心來堵塞自己,而不准自己來店裡。
這個店,現在基本也就是半死不活的狀態了,雖然店裡的食品衛生許可證回來了,人員也更精幹了,食物中毒的事件也確實在左券的高壓政策下,潤物細無聲似地消散了。
但那一起事件所帶來的惡劣影響卻不是左券能控制住的,即使他已經要求,當時對這件事情進行報導的一些小報社澄清了其中誤會。
但很顯然,人心本就多疑,這種事件發生後,管你真假,最安全的措施,不過是再不涉足,不吃才能真正做到無害於自己。
現在店裡每日也就只有左維棠的公司裡的人加上往日一些老熟客還會過來,大部分客人經過這家店時,以往進店吃過的都是一邊慶幸當日中毒的不是自已,一邊快步走過,沒光顧過的都是暗自思量幸好自己沒來過這家黑店,並賭咒發誓,這種店絕不能來。
而最讓店裡好些工作人員惱火的是,周邊幾家以前一直不如自家店的小餐館小飯店,每到這次食物中毒事件微微弱化了些影響的時候,必然要再次翻出來加點料,炒熱了繼續散播。
韓武聽著店長說起的這種種,不由沉默。
當日他和左維棠一門心思全撲在左券身上,對那些參與進來的小店主還真沒花心思去考量其他的,但等到主要矛盾褪去,次要矛盾就自然升起。
每行每業都流傳的同行是冤家這點果然不假。
而實際上,正如上次左維棠問的左券——這次事件到底是誰給他出的注意,誰引的線。雖然左券在氣頭上的時候,為了給左維棠添堵把事情全部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但隨著韓武這段時間裡日日去醫院探望左券,他對這位老爺子的瞭解也加深了幾分。
一輩子都在權名利高端圈子裡走的老爺子,若沒有人提醒攛掇他這茬,他可能還真想不到這樣一種低端陰狠的整人法子。
只是這一時半會也只能猜測是這些小店主在後面做的,到底是哪個,現在這種情況好像明辨了也沒有意義,但這人卻是一定要找出來的,不然這次就算自己的店最後活了過來,難保以後不會一波接著一波來事兒。
找到人,殺雞駭猴一番,再好好想想怎麼盤活了店。
韓武摸了摸下巴,安撫的對店長這段時間勞心勞力的表現給予高度讚揚,並鼓勵他繼續保持,剩下的先交給他,等他處理好了該處理的人和事,再想其他。
緊接著,韓武又轉到原先擺放護膚品的櫃檯。現在早就空了,韓武受傷的一個多月裡護膚品的製作一直沒有跟上,因為餐廳中毒事件的影響,這一系列的護膚品銷售也受到莫大的懷疑,季璃當時看了,就給韓武掛了電話,乾脆先給她學姐放一個月假算了,一切等韓武恢復再說。
而現在,這一出事情對韓武來說還真是讓人頭疼的事情,經過這一個多月的閒適生活,韓武自知自己是越來越懶散了,以前時常熬著夜,沒日沒夜的做這些,不能否認的是,大部分原因是為了錢。
但現在,這家藥膳店雖然現在是個半死不活的狀態,但每個月依舊會有進項,再加上這近一年來店裡和護膚品上的收入,讓韓武徹頭徹尾成了個小康水平的新世紀好青年。
但是現在冒然說撤了這個護膚品項目,不說收益少了大半,就是對季璃當初辛辛苦苦挖來的能幹學姐也說不過去。
韓武沉吟著,知道自己這個店和護膚品必須要拿出一個長遠的章程來才行了。
一圈逛完後,雖然店裡的情況讓韓武有些糟心,但情況卻沒有他最初預想的那麼差,終究也還在他的接受範圍裡,接下來也恰好逢來寒假和春節,有時間給他去將這些事一點點做好。
大概在心裡有了些想法的韓武,本想就這麼直接回去,但抬頭一看,已經快到四點半了,往常大概六點,左維棠就帶著店裡的外賣回家了,推算下來,他應該是五點到五點半這個時間點來店裡才對。
韓武想了想,介於左維棠這段日子的良好表現,韓武自覺有義務有責任幫助他保持下去,所以,跑到了後廚,藉著現有的材料,挪了塊地兒,想給自己和左維棠的晚飯加一道菜——黃芪小雞煲。
半年生的鮮嫩小雞一隻,剪去頭和屁股,切成四大塊,撒上料酒碼在砂鍋底部,再加薑片,紅棗枸杞和發好的香菇。
再到一旁的藥材櫃子裡,拿了三片黃芪六片當歸一把玉竹,再切了一些小人參放到裡面,加水,大火催開後,轉小火慢慢熬製。
交代了一旁的一個小學徒幫自己看著火候後,韓武又走過去讓王廚子一會給自己開個小灶,就做他自己拿手的幾道好菜,一會他跟朋友在這裡吃了飯回去。
王廚子在韓武這邊也算是干了快一年了,也終於明白自己當初被自己誤認為媳婦的男人實際上就是東家的「媳婦」。
雖然王廚子最初得出這個結論時,有些不能接受,但畢竟東家給的薪水高,還有分紅拿,最重要的是,這個廚房是完全交由他做主,再不像以前,總有些不識趣的草包進來非要對他指手畫腳一番,也便就裝著不知道,繼續幹了。
結果這近一年干下來,王廚子倒真的有些看明白了他東家和他「媳婦」之間的事了,男人女人,還不是想找個合心意的人一起好好過嘛!心裡那些不接受的心態反倒慢慢的散去了,幹起活來,也更加見心見力了。
能有這樣一個人好好過,雖說不是女人有些缺憾,但起碼人家也是在好好過,根本不干他啥事,甚至有些時候,他這個大老粗都能看明白,這兩男人在一起,比他婆娘跟他在一起還膩呼,人家那幸福的小模樣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想通了這其中的種種,對於韓武和他「媳婦」之間的事情,王廚子一直將自己定位在識情識趣的過來人的位置,每每韓武吩咐一些什麼與左維棠相關的事情,王廚子再沒有什麼反感情緒,還樂得摻和一腳,讓人家夫夫倆的感情能更進一步。
是以,現在聽了韓武的請求,立馬拍著胸脯應承下來,「行嘞,東家你放心,準叫你和你媳婦吃得高興。」
聽了這話,韓武帶著溫和笑意的臉立馬一僵,轉而迅速看了看廚房裡眾人的表情,著一看,才發現,眾人居然都是一副理當如此的表情,即使有那麼個別兩個沒有什麼善意在其中,但也都是事不關己的意思。
一圈快速的掃下來後,韓武心裡立刻明白自己和左維棠那事兒,在這店裡,基本就是擺到了明面上了。
而這些人的態度雖然各有各的特點——有些人是善意的看待,有些人只當成老闆的一場豔事,更有一些人只是覺得這是別人家的事,牽涉不到自己,壓根與自己無關。但總的來說,卻沒有什麼鄙夷和反感。
一細想,韓武心中各種滋味橫生,卻真的是覺得這樣已經很好,臉上的笑意又恢復了溫和,對著王廚子點頭說道:「謝謝王廚了,我和我『媳婦』就等著吃好料了。」
嗯,媳婦!這是個好詞!韓武暗樂,邁著輕快的步伐去了前面等左維棠去了。
找個了角落窩下後,讓店裡的工作人員給自己拿了紙筆過來,在等候的間隙裡,簡要的將自己剩下的事情給理一理。
結果這一埋頭工作,再回神時,對面已經做了個黑面煞神。
韓武訕笑著摸著鼻子,把紙筆收了下去,「你來啦?那啥……小張上菜上飯吧……」
左維棠陰沉沉的盯著他看了一會後,猛地伸手去將他的右手拿到面前,翻來覆去看了一會才說道:「不是說了,最近少用右手多休養嗎?你這周考試,一連答了幾場題,居然不回家還跑到這裡來了!」
最要緊的是,還被他當場抓住他在必要考試外依舊用著右手。
「嘿嘿……」韓武傻笑地看他,說不出話來,雖然他自認自己早就沒事,但這番叮囑也確實是他大師兄交代給左維棠的。
「……」左維棠看著他那傻樣,十分無奈,臉上神色慢慢轉好,「我都說過了,剩下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別操心了。先修養!」
那不行,我都跟人說了你是我媳婦,還把店裡的事情都交給你,不就又變成你養我了嗎?韓武暗自在心中接話,面上卻擺著異常乖巧的表情點頭,不敢反駁。
這只獸最近因為自己的右手一連憋了好久了,就怕做某些運動的時候,太過激烈傷到他的傷處,所以,他也是一再關注他的養傷進度,今天已經被他抓住自己未按照「他的計劃進程」在養傷,現在再說出這樣的話,估計,即使傷全好了,也依舊要在床上躺幾天的。
兩人說話間,服務員已經把後面燉的時候剛好的黃芪小雞煲,和王廚特地擺弄的幾道菜端了上來,擺好菜,拿了飯,示意兩人慢用後,就退了下去。
韓武討好的將黃芪小雞煲移到左維棠面前,「我特地給你燉的,吃吧!」
結果這話一出,對方本來好轉的臉色驀而又變成了暴風雨席捲的模樣,看得韓武就差沒縮在一旁瑟瑟發抖了——這是又怎麼了?
「這一鍋你親自弄的?」左維棠陰沉地問著。
韓武戰戰兢兢的點頭,依舊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裡面的雞也是你親自剁的?」後廚裡使用的菜刀一般都是大刀,一起一落之間,要借用刀本身力量所帶來的慣性的。
韓武依舊點頭,點啊點……點到一半驀然頓住,立刻快速的搖起了腦袋。
「不是不是,是王廚徒弟幫我切的,我就是把握一下藥量和火候……」韓武想亡羊補牢,可惜看著對面左維棠那帶著寒氣的一笑,突然就不知道接下來怎麼圓了。
「看來,你是好的完全了……」左維棠意味深長的說著,端起了面前的飯碗,看也不看韓武,開始吃飯。
而對面的韓武已經全然僵住——可以從頭再來一次嗎?
……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左維棠狼吞虎嚥終於吃飽了等在一邊看著韓武吃,韓武在左維棠面前的那點小雞食量也終於崛起了一把。
左維棠坐在對面,看著韓武那慢慢夾菜慢吞吞放進嘴裡,再慢吞吞咀嚼的動作,卻是一點著急感都沒有,只好整以暇的環著胸看他。
韓武邊吃邊拿眼掃左維棠,看到左維棠臉色在不知不覺裡轉好,臉上也只剩一些溫情注視了以後,才放下了碗筷。
「吃飽了?」左維棠問他。
韓武點頭。
「行了,回家吧!」左維棠撈起靠背上的大衣套上,一邊對韓武說著,一邊幫他把衣服穿起來,韓武右手被吊著的那段時間裡,左維棠已經完全掌握了這給人穿衣遞水的工作要領了,雖然韓武的手已經好了,但一些習慣卻不知不覺養成了,此刻做起來是十分的得心應手。
衣服圍巾全部穿戴整齊了以後,左維棠牽著韓武的手,堂而皇之的從店裡穿梭而過,店裡最近業績下滑,是以即使是這個飯點時候,人也不多,店裡的工作人員對兩人的關係早就心知肚明,兩人又走得一派自然,是以反倒沒引起什麼注目。
出了店門以後,走到上次左維棠讓韓武等著的那個路口,韓武頓足,準備像往常一樣,等在這裡,讓左維棠去取車,卻不想,左維棠完全不理,依舊拉著他一起去附近的停車場。
韓武一愣,卻腳下不停的跟上了他,悄悄從下斜眼打量這左維棠的側臉,看著他抿得緊緊的唇瓣,心裡突突得加速跳了幾下,忽覺今天左維棠的側臉又英俊了幾分。
驀而,韓武又想到在店裡時,左維棠那意味深長的話後面的意思,臉上突然就飛上一些紅,低著腦袋,用另一隻手揉了揉鼻子,假裝嗓子不舒服,咳了幾聲,把腦子裡不健康的內容趕出去。
他的眼睛開始四下里亂看,就是不好意思再看左維棠的側臉。
這一看,就在街口對面不遠處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尼克。
韓武怔了一下,這裡不是商業區,也不是娛樂區,更何況現在是他的店面營業時間,怎麼會在這裡看到他?
韓武不解的同時,又轉過臉去多看了幾眼,恰好和對方的視線相撞,對方看到他眼中卻沒有什麼驚訝感,反倒是定定的看著被左維棠護在內側走動的他。
眼睛是一直跟著他們,腳下來回移動幾下,像是想上前找他們卻又有幾分猶豫的樣子,韓武看得十分不解,不禁拉了拉左維棠,示意他看對面。
左維棠瞟了一眼,沒好氣的哼了哼,依舊拉著韓武朝停車場走,完全沒有上前的意思。
「怎麼了?」韓武納悶的看他。
「別搭理,來求情的。」左維棠掀了掀嘴角,沒什麼好口氣。
「求情?給誰?」韓武更迷惑。
「莫少峰和蔣續。」左維棠說完,拉著韓武上車,給他弄好安全帶,驅車駛出停車場。
韓武坐在車裡,朝外瞥了眼,看到對面街口的尼克正看著他們的車,失落的嘆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