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湘瑩被林景涯給拉住了。
林景涯一身清涼打扮，手里拎著一個魚筐——雖然林歲歲和石晉樓相握的手在他看來是那麼的刺眼，但他還是極有風度地笑了笑︰“石老板和歲歲？這麼巧？這家魚塘新開不久，媽叫全家來度個小假，這邊不僅能釣魚還可以烤魚……”
他頓了一下，看向林歲歲，笑道︰“歲歲過會兒也來和我們一起玩啊？”
林歲歲看了看石晉樓。
單從外表來說，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
她朝魚塘里面望了一眼︰“阿姨來了嗎？”
“當然來了啊，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嘛。” 林景涯回答。
林歲歲沒同意也沒拒絕，她只是看著石晉樓。
兩方突然安靜了幾秒鐘，林景涯笑著面向石晉樓︰“如果石老板肯賞面，也可以……”
石晉樓當然知道林景涯想說什麼，他冷漠地打斷︰“再說吧。”
然後他連看都沒看林家兄妹，牽著林歲歲就走了進去。
***
大大的魚塘邊一排排綠色的太陽傘，人煙不多，甚至是稀少。
沿路見到老人家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微弓著腰，手里擎著魚竿，一動不動地盯著稍顯平靜的水面。
而在他身旁不遠處，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蹲在一起，笑嘻嘻地拼命往魚塘里扔面包屑之類的東西。
不知道是哪位老板的父輩和孩子……
石晉樓牽著林歲歲直奔最里面的老地方。
巨大的太陽傘遮住了林歲歲的視線，在她還沒有見到人的時候，就听到不遠處有人叫︰“石老板，林小姐——”
走進去，林歲歲才看到了幾個男人，無一例外通通是精英老板範兒。
林歲歲在訂婚宴上見過他們，石晉樓也簡單的介紹過。
見到他們進來，那幾個男人都站了起來。
林歲歲不同於石晉樓，他們和石晉樓太熟了，倒是不見外，可對林歲歲卻不行，他們幾個人不約而同地叫她，有的叫“嫂子”，有的叫“弟妹”，還有一個叫“林小姐”。
結果那個叫“林小姐”的異端立刻被大家群起而攻之了︰“你小子在談判桌上的時候小嘴呱呱的，怎麼到這兒就一點眼力價兒都沒有了呢？你，叫‘嫂子’，趕緊的。”
那人立刻賠笑道︰“嫂子好，嫂子好，我昨天晚上沒休息好，有點糊涂了，你別見外哈~”
“…………”林歲歲用難以察覺的幅度往石晉樓的身後躲了躲，輕輕地搖頭，“不會的。”
然後大家說說笑笑地坐了下來。
林歲歲被石晉樓牽著來到了靠邊的位置，坐好之後，她的手依然被對方自然而然地握著。
侍者們給林歲歲依次端上來各種果汁和堅果。
林歲歲對使者們笑了一下︰“謝謝。”
“不用，林小姐，您有其他需求的話打個手勢就可以，我們在那邊恭候您——”
帶頭的侍者恭敬地指了個方向。
林歲歲順著一望。
就看到了遠處正有說有笑的林湘瑩和林夫人，旁邊還有背對著的林景涯和秘書、管家……
林歲歲微微低下頭。
石晉樓他們暫時沒人真去釣魚，而是聚在一起聊一些林歲歲似懂非懂的話題。
…………她的腦中亂成一團。
雖然林湘瑩厭惡她，林夫人對她也談不上熱情，但作為一名養女，林先生和林景涯對她是相當之好了，在某些方面甚至超過了林家正牌小姐林湘瑩。
盡管現在她沒有真正的嫁給石晉樓，可已經滿滿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既視感。
同一個時間點，同一個環境中，她要陪在石晉樓的身邊，別說過去全家一起玩，就連打個招呼都是奢侈。
“……那個資料我有，回去我發給你。”
“……什麼哪來的，前兩天我親自去阿根廷搞定的。”
“……昨天回來的啊，裝什麼，你不是知道嗎？”
石晉樓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過了幾秒鐘，林歲歲突然皺了皺眉。
剛剛石晉樓說什麼？前兩天？阿根廷？昨天回來？
林歲歲猛然抬起頭，目不轉楮地注視著他。
原來他前兩天去南美了？所以他才沒有親自來找她？
他昨天才回來……
難道他一回國就去學校接她了？
為什麼啊？
他為什麼這麼做呢……？
石晉樓的臉上依然擺著和他本人的氣質相當不符的笑容，很溫和、很溫柔……當然也很可怕就對了。
林歲歲有點不能接受突如其來的事情真相，她尷尬地端起果汁抿了一口。
而石晉樓依著兩人牽手的姿勢，將指尖放到林歲歲的掌心最中央處，只在那一點輕柔地劃著圈——
就像動物身上最軟的絨毛輕柔掃過，似有若無的觸感順著她掌心的毛細血管和神經末梢一路搔進她的心中，那種感覺又酥又癢，一言難盡。
林歲歲想抽出手，但對方顯然不想放開她。
她的臉頰染上一絲淡淡的紅，有些小委屈地輕喃出一個字︰“石……”
林歲歲一出聲，在場包括石晉樓在內的所有人都閉上嘴、看著她。
“我……”林歲歲輕聲問，“我可不可以去釣魚？”
石晉樓唇角一挑，殷紅的唇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紅更艷，他微微一笑，柔情似水地說︰
“去吧，不要走太遠，注意安全。”
林歲歲的興致一下子激了起來，她提著裙擺跑了出去，和不遠處的侍者說了幾句話，那侍者就帶她去取釣魚所需的設備了。
***
林歲歲很想去找林家人，但她不敢違抗石晉樓的命令，只能在石晉樓視線範圍內的地方釣魚。
石晉樓一直看著林歲歲，看她在往魚鉤上小心翼翼地放魚餌。
其中一個人“噗嗤”笑了出來︰“石老板的審美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哇！深有同感！你們可知當他們訂婚的時候，我見到他的未婚妻，眼珠子快要掉地上的感覺嗎？”
石晉樓挑了挑眉。
“怎麼了啊？”又有人說，“妹子不是挺漂亮的麼？身材又爆好，除了年紀似乎小了點兒，沒別的毛病了啊，哦……你們該不會是想說養女的事兒吧？哎呦，都什麼年代了，還講究那些門當戶對的舊俗呢？瞅林妹子楚楚可人的小樣兒，我的心都化了一半了，忍不住想憐香惜玉了，何況我們石老板哩？一看就是戳了我們石老板的心窩窩哩~”
說到最後那人瘋狂大笑。
石晉樓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
“確實，是挺楚楚可人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小的關係？”
“你們大概不知道吧？在訂婚之前，石老板和妹子約了幾次會，每次都要給妹子弄哭才算完……”
雖然是實話，但聽起來實在太污，大家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然後終於有人說了一句實話︰“就老石那個樣子，笑得那叫不懷好意，跟大尾巴狼似的，別說妹子了，連我都快被他嚇哭了好不好？”
石晉樓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只是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林歲歲。
她不像其他垂釣者都坐著，而是站在魚塘邊，雙手握著魚竿，迎風遠眺，純白色的連衣長裙隨風飛舞——竟有幾分遺世獨立的味道。
兩分鐘之後，石晉樓的臉色突然一沉。
在場其他正在討論林歲歲的人也閉上了嘴。
因為一個高大的男人已經走向了林歲歲。
***
林歲歲根本不會釣魚。
她搗鼓了半天，也上不來一條。
“……你不能一直動。”
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從後傳來，林歲歲回頭，迎面走來的正是林景涯。
“你不會釣魚就不要逞能了。”他站到林歲歲的身邊，幫她理了下魚竿，“要不要我教你？”
林歲歲乾脆利落地回答︰“不用。”
“那好吧……”林景涯嘆氣，“媽媽剛才看到你了，想讓我叫你……和你未婚夫一起過去，我們要開始烤魚了。”
“…………”林歲歲看了林景涯一眼，“不用，謝謝阿姨的好意，我不喜歡吃烤魚。”
林景涯一驚︰“你不是最喜歡吃烤魚嗎？”
“我現在不喜歡了。”林歲歲低聲說，“有時間我會回去看阿姨的，今天就算了，你回去吧，別讓阿姨等急了。”
林景涯盯著林歲歲看了幾秒，轉過身，眼簾一台，就與石晉樓的目光分毫不差地撞在一起。
他的眼神太過凌厲，林景涯背後一涼，二話沒說，立馬離開了。
林歲歲正在用指尖弄著釣魚線，突然就被人從後環抱住。
她的指尖一抖，釣魚線掉了下去。
他濕熱的嘴唇貼到她的耳後，一寸又一寸地輕吻她的肌膚，故意壓低嗓音問︰“我來教你釣魚？”
林歲歲躲著他的吻，一邊搖頭一邊說︰“不用你教。”
他的指尖輕撫了下她的臉，然後毫不客氣地扳過來，讓她看著他的同時，親昵地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個吻，“那你想讓誰教你？”
他溫和地笑了笑，腔調卻是冷冷淡淡的︰
“你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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