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因為,非常害怕失去殿下。”
棠韞轉過身子,微微仰頭看著她,撫摸她的臉安慰,“不要怕。我只是你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剩下的時間裡,隻與阿凌在一起便好了。
何凌撫開她鬢角的碎發,吻在她唇角。
是愛戀,是憐惜,是敗於心意想通的百般慰藉。
是徹夜,是未眠,是甘於沉在殿下身下的退讓。
事後,是何凌的徹夜未眠。她深思今日棠韞殿下的話,字字句句全將信任放在明面上,生怕自己對此有任何懷疑。
“願殿下,能永遠的信任內臣。”她心裡如此喃喃。只要信任,只要讓殿下看到章州的一切,她便能夠理解自己往後的作為的。
到時,便不會責怪自己的吧......
晨間,章州還有清脆的鳥鳴之音,何凌昨夜與棠韞交纏,卻是先醒來的那個。
待廚房做好早膳送上來,輕輕敲了房門通報,何凌才預備喚醒她。
何凌想了想,溫柔極致,“夫人醒醒,該用早膳了。”
“嗯......”棠韞一聲嚶嚀,眉頭輕動。
片刻後,回過神來,她似小孩子一般捏著何凌的鼻子,調笑著問她,“你方才說了什麽啊,再說一遍。”
何凌不從,她便以二殿下的威名逼迫起來,“本宮命你再說一遍!”
何凌面上已是羞怯,很快下榻,自顧自的穿衣,留著棠韞殿下在一旁面色不悅的看著。
許久,她穿戴好了衣物,便前去服侍自家殿下。
開口就是妥協,何凌道:“夫人是該起了,我伺候夫人洗漱吧。”
棠韞這才算滿意,任由何凌不大熟練的折騰自己的妝發。
結果最後,阿詹與婢女端著早膳前來,一看殿下的妝發,眉頭擰得是十分難看。
想想便知道是出自何大人之手。
是真醜啊......白費了殿下生得一幅我見猶憐的好容貌。可阿詹偏偏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言,對殿下的妝發下手的可是何凌,不是她能指摘的。
最後還是何大人松了口,掩住口鼻故作咳嗽,直接也道:“你替殿下重新梳妝吧,我...我在外等候。”
棠韞捂住嘴十分明顯的嘲弄,何凌更覺臉上無光,瞧著棠韞的眼神萬分無辜。
殿下便哄著她,“好啦。你不要出去,只在這裡陪著我,可好?”
何凌從善如流點點頭,坐在一旁的位子上,眼神直盯著棠韞去了。
等一切妥當,棠韞著了一聲青色的外袍,與何凌一道兒成了個天作相合又十分相配的好模樣。
“今日是十五,我與夫人便去那頭山腰的承原寺看看,也去同神佛敬一炷香,祈求個平安吧。”
棠韞自然答應她,“好。不過寺院在山腰,我若走不動了,你可不好再背著我了。”
“那便與夫人在沿途多歇一歇。”何凌答道。
棠韞勾了抹笑,隨意問道:“那座寺院這樣得你的喜歡嗎。即便是累了,也不可半路回轉?”
何凌微愣,卻道:“那座寺院,求心內姻緣最是靈驗。”
如此說來,仿若水到渠成。
......
可惜一路之上,見到的不只是風景,還有許多許多。
棠韞不知為何越往山上去,越多在道路兩旁蜷縮等待的老弱婦孺。他們蜷縮在一起,以茅草鋪地,光天化日之下便躺在道路兩旁。
四周擺滿了皆是破碗。可那些碗中什麽也沒有,甚至沒有半個饅頭。
“為何會這樣?”棠韞一路將行數百步,將眼前的情況一一收在眼底,“章州城也算是離京都相近之地。”連章州城都會餓殍遍地之景,何況其他地方?
何凌接道:“許是偶然聚集吧。聽聞章州城的承原寺一直有對外布施,今日正好是十五,他們來此也是正常。”
棠韞停下腳步,闔上雙目,“上位無知,萬般諸事皆是眼不見為淨,便日日會有餓殍遍地。即便這是偶然,也與時局與官吏,與上位者息息相關!章州是富庶之地,也能做到如此地步嗎?”
“殿下不要動氣。”何凌看似勸導,“章州的官吏與陛下的前皇夫乃有裙帶牽扯,似乎未滿三十,且未過三試。”
棠韞一路牽著身邊人的手,此刻陡然放開。
東夏吏治朝局盤根錯節,如今自己已沒有余力再去老樹再去梳理枝乾。即便明白了這些,看到這些,又有什麽用處。
棠韞重新牽起何凌的衣袖,似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子一般,輕輕同她貼近,卻隻道:“今日是來求姻緣的,我不想看別的,也不想聽......你依著我,好嗎?”
第39章
何凌心裡一沉,未知殿下心中對自己是這邊執著。
可殿下是東夏的主人,能為了自己無視蒼生黎民,無視前路多艱如何走過,也該是自己的罪過了。
何凌答應了她,“好,咱們今日什麽都不看,只為了你我。”
她是答應了下來,牽著棠韞殿下的手,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上承原寺。
姻緣之語,多得是可望不可求,可念不可說。能與相愛之人執手去求同一件事,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可......何凌在心裡隻答應了棠韞殿下這一日,往後的日夜,哪能都這般肆意呢。
兩人默契的對眼前的情形淡漠以對,卻不知彼此心裡都是多少的煎熬。
棠韞與何凌跪在承原寺的佛像前,心臟處的酸澀是難以形容的。與神佛的相求的,出了情愛,應該還有許多,可......此事古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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