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你應范仁之邀,所以我先送他去下面等你。”何凌感受到臉頰邊的濕潤,用手一摸,才發覺是自己的傷口再淌血。
她笑了聲,摩挲著指尖的血液,滑向第二個指節。
楊煜還說著話,“那日是殿下......”
也隻一瞬的功夫,何凌手中的長劍擲出,長劍穿過楊煜的胸膛,發出錚錚劍鳴,帶出深紅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便與前頭流淌在地的血液融合在一處了。
“你!你.......”楊煜還未反應過來,怔怔朝自己的胸口看去。
這瞬間他沒感覺到的疼痛慢慢的蔓延了,卷著他的神思與性命聚攏......
何凌這時才走近他,側耳去聽他的話,“世子您說,我聽著。”
“你......不過是個太監,我父親不會......不會放過......”楊煜在最後看著何凌,全是怨恨。最後了,他似乎還是沒有能夠與棠韞殿下定情,好似還是沒有能夠帶她逃離這個人......
楊煜眷戀著朝後面看了多時。車駕的簾子......為何不能為他掀開一次......
那擾人的風,卻幫了他一把。
狂風卷著車簾而過,吹起了車簾,他能看車裡那雙溫柔又媚態的眼,那張弱氣又傾城的臉......
耳邊,何凌卻同他說,“那不如讓敬北侯陪您一道兒去吧?我正有此意,得了世子的允準實在有幸。勞煩世子在下面等著,您的父親不日便會去見您的......”
何凌順著她的視線望向車裡,棠韞殿下捂著心口,看著自己眼裡可全是委屈。何凌心間難受,發狠的說:“世子別看了,她是我的人,覬覦她的所有人,都會死。其中包括你。”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之故,他倒在地上還看著棠韞殿下,本不清晰的視線忽然無比的清晰。楊煜看她嘴角動了動,看她無聲說了話,看她同自己詭異的笑。
她說,去吧,多謝你。
第26章
何凌將自己的佩劍放置在倒下的楊煜身上,劍身在他的錦繡袍服上劃過幾遍,變得乾淨不少。
再將佩劍拋還給了身後的何隋。
今夜殺了敬北侯府十數人,其中還包括侯府世子楊煜。公主府與敬北侯府一夕之間便勢如水火。一切結束,身後的衛軍方才趕到,只剩下收拾是屍首這樣的活計。
何凌朝車駕那頭走去,對後吩咐道:“將楊煜的屍身送去敬北侯府做禮!”
何隋很快道,“是,大人!”
風大的很,卷著周遭的物件兒,掀起的車簾子複又被它吹得掛下。何凌走到車前,動作輕柔的將車簾拂開,“殿下,內臣來晚了。”
棠韞嘴角的血跡,原已經被楊煜仔仔細細的擦拭乾淨。她隻迫切的想要同何凌相擁,想要聞到何凌身上那種雨後的花香,想要與她的溫暖待在一處......
可放伸手觸及到何凌的臉頰,棠韞一開口,喉嚨上的腥氣隨之而來。
她不知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迫切的去抱緊何凌。
二人的臉頰貼在一處兒,她靠在何凌的肩頭。
她還有好些話要安撫何凌,卻隻覺得喉嚨上熱意翻湧,剛要開口,深色的血液便從口中嘔出!
“阿凌......”她看著自己的血滴濺在何凌身後的衣衫上。
她甚至奇怪的想同何凌說聲“對不住”。
想說好多聲的“對不住”......
昏睡過去之前,入目的還是何凌焦急又無措的臉。不論經歷多少次這樣的事,何凌似乎一直都是無措的。
一點方才的風范也沒有。
藥量是由棠韞自己把握的。從劉太醫那裡取來,再到安排進小廚房中用上它,都是她一手去謀劃的過程。可她的身體畢竟與阿竹不一樣,心疾永遠是威脅性命的懸梁。
劉太醫所說的,恐有遺留之症,想必就如同此刻吧。
......
夢中,何凌終究是發覺了一切。棠韞在夢中卻覺得輕快了不少。
她拿劍指向自己,迫使自己說出所有欺騙她的過程和計劃。棠韞心有不甘,字字句句說的都是何凌不愛聽的。
何凌問她,為何不同她實話實話。
她回答,“你會同一顆你親手創造,且心智未定的棋子說太多嗎?”
何凌走到這一步,是自己拿準了她對自己的心思。
少年人心思短且淺,如何能做一番信任?
最後,何凌將長劍捅入了她的身體,便和殺死楊煜時一般的果斷!棠韞驚叫出聲,這夢便止住了。
她呼吸急促,下意識的習慣讓她總是能在情緒波動時捂住心口。仿佛這樣是能抑製住心疾的痛苦。
從夢裡脫身,她便曉得了,人總是怕死的......就算死在何凌的手中,自己也是怕的......
這回進來的是茯茶,而非阿詹。
棠韞見了茯茶,便曉得何凌此時一定是不在府中。
“殿下醒了,可還有不適之處?”
棠韞深呼吸,搖頭,她有些分不清時辰,“本宮睡了幾日?”
茯茶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快到午時,“四日半。”
“何凌她......什麽時候出府的。”四日多的時間,給到何凌的話......她定是對侯府下手了。
茯茶細想了片刻,仔細回答何凌的行蹤:“每日早間出門,用晚膳時便回來了。夜間也不住在公主府中,像是去辦事的。”
棠韞垂眸下來。她曉得阿竹的身體不會有異樣和遺留的症狀,是辛苦她陪自己稀裡糊塗的遭了罪。但何凌這人的性子,她也太過清楚了。自己昏睡過去的這段時間,這個人怕是沒能好好休息過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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