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一地,人走茶涼。棠韞回過身,腳步微晃。
斷刃留在他的身體上,在有意躲避之下,她雙手沒有沾染鮮血。
“將他的屍身棄在山腰處的小道吧,過幾日回去,何凌的人會將他發現。處理好,一路的血跡也不要遺忘。”
已按照算好了角度和位置將此人殺了,便將這人的死也算在沈桉和敬北侯府身上吧。
第20章
何凌在竹銀觀另一半的東廂房獨自處理公務,時間長達兩個時辰之久。再出來時,天已然大暗。
召何隋近前,詢問棠韞殿下那邊的動靜。何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不該答。
還是何凌給了他明確的答案。
“殿下去那人的院中了,是嗎?”
何隋曉得大人不喜歡這個答案,但還是咬咬牙,“是,大人猜對了......”
再撞破何凌身份之後,他好似大膽了起來,開始對何凌的處事提出自己的看法。
“大人為何不直接去問問殿下,而要自己猜測呢?”
很多事若能好好的敞開心問上一問,比什麽都強。
何凌疑問的看他一眼,卻沒有緘默不語,反常道:“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幾句話說清。許多時候,人會有不敢觸碰的東西。或有一問,會撕扯開表面的平和,那一貫想要去維持的現狀,即便是假象,也無法維持了。”
再看何隋,他怎麽可能會懂得其中的意思。也不會明白什麽。何凌輕歎一聲,不再多言,隻提醒道:“你該做什麽,便去做什麽。不該問的不要問。是為你好。”
此言之意,便是此次僭越,再不可造次。
回想自己,那些個難以去詢問的事像刺一般扎在皮肉當中。何凌無法一下子將這根刺拔去。除非有一日,她的殿下能親口與她解釋。
“不是戀人,是君臣。”便連詢問的資格也沒有了。
......
十幾日後,阿竹與棠韞一行一道回轉了公主府。何凌並未隨行。
棠韞與阿竹同乘一駕,一路之上,棠韞少有的多言,與阿竹說起許多前事。
阿竹細細的在一旁聽著她的故事,從頭到尾,最後竟是憐惜的將棠韞的握進了掌中。
“東夏淒苦,內憂外患之下,姐姐做出這樣的安排,是無可奈何,並不是要刻意打擾我的生活。阿竹都會聽姐姐的。”
棠韞深吸一口氣,雙手便與之相握,“阿竹,你是本宮的親妹,雖一直生活在竹銀觀中,但姐姐知道,祖父和父皇將你的那位師父派遣到觀中,是有深意的。”
他們或許早已料到,有一日自己會兵行險著將阿竹接回來教養。所以阿竹不會反對自己的決定,所以是將路一一給自己鋪平了......
嫡長承襲的規矩,他們不可去破,也做不出傷害沈桉的決定。且即便傷害了沈桉,自己的這副身子也不會得到朝野上下的支持。倒不如將何凌這把劍交給自己,將東夏後面的命運一同交給了自己。
阿竹笑笑,“姐姐,我對家人沒有什麽印象了。”有記憶一來,師父便一點一點的教導自己,從識文斷字,到政局朝觀。幼年時候,她雖不知為何,但也慢慢在領悟。
“往後姐姐便是你的家人。姐姐會保護你。”棠韞與她承諾道。
阿竹外望了片刻,轉了個話頭,似是不解,“那位大人,方才好像騎馬離去了?”
“何凌?”她受傷還沒好,怎能騎馬。棠韞也朝她看去的方向望去。
並未見到何凌的身影。
“是啊。”阿竹肯定道:“那位大人生的好看,我不會記錯的。”
這一回聞言,棠韞微微蹙眉,很快又恢復如初。
是,何凌生的好看。自己也不曾吝嗇誇獎她的樣貌。
但從前,可從來不敢有人在自己面前隨意提及何凌的樣貌。特別還是帶著誇獎的意味。
“姐姐怎麽了?”阿竹發覺不對,關切問道,“是有什麽不妥嗎?”
棠韞回神,斂下情緒,“並無不妥。阿凌性子如此,她怕是吃了味,又不敢來問本宮,由她去吧。”
她將這話說的滿滿的,顯然是有意如此。
在阿竹那頭感受了便更多,她驚道,“您喚她阿凌?難不成我前頭聽說過的傳聞,是真的嗎......”
後頭阿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生怕觸了棠韞的心事。堂堂二殿下,被內侍掌控,甚至被內侍要了清白,再怎麽說也是該計較的。
棠韞合上眼,輕飄飄說道:“你覺得呢?”
阿竹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豎。不知為何,姐姐一句反問,竟有些嚇人。
“阿竹覺得,似乎不是如此......”外人的言論當中,說棠韞殿下被內臣掌控把持,但現在看來,好似是那位更加依著棠韞殿下......
棠韞睜眼,慈愛關懷,“阿凌是本宮的人,她只會聽本宮的話。外界的傳言半真半假,單關於她的,都是真的。以後,你該離她遠一些。本宮也會讓她離你遠一些。”
如此一來,歲月靜好。
......
回到公主府中,歲月當真靜好。何凌在門前迎接棠韞殿下車駕。
車駕停穩,阿竹先從轎中出來,立於一旁等候棠韞下車。
何凌余光瞥見她的動作,一瞬間腦中熱意張揚,幾步跨上車駕!
她徑直走上車駕,伸出手,“內臣恭迎殿下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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