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常吃痛:“你咬我幹嘛?”
常崽圓圓的小黑眼瞪著她。
如果它會人類的語言,它一定要跟安常說:終究是我這隻小雪貂扛下了所有!
算上今天,我總共替你跑了多少圈滾輪了!
安常不知道這些,看著手上被咬出血的傷口,又不能對一隻雪貂發火,拿手機給附近診所打電話:“你好,請問被雪貂咬了要打狂犬疫苗麽?”
“要啊,就算被人咬了也要打狂犬疫苗。”
“你們那兒能打麽?”
“不能,你得去……”對方報了個電話給她:“你先打過去谘詢下有沒有疫苗。”
“謝謝。”
所幸那家醫院有貨,安常趕過去,處理傷口、打疫苗。
回到家,查了會兒文物相關的資料,準備取一套睡衣去洗澡。
拉開衣櫃門,南瀟雪的各色旗袍整整齊齊掛在一側,衣櫃的另一半則顯得空蕩蕩。
這衣櫃太大了,而安常衣服很少,連帶著文秀英寄給她的冬裝一起掛進去,仍顯得寂寥。
洗完澡靠在床頭髮呆,忽地收到一通微信電話。
南瀟雪應該在忙京都的舞台,她猜是毛悅。
沒想到拿起手機——竟是南瀟雪。
視頻接通,南瀟雪獨自在排練室角落,一身素黑練功服總令她看起來像雪地裡的墨竹:“在做什麽?”
安常一怔。
腦子裡無端掠過曾看到的一句話:當一個人問你在做什麽時,藏在背後的那句話是“我想你”。
她反問:“你在排練?”
“嗯,做一些輕度練習,也適應一下新的發力方式。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再受傷。”
“你怎麽會現在打給我?”
“不能打給你麽?”
“不是,只是你排練的時候都很專注。”
“是這樣沒錯。”南瀟雪額角染著薄汗:“所以我剛才拿起手機時,也問了一遍自己這個問題,你想聽我的答案麽?”
“嗯?”
“我想你了,不分時間。”
安常勾起一抹笑:“會不會影響你排練?”
“我會調節的。”南瀟雪叫安常:“你把攝像頭拿遠一點。”
“怎麽?”
“左右晃晃。”南瀟雪道:“我喜歡看你在我們的家。”
最後四個字加了重音——
「我們的」。
「家」。
安常問:“你回國的時間定了麽?”
“我平安夜到,不過只有一頓飯的功夫,之後去一趟廣省,元旦回來直到春節,都不會再走了。”
“你怎麽能確定?”
“春晚上有支舞,以漢宮春曉圖為主題,本來是楊昂老師領舞,但楊昂老師意外受傷了,必須有人頂上。”
楊昂是國內德高望重的另一位舞蹈家,比南瀟雪年長得多。
南瀟雪解釋:“那舞挺難的。”
“所以只有你能頂上?”
“是。”
安常彎唇。
南瀟雪的傲慢時而令人討厭,時而又顯得可愛,那建立在她對自己絕對自信的基礎上。
安常總是猶疑,所以羨慕南瀟雪的這一面。
她告訴南瀟雪:“等你回來,我有事想跟你談。”
這時南瀟雪那邊有舞者在叫:“雪姐,你剛才說這個動作……”
南瀟雪:“我得過去了。”
安常點頭:“再見。”
“再見,小姑娘。”
安常不適應現代設備,總覺得視頻斷得很唐突,分明上一秒還是那張承載了想念的臉,下一秒就變作沒溫度的黑。
像南瀟雪帶她看的散場後的劇院。
從熱鬧到孤寂的切換,總令人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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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安常又去見了另一位藏家,看一件殘損的明代青花龍紋盤。
文物修複並沒有一套硬性標準,在“修舊如舊”的大前提下,很多細節見仁見智,看的是個人領悟。而修複師與藏家理念完全契合,如修複素三彩時的羅誠與安常,那是一件幸運的事。
這次一番長談,兩人認知仍有差別,安常又一次謝絕了邀請。
南瀟雪離開京都去往大阪前,坐在保姆車上給安常打視頻。
屏幕的清晰度足夠安常瞧清她微紅的眼:“很累?”
“睡得不夠。”
“那你趕緊睡會兒。”
“待會兒開車再睡,趁現在車上沒其他人,跟你說說話。”
“說什麽?”
“說什麽?你就沒話要跟我聊麽?”南瀟雪想了想:“比如,你覺得家裡的浴缸怎麽樣?”
“還沒用過。”
“為什麽?”
“沒這習慣。”
“那等我回來,可以一起養成這習慣嗎?有一種按摩模式……”
她一張清雋的臉在鏡頭裡看上去禁欲極了,說到這裡,卻笑而不語。
安常抿了一下唇角。
“南老師。”
“嗯?”
“你把視頻音量調低,然後把手機貼到耳朵邊。”
南瀟雪照做。
其實車裡沒其他人,但安常偏偏想湊到她耳邊講話:“在那種按摩模式下,如果你……我就……”
“好了,手機拿開吧。”
視頻裡南瀟雪的一張臉又露了出來。
挽起的烏發間,瓷白的耳垂微紅,好似被安常剛說的話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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