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此刻的顧景燁心中在想些什麼。

他一直以來都太會隱藏自己，如果不是他想說的事情，誰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趙舒舒此刻心裡似在淌血，但表面上，卻依舊強行擠出一抹笑意來：「所以，請顧總不要再糾纏我和楚寧睿了，你結你的婚，我和我的孩子生活在一起，挺好的。」

這句話趙舒舒說得十分輕鬆，像是在與顧景燁，徹底劃分界線。

「趙小姐如果希望這樣，那我同意，只不過念念，只能留在顧家。」

顧景燁聲音冷冷地，沒有一絲溫度。

卻宣判了趙舒舒的死刑。

想要帶走念念，她只能死了這條心。

想要跟楚寧睿一起幸福美滿的生活，更是想都不要想！

「你……」

趙舒舒正欲開口反駁，卻見顧景燁又啟唇說道：

「如今趙小姐已經有了自己的歸屬，那麼念念作為我顧家的孩子，我定然不能將她放在趙小姐和別的男人家裡，你說對嗎？」

顧景燁慢條斯理的態度，卻讓趙舒舒心慌不已。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顧景燁，真的不讓她再跟念念生活在一起！

他真的……就要這樣殘忍的，硬生生的將念念和她分離開來嗎？

趙舒舒死死地咬著嘴唇，胸口似乎憋著一股氣，久久喘不過來。

她想反駁顧景燁，但是她，卻找不到說辭！

因為顧景燁說的，句句在理！

剛剛是她親口說的，她要跟楚寧睿在一起生活。

可是，他卻不知道，她是為了保護他不受到傷害，逼不得已，才往自己身上攬下這一塊石頭！

趙舒舒緊緊咬著自己的唇瓣，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所以，你現在覺得，你有什麼資格再提出，要跟念念在一起生活，要見她？」

「我……我有念念的撫養權。」

趙舒舒聲音顫抖著，說出她最後的底牌。

至少從法律層面來看，她還是念念的監護人，顧景燁無權阻止她與念念的接觸。

「監護人？」聽到這裡，顧景燁不禁有些失笑道，「趙小姐莫不是忘記了，我才是趙念血緣關係上的父親。在這一層面來看，你覺得你的撫養權，對我有威脅？」

這下，趙舒舒徹底啞口無言。

顧景燁繼而說道：「我會要回趙念的撫養權。」

「不要！」趙舒舒驚呼，一想到她再也無法陪著念念長大，甚至以後連見面都難，趙舒舒連呼吸都幾乎是痛的：「顧景燁，你不可以，你不能這樣殘忍！」

趙舒舒死心裂肺的吼道，她的心臟，此刻幾乎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痛。

「趙小姐憑什麼覺得，我要把我女兒的撫養權放在一個即將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女人身上？」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趙舒舒當然就是那個當局者，而此刻，沈蔓琳，才是這場四角戰爭中，徹徹底底的外人。

她看不懂，不代表沈蔓琳也看不懂。

顧景燁此舉，不過只是為了逼趙舒舒，說出實情罷了。

他才不相信，楚寧睿的身份，只是像趙舒舒說的那麼簡單而已。

如果真有那麼簡單，楚寧睿的身份只是和趙舒舒生過孩子的男人而已，那麼為什麼當顧守業看到楚寧睿的時候，會出現那樣的神情，這一切，都過於不可思議。

「憑我離不開念念，念念也離不開我！」

趙舒舒的聲音十分凄然，但是，卻鏗鏘有力。

這的確是一個最好的理由。

念念離開趙舒舒，肯定會活不下去，趙舒舒亦是這樣。

一時間，顧景燁沉默了。

他的眉頭緊蹙著，腦海里像是在思索著什麼，趙舒舒的心此時已經懸在了嗓子眼，生怕顧景燁接下來再說出什麼話來，堵得她無話可說。

過了許久，顧景燁才輕輕啟唇，說道：「我可以不奪回趙念的撫養權，但是……」

顧景燁欲言又止。

但這句話，無非是給了趙舒舒最大的希望。

「但是什麼？」趙舒舒的語氣裡帶著驚喜。

只要不奪回念念的撫養權，顧景燁的什麼條件，她都能答應。

顧景燁雙眸一閃，目光漸漸深邃，隨即，薄唇親啟，緩緩吐出一句話：「作為婚禮上的伴娘。」

倏地，趙舒舒心跳一頓。

「你說什麼？」趙舒舒有些不敢置信。

顧景燁勾起嘴角，復而輕輕一笑：「怎麼？趙小姐不願意？」

「我……」

「那撫養權的事情……」

「我答應你！」

還沒等顧景燁說完，趙舒舒便一口答應下來。

只要不失去念念的撫養權，顧景燁的一切條件，她都可以答應。

……

趙舒舒忘了自己是怎麼樣走出宴會廳的，只知道，當她踏出那個地方的時候，腿腳一軟，整個人便癱倒在了楚寧睿的懷中。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車裡，汽車正平穩地駛向回家的路。

車廂里，剛剛蘇醒過來的趙舒舒一直低著頭，整個人失去了方才與顧景燁對峙的強勢，看上去，她有些疲憊。

楚寧睿坐在她的旁邊，安靜地看著車，目光時不時的落在趙舒舒的臉上。

這幅模樣的趙舒舒，莫名能勾起他心中那一處柔軟的地方。

楚寧睿想起剛才在宴會廳的那一幕，她為了不讓自己的身份被顧景燁察覺出來，竟然公然敢跟顧景燁對峙，想到這裡，楚寧睿的心頭便浮起一陣異樣的感覺。

她是在遵守與他的承諾，還是在……

保護顧景燁？

心口忽然浮現起某些猜測與懷疑。

顧景燁如今已經宣布與沈蔓琳的婚期，那麼這個婚，顧景燁是想結也要結，不想結也要結的了。

只不過，他與沈蔓琳，是真的恩愛嗎？

雖然他們兩個人在外人面前表現得相敬如賓，兩個人都互相敬愛對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楚寧睿總感覺，他看不到顧景燁對沈蔓琳有一絲一毫的愛意。

那種愛意，與之前在面對趙舒舒的時候，截然不同。

像是假的一樣。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楚寧睿的車停在紅燈前，直到燈綠了，他也沒再啟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