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現在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自然也沒必要多說些別的。
“雖然如此,母親那邊其實一直都在不動聲色的縮減夏平洲手裡的錢。”
“以至於……”夏挽舟的聲音漸漸平息到沉默。
陸胤安把人往懷裡攏了些說:“以至於他一沒有錢就過來找你?”
夏挽舟點了點頭,“可能是之前嘗到甜頭了,所以每次來都是這樣的套路。”
如果說,一開始夏挽舟還對這個男人抱有‘他是我爸爸’的念頭,那後來就是心如死灰,恨不得和他死生不再相見。
用親情化作枷鎖來綁架自己的親生兒子。
夏平洲這麽做,可以說是一點沒考慮到他。
之前夏平洲在通訊中管他要錢,他乾脆就把人拉黑了。
想必這次是實在沒辦法了,又無法說服媽媽那邊給他更多的錢,所以夏平洲才來找上他。
夏挽舟深吸一口,回憶著之前夏平洲那吸血鬼般醜陋的面容,他緩緩搖了搖頭,“沒事,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
這句話更像是自我安慰。
夏平洲一天不和母親離婚,這件事一天無法結束。
他是個學生,又不能跑,現在是高中重要階段,轉校都有可能會對學習成績造成影響。
夏挽舟自己清楚自己的心態,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平靜。
而且,他根本不可能離開現在的學校。
夏平洲可能也是抓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肆無忌憚。
“別想那麽多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完事以後再說吧。”陸胤安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夏挽舟,這種家庭內部的事本來也就說不清楚。
而且就算你真的被夏平洲這種老賴一樣的人黏上,你也根本跑不了。
局外人看見頂多說一句離婚,或者把人踢開自己身邊,這就算是出了主意萬事大吉了。
但是實際上,要是真有這麽簡單,他們也不會堅持這麽長時間也沒成功,反倒是一點點試探著對方的底線。
夏挽舟母親所做的無非就是擦邊合同內容,讓夏平洲有苦說不出。
也算是解氣了。
說話間,兩人不知不覺把蘋果吃了大半。
夏挽舟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跟小倉鼠似的,看起來吃的多,但是實際上連一半都沒吃了,都是陸胤安吃的。
陸胤安三兩口把剩下的解決,“我看看鍋去,應該燉好了。”
夏挽舟說:“嗯。”
鍋裡面是剛回來的時候就煮進去的牛肉。
做法很簡單,把洗乾淨的牛肉切成小塊焯水,然後把水倒掉換一個新鍋,在裡面加入蔥薑調味再把牛肉放進去,等肉快煮好的時候放點粉絲進去就成。
陸胤安說:“一會用這個湯泡飯,還不錯。”
“嗯。”夏挽舟盯著那鍋牛肉,倒是沒有餓了的感覺,他想了想正要開口,突然聽見外面門鈴響了。
夏挽舟轉身便想去開門,突然又意識到這裡不是自己家,萬一是陸胤安父母回來了,看見穿睡衣的他開門不會很尷尬嗎?
這樣想著,夏挽舟當即說:“你去開門。”
陸胤安放下鍋蓋,“好。我去,你往鍋裡放點鹽,調個味。”
“好。”
然而陸胤安過去以後,卻沒有傳來開門的聲音,陸胤安語氣不善的就著顯示器和外面聊了起來,“你們來幹什麽?”
“誰呀?”
這樣一說,夏挽舟便明白不是陸胤安的父母,放了鹽就走了出來。
“陰魂不散了是不是?居然還找到我家裡來?真是我脾氣好慣著你了是不是?當時在學校我不好動手,追這來是想跟我打一架還是單純的過來找揍啊?”
雖然外面那倆都是成年人,但是陸胤安覺得真打起來的話自己完全不虛。
一個是老了的Alpha,還有一個是女性Omega,不管是哪個,真打起來也絕對是他們吃虧。
更何況夏平洲只是一個倚老賣老的廢物罷了。
打起來還不是只有跪在地上打滾的份,陸胤安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誰來了?”夏挽舟覺得不對,走到他身邊一看,果然,是夏平洲和趙姨。
夏挽舟當即蹙起眉頭,“他們怎麽來了?”原本已經有些平複下來的心情,此刻未免也有些被影響到,有些人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人看一眼就覺得惡心。
“誰知道呢。”陸胤安要是知道是誰把他的家庭住址泄露出去的,早就抄家夥打架去了。
自從夏挽舟和他在一起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打架了。
陸胤安仔細想過原因,最後把它歸咎於是自己開始顧家。
雖然聽起來有點小可笑吧。
但是好像也跟事實差不了多遠……如果夏挽舟跟他一起出去打群架,他也會挺開心的。
外面夏平洲好像說了些什麽,但是聽不見聲音,陸胤安懷疑是自己的門上掛著的通訊系統壞了,顯示器裡面關於他們倆的成像也不是很清楚,這樣根本沒法正常說話。
他想了想說:“要不,放他們進來?”
有些話當面聊。
聊不過就打。
陸胤安習慣用武力解決一切紛爭。
“我都行,聽你的,你要是想揍他我也不攔著。”夏挽舟在這種事情上沒什麽意見,對面那個是他父親,但是只是名義上的父親,他的存在都是試管出來的,在他出生以後,夏平洲也沒有真正的盡到一個作為父親的責任。
夏挽舟對他這個父親的概念很輕。
全都來自於……夏平洲管他要的錢。
他們之間的交流只有要錢。
不管是什麽時候。
只有錢才是他們聊天的樞紐。
然而,聽夏挽舟這麽一說,陸胤安心疼更想打人了,是什麽樣的父親,才能讓一個曾經全身心信賴你的一個孩子說出這種話,要是他說,夏挽舟還是太懂事了,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有些時候還是得鬧騰一點才好。
夏挽舟說完也覺得自己的話有歧義,便說:“你別太衝動,先把人放進來再說吧。”看他氣呼呼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原本沉重的心情也有些許緩解,或許本不應該這樣,但是他並不想看見夏平洲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陸胤安真的動手了他就接過來一起揍。
算他的私心吧。
而且對他而言,那個趙姨本來也不應該存在。
一個小三而已,憑什麽待在夏平洲身邊這麽長時間。
要的還是他母親的錢。
夏挽舟有時候自己靜下心來想想,都替自己媽媽感覺到不值得。
因為是做的試管嬰兒,懷孕的時候他特別辛苦,剛做完手術的時候什麽都不能做,自己一個人可憐兮兮的躺在床上,夏平洲根本沒有管過他,連一絲一毫的關心都沒有。
要不是家裡有錢請了保姆和護工,夏挽舟都不一定能平安降生,平安活到這個年紀。
從產後恢復,母親也用了不少時間,而且家族企業也要他處理,這一來一回之間好多事都是他一個人在管。
夏平洲除了嘴上說著為了藝術,什麽都沒有為了母親做過。
母親是一個性格內斂的人,什麽話也沒對他說過,這些事都是他自己從被人口中問出來的。
饒是如此,母親也沒有說過夏平洲一句壞話,沒有詆毀。
夏挽舟想了想,或許是因母親根本不想提起這個人吧。
有些人在你生命中消失,最先就是從你口中離開。
當你記憶中都不再有這個人的模樣,那麽你將完全脫離開來。
母親雖然被合同所禁錮,但是有些手段還是足以讓夏平洲忌憚的。
這也是為什麽,母親在縮減了支出父親不敢當面對他提出異議,隻敢在母親不在的時候偷偷找上他。
夏挽舟很不齒這種行為,如果是他,絕對不可能再繼續糾纏不清。
但是夏平洲就像是吸血的蛀蟲,說說不得,打卻又不能動手,父子關系足以把他壓死。
夏挽舟歎了口氣說:“開門吧。”
他倒是真想聽聽,大老遠的從學校追過來,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到底是想說什麽。
“好。”陸胤安把門打開,夏平洲和趙姨站在外面神情難掩疲憊。
話還沒開口,就想推開陸胤安進去,陸胤安那暴脾氣,當即給了他一腳,“幹嘛呢?!”
趙姨走在前面,手上挎著的包被陸胤安直接踢了一腳,她自己本人也沒站穩蹭蹭後腿。
“你……”趙姨的墨鏡跌落遮掩住半張臉,神情狼狽,“你怎麽敢……你怎麽敢?!”
踢那一個字趙姨始終沒能說出來,她扶著牆氣急敗壞的看著夏平洲,“你就這麽看著你兒子欺負我嗎?!”
“夏挽舟你被你母親慣得越來越不像個樣子了,還不趕緊跟你趙姨道歉!”夏平洲看著夏挽舟神情厭惡,似乎就像是在看一個讓人難以啟齒的失敗品。
夏挽舟想忽視他這種惡意的眼神,但是有些時候,一個親近人的一個眼神,遠要比陌生人的一句話來的更傷人。
陸胤安一看這局面氣的發笑,好家夥我還沒動手呢,這事就已經鬧成這樣了?
還道歉?
陸胤安冷哼一聲,抓著手邊的掃帚直接砸了出去。
陸胤安大罵著說:“今天你爺爺我非得打的你跪地道歉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