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怎麽說?”
“不好說, 只能先讓人查。”
賀宙把圖片和短信內容都看了一遍,神色略有些凝重, “你把手機還有卡什麽的都給我吧,我讓人去查。”
他接完電話就立刻趕到了醫院。
這些照片看起來與他無關,卻暗含了巨大的隱患。
酒吧當天所有的監控視頻都已經被徹底銷毀,不該有任何遺漏才對。既然對方的手裡有這一段,那麽說不定還有其他的。
現在拿來威脅季嶼,下一步可能就是威脅他。
季嶼指了指手機:“卡就在這裡面, 之前用的那個手機我放家裡了,就放在床頭櫃裡,你可以去拿。”
“好。”
賀宙把手機關機,接著從裡面取出兩張卡, “哪張?”
“綠色那個。”
季嶼看著賀宙,忍不住問,“你有沒有什麽懷疑的人?你來之前我跟他已經討論了一會, 覺得很有可能是你那邊的人有問題。”
謝雨星也點了點頭:“對, 那天的監控是你朋友處理的。”
賀宙道:“我會讓人去查。”
季嶼擰眉:“怎麽查?”
這種來自未知的威脅令人不安, 他很想抓住點什麽, 想參與其中, 而不是躺在床上一無所知地胡思亂想, 等著人給答案,“之前的視頻還有保留嗎?能讓我看看嗎?”
賀宙抬眸看他:“已知的已經全部銷毀了。”
發到季嶼手機上的屬於未知的部分。
既然這樣, 季嶼也無法, 隻好道:“那你先查吧。”
“嗯。”
賀宙麻利地收拾東西, 準備走人,就在路過謝雨星身旁的時候忽然腳步停頓了一下,目光敏銳地掃向他豎起的衣領。
謝雨星回看了他一眼,表情平靜地整了整衣領:“走好。”
賀宙收回了目光,壓低聲道:“你最好戴個頸環。”
謝雨星怔了下,很快又恢復自然。
他什麽也沒說,伸手從桌上拿起一個蘋果問季嶼:“要吃蘋果嗎?我給你削。”
季嶼正在開手機,開機的鈴聲遮蓋了剛才的動靜。他一無所覺道:“你吃吧,我沒什麽胃口。”
謝雨星嗯了聲,拿起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
賀宙的動作很快,隻過了兩天就來找季嶼了。
季嶼恢復得很好,術後第三天就回了家,他完全不需要人看護,除了臉色還略微有些病態外,其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賀宙來的時候季嶼正在跟小宇宙一起拚積木。
他們倆都坐在圍欄裡,季嶼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扶在小宇宙的身後,神情懶散,看著有些百無聊賴。倒是小宇宙活潑得很,手上拚著積木,嘴上還要唔嚕哇啦地說話,整個客廳都環繞著他奶聲奶氣的小嗓音。
賀宙走近道:“季嶼。”
季嶼和小宇宙同時抬頭看他。
不同於以往,這回小宇宙只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頭玩積木,一點沒有以前的激動模樣,很是冷漠。
季嶼沒注意到小宇宙的變化,他的目光落在賀宙手裡的文件上:“這麽快就有結果了?”
賀宙道:“也不算有結果。”
反正這裡就他們兩個大人,外加一個聽不懂話的小孩,賀宙也不避諱,直接脫了鞋跨進了圍欄,盤腿坐到季嶼身旁,“給,你看看。”
季嶼接過資料正要看,就聽賀宙嘶了聲。
他抬起頭,發現賀宙正驚訝地看著小宇宙。他有些莫名,也低下頭去看,然後露出了跟賀宙同款的驚訝表情。
“你不認識他了嗎?”
他伸手摸了摸小宇宙的腦袋,“嗯?為什麽推他?”
只見小宇宙的兩隻小肉手抵在賀宙的膝蓋上,他臉頰鼓鼓,像一隻金魚,小小的身體也整個往前傾,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
兩隻小手裡還拿著積木,季嶼猜就是積木的尖角讓賀宙發出了嘶聲。
以前賀宙每次來,小宇宙都眼巴巴地看著他,眼裡滿是對賀宙的向往,這回真是奇了怪了,不僅不激動了,還做出了趕人的舉動。
季嶼下意識地碰了碰後頸的紗布,難道是因為他做了手術的關系?
賀宙垂眸打量著小宇宙,倏地把盤著的腿收了起來。
小宇宙手短,這麽一來就推不到他了,不僅推不到,還因為他忽然收腿的緣故整個小身子猛地往前撲,還好賀宙及時伸手撈住了他。
結果這下小宇宙更不幹了,他皺起小眉頭哇哇叫著去推賀宙的手,小腿還一踢一踢的,整個人不停往後縮,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嫌棄的信號,仿佛賀宙的手是什麽可怕的病菌。
賀宙挑了下眉,神情莫名。
季嶼見狀直接把小宇宙抱了起來。
小家夥一到他懷裡就立刻乖了,兩隻小肉手緊緊捉著季嶼胸前的衣服,小腦袋貼在他的胸口,嘴巴嘟起,委屈地哼哼了兩聲。
季嶼撫著小宇宙的背,看著賀宙道:“要不你離我遠一點?”
“……行。”
賀宙往後挪了挪,離季嶼大概一米遠的樣子。
季嶼拍拍小宇宙,示意他看賀宙:“他坐那裡可以嗎?”
小宇宙踢踢小腿,小嘴扁扁,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賀宙默了默,又主動往後退了一米。
這下小宇宙總算沒再不高興,他指指積木,季嶼就把他放回了原位。
季嶼想乾脆和賀宙換個地方說,沒想到小宇宙機靈得很,一隻手攥住他的衣角,另一隻手拚著積木,既不讓他走,也不耽誤自己玩。
季嶼指了指小宇宙攥著他衣角的那隻手:“那就在這說?”
賀宙頷首:“就在這說吧。”
他看了眼小宇宙,心裡不免有些落差,畢竟這個小嬰兒之前對他的態度比對季嶼還熱情,一口一個PaPa叫得可歡,結果現在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壞人似的,反差實在太大。
季嶼再度把文件翻開,裡面是一堆陌生的名字。
不過這些名字並不影響閱讀,季嶼還是了解到了整個完整的故事,和謝雨星當初跟他說的差不多——原主為了錢和嫁豪門而想進娛樂圈,因此冒險赴了攝影師的約,由於不同意對方的潛規則,落了個被當眾戲耍的下場,也因此被刺激得發情期提前。
原主這邊倒是沒什麽可疑的人,因為他不過才進入海選,未能確定進入最終的百人名單,因此競爭還未形成,沒什麽人會在這時候給他使絆子。
而酒吧的事情畢竟是潛規則,上不了台面,所以在場的都是攝影師圈子裡的朋友,他們都不認識季嶼,更不會時隔一年多還來威脅一個跟自己沒交集的學生。
除此之外只有一個謝雨星,然而他一直在酒吧外面等原主,直到原主出了事,他一直聯系不上原主,才找了進去。
他進酒吧前監控室已經被賀宙的朋友把控,所以也不是他。
那麽拿到視頻的人,只能是賀宙那邊的人。
季嶼仔細看著賀宙那天的聚餐名單——
謝祈、費湫、胥鎮、藺昆、趙陽煦、季恆……
季嶼邊看邊說:“謝祈我知道,他本來跟你有婚約,結果被原來的季嶼破壞,也算有報復的動機。”
“季恆的話,他是原主同父異母的哥哥,他也有動機,畢竟原主能分家產,是實打實的影響了他的利益。”季嶼翻了翻資料,“其他我都不認識。”
“監控是季恆、謝祈和藺昆處理的。”賀宙忽然道。
這話一出,幾乎就是確定了威脅季嶼的人是這三個中的一個。
“藺昆?”
“他是籃球部的部長,去年畢業,現在人在北城,他跟原來的季嶼沒有交集。”
季嶼點點頭:“那就只剩下謝祈和季恆了。”
說完他抬眸,神情嚴肅地看著賀宙,聲音也刻意壓低,“是哪個?”
賀宙卻是搖了搖頭:“確定不了。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多,當時的視頻也全被銷毀,具體情況如何很難考證,此外,手機上也查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對方很狡猾,我懷疑原來的季嶼說不定也不知道電話對面的人是誰。”
季嶼單手支著下巴:“那你跟他們倆有過節嗎?”
“一個有,一個沒有。”
“誰跟你有過節?”
賀宙毫不避諱道:“謝祈,因為解除婚約的事情我和他之間鬧得不怎麽好看,兩家之間也冷戰了很久,最近才有所緩和。”
季嶼想起了和謝祈的初見,道:“他還喜歡你。”這句話他說得很肯定,要是不喜歡,怎麽會碰個面都有那麽大的敵意。
“嗯。”
賀宙說完又補道,“不過我不喜歡他。”
“哦。”
季嶼沒急著給人定罪,他再次拿起手機看了看兩次短信的時間,回憶著道,“第一次發短信是在你暫時標記我後的禮拜一,第二次短信是在我洗掉標記的第二天。”
賀宙道:“謝祈是禮拜六回的國。”
“他為什麽回來?”
“他父母主動聯系了我的父母,大致意思是想重新聯姻。”
賀宙又道,“我拒絕了。”
季嶼直直地看著賀宙:“是他父母想,還是他想?”
賀宙想起了謝祈給他發的短信:“他想。”
季嶼輕啊了聲,眨了眨眼。
所有的關竅似乎都在這一刻被理順,全部的線索都指向了謝祈。如果是因為他喜歡賀宙,那麽兩次的短信也都能解釋得通——前一次是想讓他離開賀宙,這一次大概是因為他洗標記的行為打了賀宙的臉,所以他為心上人不平。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約他出來談談?”
“我們沒有證據。”
“啊?”季嶼一愣。
賀宙指了指查到的資料,“這些都說明不了一定是他,而且也沒有證據說明季恆是無辜的,包括藺昆,說不定是藺昆傳給別人的呢?”
季嶼瞬間頭大:“那找黑客行不行?順著這個號碼把背後的人黑出來?”
賀宙輕笑了聲:“你以為我找的人會比不上黑客?”
“都有手機號了背後的人會那麽難查?”季嶼說完一攤手,攤完手又想起什麽似的拍了下額頭,“奧對,這個手機的號主是個賣魚大爺。”
他忽然看向賀宙,“你覺得去找那個賣魚大爺有沒有可能……”
賀宙緩緩搖頭。
季嶼歎了下氣:“行吧。”
他想了想,拿出手機,翻到了那條文語薇給他發的短信,“要不我這個國慶還是回季家一趟吧。”
“回去做什麽?”
季嶼無奈且有些煩躁:“這不是牽扯到季恆了嗎?回去摸個底唄,了解一下這個所謂的‘哥哥’對原主到底是個什麽態度。要不是他,那就肯定是謝祈沒跑了,否則那個籃球部部長還暗戀你不成?時時刻刻關注我跟你的關系?”
“而且,你知道那人為什麽敢拿這些東西來威脅我嗎?或者說威脅原來的季嶼。”
季嶼歎了聲氣,“因為太弱了啊。”
有錢有房又怎麽樣?
跟有地位有背景有靠山比起來,什麽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