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今正為人格融合的事情煩惱,忽然聽見廟外出現了數個腳步聲, 聽步伐雜而不亂, 就知來者都是訓練有素的練家子。
隨後有個聲音喊道:“陸師兄, 林師弟, 我知道你們在裡面,還請出來一見。”
天清宗的人終於還是找到了他們。
陸時今和暮蒼相視一眼,陸時今壓低聲音叮囑暮蒼:“天清宗的人來了, 此刻你就是林均塵,若不想被當成怪物抓起來,切記不要露餡。”
暮蒼皺了下眉頭, 還是沒說什麽,跟著陸時今一起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走出了破廟。
外面一共來了七名天清宗弟子,為首一人長方臉, 嘴角微微向上翹起,似乎對誰都是一副和氣樣。
陸時今見到人後, 憑著原主的記憶認出,這人是掌門的親傳弟子,名叫席思源, 也是林均塵口中那位“情聖”二師兄。
席思源朝陸時今客氣地作揖, 笑眯眯道:“陸師兄, 掌門派我等下山尋找你們, 找了數日, 終於在這兒找著你和林師弟了。掌門有令命二位速回山,他老人家有話要問你們,還請陸師兄不要為難師弟們,隨我回去見掌門吧?”
陸時今理了理衣襟,提著劍走上前,天清宗弟子以為他是想動手,全都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一隻手放在劍柄上,做出迎戰的姿勢。
結果陸時今卻只是握住了席思源的手,一臉動容地道:“終於見到親人了啊!二師弟,你可知師兄我為了逃出暮蒼那魔頭的魔掌,吃了多少苦?!”
天清宗眾弟子:“……”
站在陸時今身後忽然被點名的暮蒼:“……”
席思源愣了好一會兒,才一頭霧水地問陸時今:“暮蒼?什麽暮蒼?”
“說來話長,二師弟,此地不宜久留,此事我自會向掌門師叔稟報,現在咱們還是快點回師門,”陸時今嚴肅地道,“否則若是被那魔頭追上來,我們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啊?是嗎?”席思源雖然心中仍存有疑惑,但陸時今逼真的演技讓他信以為真,連連點頭,“好,那咱們快走。”
眾人禦劍,陸時今起先還擔心驚寒劍會不受暮蒼驅使,擔心露餡,沒想到暮蒼輕而易舉地就催動了驚寒劍,一派淡然地踏上了變大的劍身,騰空而起。
不過半日的功夫,就到了天清宗山門下面。
眾人收劍步行上山,席思源走在最前面,陸時今和暮蒼走在中間,其余弟子跟在後面防止二人逃跑。
回來這一路上,席思源早就對陸時今所說的,他是從暮蒼手底下逃出來的事好奇非常,按捺不住八卦之心和陸時今攀談起來。
“陸師兄,你說的暮蒼,該不會是那個魔界七階尊者的暮蒼吧?”
陸時今瞟了身旁的暮蒼一眼,點頭:“除了他,魔道中還有第二個人叫這名字??”
席思源睜大了眼,顯然是十分感興趣,“那陸師兄你和林師弟,都是被他抓走的?他為什麽要抓你們?”
陸時今握緊拳頭,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狀,“他就是個禽獸!”
暮蒼臉色有些難看:“……”
席思源一聽,這裡面肯定有愛恨糾葛啊,追問道:“陸師兄,難道暮蒼做了什麽禽獸不如的事?”
“豈止是禽獸不如,”陸時今抬手掩面,“算了,師弟你別問了,這件事我不想再提。”
“我明白!我明白!”席思源已經腦補出了一部強取豪奪的狗血大戲,看陸時今的眼神頓時變得同情起來,安慰陸時今道,“大師兄你受苦了。”頓了頓,又看向暮蒼,語氣沉重,“林師弟,你也是。好在你們已經平安回來,放心,掌門一定會為你們做主,就是我們這些當師兄弟,也絕對不會放過暮蒼那個禽獸!”
暮蒼眉心重重一跳:“……”
到了山頂,席思源帶陸時今和暮蒼去見掌門,趁席思源去通報的空檔,陸時今忙小聲和暮蒼交代他的計劃。
他言簡意賅地道:“周雪淵的死,必須得有個人背鍋,否則我和林師弟就洗脫不了欺師滅祖的嫌疑,只能委屈你把這罪名擔上了。”
暮蒼眉頭皺了皺,顯然是不樂意,陸時今趕在他開口前又補充:“別忘了,你和林均塵現在共用一個身體,他要是因此受罰,你也討不了好處。”
暮蒼嘴角動了動,明白此刻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終究還是沒發一言,忍耐了下來。
席思源很快回來,領著他們去了天清宗的正殿,天清宗掌門並幾位長老在道德天尊像前站成一排等著。
陸時今瞄了眼這豪華陣容,各個都是老狐狸,今天這關可不好闖。
“弟子參加掌門、諸位師伯、師叔。”陸時今撩起衣擺跪到在殿前,眼角余光注意到暮蒼還站著,偷偷拉了拉他衣角,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跪下。
暮蒼在人仙魔三界縱橫,連魔尊看見他都要禮讓三分,讓他跪天清宗的一幫牛鼻子老道,他哪裡咽的下這口氣?自然是一百一千個不情願。
陸時今見狀,心中不禁急怒交加,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爭一時意氣,要是被這些師叔師伯發現了端倪,他們就兩個人,怎麽可能安然無恙地走出天清宗。
真是氣死他了!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再不配合,以後別想我答應你任何事。”陸時今把聲音壓得極低,咬牙切齒地說道。
暮蒼:“……”
陸時今的威脅,終於讓暮蒼記起另外還有兩個強有力競爭者在跟他搶小狐狸。
萬一真惹惱了小狐狸,小狐狸不理他了,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兩人?
權衡利弊之下,暮蒼決定大丈夫能屈能伸,為了這麽好的爐鼎,屈膝一次又能怎麽樣!
暮蒼慢慢跪了下去,面無表情道:“弟子參加掌門、諸位師伯、師叔。”
好在長老們都在交頭接耳討論周雪淵之死的真相,沒注意到兩人間的小插曲,過了一會兒,掌門真人才看是盤問陸時今。
掌門:“時今,本座聽思源說,你和均塵是被暮蒼抓走的,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陸時今:“回掌門的話,弟子前些日子下山,遇上了那魔頭暮蒼,他一見到弟子就不由分說將弟子擄了去,所以弟子才回不了師門。”
有一長老奇怪地問:“他為何要擄你?”
陸時今垂下頭沒回答,但抖動的肩膀表達出了他內心的激憤之情,讓人一下子就能猜到,暮蒼一定是對他做了什麽令人發指的事,才會讓他難以啟齒。
長老們稍一思索,便大概猜到了是怎麽一回事。
他們這個師侄雖身為男子,但姿容卻比女子更昳麗,而魔道中人大多邪淫無恥,一定是暮蒼見到陸時今貌美,便生了歹意,將陸時今擄走強佔了他。
長老們臉上俱都浮現起憤色,豈有此理!大膽狂徒,居然連他們天清宗的弟子都敢擄掠,簡直是沒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裡!
作為一派之主的掌門更是臉色鐵青,沉聲對陸時今說:“你繼續說,暮蒼擄了後來又發生了何事?”
陸時今深呼吸了一下,平靜了下情緒,慢慢道:“暮蒼擄走弟子後,弟子才從他口中知道,他是來天清宗暗殺周師叔的,他說周師叔是當世仙門第一人,若能將周師叔除掉,他們魔道將會凌駕於仙門之上。再然後,三日前,暮蒼忽然消失不見,等他再回來,居然帶回來了林師弟。我從林師弟那裡才得知,暮蒼真的去刺殺了周師叔,他還要抓我們回他的府邸,說、說……”
“說什麽?!”一脾氣火爆的長老吹胡子瞪眼睛地問。
陸時今哽咽了一下,道:“說他以後要把天清宗的弟子都抓回去煉成爐鼎!讓天清宗成為仙門百家的笑話!”
暮蒼忍不住側臉看了陸時今一眼:“……”這種瞎話你都能編的出,本座與你什麽仇什麽怨?
“豈有此理!”那長老激動地揮手咆哮道,“暮蒼狗賊欺我天清宗無人哉?!本座這就去端了他的老巢!”
掌門雖氣,但還有理智,不忘詢問另一人:“均塵,真是如此嗎?”
暮蒼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下頭。
掌門:“那你具體說說,暮蒼是如何殺了你周師叔的?”
陸時今有意無意咳嗽了一聲,暮蒼懶得看他,眼觀鼻鼻觀心,不冷不熱地道:“暮蒼偽裝成了我的樣子,潛入上蓮花峰,迷惑了周雪、周師叔,趁其不備刺殺了他,可惜我趕到時已晚,來不及救下周師叔。我想找暮蒼為周師叔報仇,可我修為低微道法不精,不是暮蒼的對手,是我不自量力讓師門蒙羞。”
陸時今:“……”你真的不是來黑我小師弟的嗎?
一長老心疼道:“均塵,這事不怪你,你想著為師叔報仇已經很不錯,都怪賊人太狡猾猖狂!只是我天清宗與他暮蒼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為何要對周師弟下毒手?”
陸時今偷偷用手碰了下暮蒼,示意他繼續往下編。
暮蒼:“暮蒼和周師叔打鬥之時,我隱約聽見暮蒼似乎提起什麽惡念化身,世上只能有一個周雪淵這種話,我參悟不透暮蒼所言何意,但想來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幾個長老聽完,互相大眼瞪小眼。
“難不成,暮蒼就是周師弟的惡念?”
“怪不得!怪不得!”
“如此說來,一切就解釋的清了!”
掌門想了想,又問:“那你們又是如何從暮蒼手下逃出來的?”
陸時今搶著回答:“啟稟掌門,暮蒼那廝狡詐非常,平時對我們看管也十分嚴厲,我們隻好裝作順從讓他放松警惕,趁他有日練功不備,拚死才從他的府邸逃了出來,一路逃到黎陽鎮,二師弟就找到了我們。”
掌門點點頭,撫須若有所思,其他長老們各持己見,爭論不休。
“本座以為,茲事體大,須得謹慎,隻憑這兩個小輩的片面之言,下定論還為時尚早。”
“你說這話本座可不同意,均塵他連惡念化身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要不是親耳聽到,誰能編的出來?!”
“沒錯,本座也不信他一個才入門一年的弟子敢做欺師滅祖的事,一定是那魔頭暮蒼所為!”
陸時今聽著長老們的爭論,心裡稍微安穩了點,偏頭朝著暮蒼擠擠眼,暮蒼視若無睹。
陸時今默默翻了個白眼,切,還生氣,人又不是我殺的,本來他都可以摘得一乾二淨,要不是為了你,你以為我想趟這趟渾水啊。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諸位長老誰也說不服誰,掌門似乎覺得在弟子面前吵吵鬧鬧有些不成體統,用力咳嗽了聲示意所有人安靜。
然後對著陸時今和暮蒼說:“這件事到底是不是暮蒼所為,本座還會去細查,在真相查明之前,你們兩個都禁足在各自房中,不許下山,聽到沒有?”
陸時今恭敬道:“是。”
暮蒼面色淡淡,無可無不可。
掌門隻當他是這幾日經歷了太多,年紀輕經不住事,所以反應有些遲鈍,也沒當一回事,揮了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暮蒼蹭地一下站起來,連告退都沒說,轉身就走,陸時今連忙站起來,幫他遮掩解釋;“掌門,林師弟他在暮蒼那裡受了不少折磨,所以心性有些變化,掌門莫怪。”
掌門點點頭表示理解,“你回去好好勸勸他,切莫鑽牛角尖。”
“是,弟子告退。”陸時今從正殿退出來,急匆匆追上暮蒼,拽住他人,“你要去哪兒?”
“離開這裡。”暮蒼冷冰冰道。
陸時今:“你沒聽到剛剛掌門說什麽了嗎?他讓我們留在山上禁足,哪兒都不許去。”
暮蒼瞥了他一眼,冷笑:“那是對你,又不是對本座,本座想去哪兒,何人能攔?”
陸時今走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我在這裡,你想去哪兒?我告訴你,你現在的身體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你必須留下!”
“說到底,你就是心疼你的小師弟吧?”暮蒼眼裡閃過一絲痛色,不過稍縱即逝,“本座剛剛已經替他解釋過,幫他洗清了嫌疑,甚至還跪了天清宗那幾個牛鼻子,聽你們在殿中對本座肆意辱罵,你還想要本座怎麽樣?”
“我……”陸時今一時語塞,找不到理由反駁,剛才情況緊急,他沒有其他辦法,確實是忽略了暮蒼的感受,聽他這麽一說,有些愧疚,低低道,“我也不全是為了林師弟啊,也是為了你,他好,你不也跟著好嗎?”
暮蒼冷冷勾唇,自嘲道:“為了本座好?本座還真是受寵若驚,可惜本座消受不起,你還是留著你的好對你的林師弟吧。”
這話裡的醋味,都快酸死人了,陸時今豈會聞不出來。
也真是心累,哄了一個還得哄另一個,陸時今頗有一種自己是個皇帝,嬪妃們為了恩寵爭風吃醋讓他難做的無奈。
齊人之福可不是那麽好享的!
“本座走了,你好自為之。”暮蒼沒等到陸時今說些好聽的哄自己,醋意更盛,冷著臉拂袖而去。
陸時今反應過來,連忙從後面拉住他的衣袖,順勢抱住暮蒼的腰,“不許走!不許走!”
“陸師兄!林師弟!你們——”席思源遠遠看到陸時今和暮蒼的身影,興致勃勃地走過來,剛叫完兩人名字,就看到陸時今抱暮蒼腰的這一幕,剩下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裡,目瞪口呆。
陸時今聽到有人過來,連忙松開暮蒼,理了理鬢發,轉過身一本正經地問席思源:“怎麽了,二師弟,找我何事?”
席思源咽了下口水,“那個……我是來替掌門傳話的,掌門說,你們雖在禁足,但也不可荒廢修煉,每日也得和正常弟子上早課晚課。”
陸時今含笑點頭:“好,我明白了,謝謝你二師弟。”
席思源忍不住看了眼背對著他不肯轉身暮蒼,總覺得林師弟的背影透著一股別扭勁兒,忍不住問道:“林師弟他這是怎麽了?”
陸時今笑笑,輕描淡寫道:“沒事,小孩子鬧別扭,哄哄就好了。”
哄哄……同樣都是師兄弟,怎麽沒見過大師兄哄過別人?
憑他席思源多年以來閱話本無數的經驗來說,一個男人肯哄另外一個男人,不是親爹,就是親夫!
席思源再看向陸時今和林均塵的眼神就帶上了深意,自發腦補出了一部,師兄弟同時深陷魔爪,於患難中產生禁忌之愛的倫理大戲!
陸師兄和林師弟也真是可憐,遭受了那大魔頭暮蒼的荼毒,幸好他們相互支撐著走了過來。
席思源激動得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恨不得馬上與人分享他剛發掘出來的大八卦。
“好,那我就不打擾陸師兄和林師弟了,你們聊,你們聊。”席思源微笑著揮揮手,識趣地離開了現場,走路的背影莫名帶著雀躍。
陸時今等席思源走遠,拉住暮蒼的手朝自己臥房的方向走:“走,跟我來!”
到了臥房,陸時今將人拽進去,反手把門關上。
“你帶我來這裡幹嘛?”暮蒼立在當地,不鹹不淡地問。
許久未歸,房間裡的擺設都蒙了層灰,陸時今氣得連自己會法術都忘了,直接拿袖子擦了擦長凳,一屁股坐下來,拍桌怒道:“你不覺得你很幼稚嗎?你在吃誰的醋?你自己的?我都說了,剛剛那麽做也是為了你好,你不領情就算了,還要曲解我,我冤不冤?”
“你冤?”暮蒼負手在身後,袖中的手握緊了拳松開,松開了又握,努力克制著怒氣,道,“昨晚你和你的林師弟做的好事,也都是為了本座好?本座也要領你情是嗎?”
陸時今:“……”這也不能怪他,媽的,誰知道人格說換就換,一點征兆都沒,要是早知道,打死他都不可能說那些話!
可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捉奸在床,為時已晚……
“那個……其實吧,這也不能怪我。”陸時今一臉無辜道。
暮蒼怒極反笑,“不怪你?怪誰?哦,本座知道了,都怪本座,本座就不該那時現身打攪了你們的好事,對嗎?”
“你也不用把話說那麽難聽吧。”陸時今無奈,“不管是你還是林師弟,我都把你們看作是一個人,我沒有偏愛誰也不覺得自己對不起誰,你們搞自我分裂,也不能非逼著我在你們中間選吧?”
“他是他,我是我,”暮蒼站到陸時今房中的大銅鏡前,凝視著鏡子裡的自己,“若是我們不在一個身體裡,你必須在我們中間選擇一個的話,你會選誰?”
來了來了,送命題它來了!
不過這道題以他陸時今的智慧,絕不可能答錯!
還用想嗎?誰在選誰唄!
“你!我會選你!”陸時今望著暮蒼,果斷地道。
暮蒼在鏡中對上陸時今的視線,懷疑地挑眉,“真的?”
“真真兒的,比真金都真,比珍珠都真!”陸時今拍拍胸口,“你若不信,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
“這倒不用,”暮蒼轉身,視線移到陸時今心口處,似笑非笑道,“我自然有辦法驗證你對我是否真心。”
陸時今右眼皮跳了下,總覺得暮蒼笑得不懷好意,“什麽辦法?”
暮蒼神神秘秘扯了下唇,並不回答,在他房裡的蒲團上坐下打坐,“本座要打坐練功,沒什麽事不要打擾。”
陸時今:“……”
暮蒼一直在房中打坐,陸時今不確定他再睜開眼時會變成誰,也不敢亂走,隻好陪著他留在房裡。
到了晚上,暮蒼半天都沒動過的身體終於睜開了眼,陸時今都躺在床上睡過去了。
暮蒼從蒲團上起身,本打算走到陸時今床前把人叫醒,路過那面銅鏡時,無意往上面掃了眼,腳步頓時停住。
那銅鏡並沒有倒映出他的影子,而是演繹出了另外一個畫面。
鏡子面前站的人是他又不是他,眼神冷厲不羈,嘴角掛著淡淡嘲諷,他問陸時今:若是我們不在一個身體裡,你必須在我們中間選擇一個的話,你會選誰?
陸時今坐在旁邊,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你!我會選擇你!
隨後,畫面蕩起一層水波,鏡中人全都消失不見,銅鏡又恢復成了銅鏡。
這是幻象?還是他在做夢?
……
陸時今有心事,所以睡得很淺,在睡夢中察覺到有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立即醒了過來。
剛睜開眼,頭頂就罩下一片黑影,男人滾燙的呼吸落在他臉頰上,有些急切地吻住了他的唇舔舐起來,舌尖伸進陸時今口中,急於奪走裡面的每一絲空氣。
“唔……”陸時今感覺呼吸困難,用力推開男人起身,借著昏暗的燭火,看清了那人的眼神,不確定地問,“師弟?”
林均塵沒回應,再度傾身與陸時今吻在一起,喃喃道:“師兄,我想要你。”
陸時今:“……”這家夥剛醒過來,不問白日裡發生了什麽,不問自己為何會在此處,一出現居然就是想跟他上床?
少年你是不是也太急色了點?
不過林均塵這樣沒心沒肺,總歸比他刨根問底地問這問那要好,這兩天陸時今編理由編得他腦細胞都死了不少,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找什麽借口來跟林均塵解釋他間歇性失憶的事了。
“師兄,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林均塵將陸時今抱起來,走到銅鏡前面,陸時今摟著他的脖子,不明所以地問,“玩什麽遊戲?”
林均塵將陸時今放到地下,揚袖一揮,銅鏡上清晰地浮現出兩人的身影,但卻又不像是他們,因為外面的林均塵還沒動做,而鏡子裡的林均塵已經把陸時今的衣服脫完了。
“這是怎麽回事?”陸時今驚奇不已。
“這個遊戲的名字叫,‘鏡隨心動’。”林均塵看著銅鏡裡兩個交纏的身影輕笑一聲,在陸時今耳邊道,“鏡子裡投影出的畫面,會是人心裡所想,比如現在,我就想像鏡子裡對你那麽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