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正好響了，教室裡的竊竊私語都停下來，學生都規規矩矩地找位置坐好，這才終於有了點優等班的樣子。片刻，一位面容嚴苛的男人穿著一身學術袍邁著穩健的步子走了進來。
演示台上的男人清了清嗓子，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遍底下的學生，在經過一頭卷毛的渝汐身上時頓了片刻，“各位同學，考核作品都帶過來了嗎？”
眾學生：“帶了——”
“那麽好，接下來我一個一個檢查。有自信的可以舉手讓我先看，沒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 嚴複禮教授說完便往第一排的位置走過去。
坐在第一個位置上的###很自信地從桌肚下拿出一本厚重的精裝書，頁腳邊的點點汙斑隱約透露出歲月的痕跡。
他身邊的人發出一聲驚歎：“哇，虹樂你居然能弄到古董！”
叫虹樂的###得意地昂起了頭，“這是我托我爸爸從輻射汙染很嚴重的卡爾星帶回來的古書，我求了他好久他才答應的呢。”
嚴複禮面不改色地將手覆上去，倏地掌心騰起一陣幽幽藍光，片刻後又暗下去。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不錯，大部分輻射源都被蓋住了。良。”
教室裡發出一陣豔羨的讚歎，虹樂在一片掌聲中得意地坐下，還不忘提攜一下自己的好朋友，“我這算什麽，渝良的作品才叫厲害呢。”
同學們都扭過頭，好奇和佩服的目光紛紛投落在渝良身上。
渝良靦腆一笑，雙頰微紅：“哪裡，虹樂不要亂說啦。”
教室裡一時有些吵鬧，能進帝國大學優等班的###們自然都是受著寵愛長大的，生性都很天真，一有什麽事情就能七嘴八舌討論起來，也不顧是不是在上課。
嚴複禮看著突然被打亂的課堂秩序，眉心微微攏起，咳嗽一聲，學生們瞬間安靜如雞。他抬起眼看向渝良，“渝良同學是對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不如我先提前檢查你的吧，順便也能滿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渝良謙遜地低下頭，溫和有禮地說：“老師還是先檢查前面同學們的吧，我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還是按順序排隊。”
他也只是客氣客氣，哪想嚴複禮沉著張臉，半點面子也不給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安靜下來。”
渝良的笑差點掛不住，趕緊尷尬地朝周圍看熱鬧的同學微笑，顯示自己的大度。
“噗嗤。”
在安靜又尷尬的氛圍中，發出笑聲的渝汐成為眾矢之的。
同學們的目光都跟著轉過去，嚴複禮也蹙著眉頭看過來，“渝汐同學，你為什麽笑？你也對自己的作品很有自信？”
“……”沒有作品的渝汐自閉了。
繼續作品考核，嚴複禮的評課還是很嚴格的，目前為止，自虹樂的作品之後，再沒有一個同學能拿到優，大部分都是踩著及格線過關的。
邵寶平湊過去和渝汐說悄悄話，“你剛剛為什麽笑？膽子也太大了。”
渝汐苦著臉，“沒事，我只是想起高興的事情。”渝汐玩著未來人聽不懂的古地球老梗。
好在邵寶平也不追問，“哦，那你現在怎麽又不笑了？”
渝汐：“沒事，我又想起悲傷的事情。”
邵寶平個好奇寶寶還想再問，忽而聽到教室裡發出一陣喧嘩，兩人好奇地看過去。
“天呐，渝良，你居然能拿到這個！方少佐也太寵你了！”
“好羨慕啊，你們也太.恩愛了！”
渝良的桌上擺放著一枚金燦燦的勳章，原來是教授檢查到渝良的作品了。
“我一開始也不想拿這個當作業的，只是子凱拿的獎章太多，他說很佔地方還不如送給我。所以我就挑了一塊輻射星系帶出來的勳章，沒有別的意思啦，大家不要取笑我了……”渝良嘴上討饒，眼底實則盛滿了幸福的笑意，惹得眾###豔羨不斷。
渝良說完視線就往後面瞟，發現渝汐果然在看著自己這邊，趕緊對圍過來的同學擺手噓聲，“別說了別說了，哥哥會難過的。”
“渝良你就是太善良了，你們又沒做錯什麽，用不著藏著掖著。”
“就是就是，倒是仗著婚約捆綁別人的人才可惡呢！我看他有沒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紛紛維護渝良，渝良害羞地低下頭，“我相信哥哥一定比我做得更好的。”
聞言渝汐忍不住偷偷翻了個不雅的白眼，嚴教授也已經檢測完畢，“能量雜質分離得很乾淨，良。”
被人淨化能量過的物體會留下淨化它的人的靈魂印記，所以是沒法造假的，是有真本事還是學術造假，根本瞞不住教授的眼睛。於是得到越高的評價也就越難得，學生們都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拿了好成績的人。
終於檢查到了最後一排，渝汐的掌心已經全是汗了。
嚴複禮走向他們，說：“誰先來？”
邵寶平立馬從桌肚裡拿出一個精致的木匣子，小心地打開了，裡面靜靜躺著一顆金光熠熠約莫半指寬的寶石，周圍立馬響起一陣吸氣聲。渝汐微微挑起眉梢，小夥伴看起來家世應該不俗，應該也是哪家的小公子。
後來渝汐才知道，寶石在星際的價格有多麽昂貴。因為寶石在未來世界不再只是起到裝飾、觀賞的作用，淨化後的能量純粹的寶石是可以用於戰鬥機甲上的，能大大提高機甲的戰鬥力，因此很多能量純粹的高級寶石甚至是有價無市的。
饒是教書這麽多年，見過許多作品的嚴教授也驚訝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嚴苛的表情，再度伸出手探在寶石上方。
“能做到這種淨化的程度很優秀了，不過淨化寶石本身的難度系數比較大，仍然還是有些許渾濁的雜質，良好。”手放下來，嚴複禮給出了邵寶平的評定結果，而後把目光落在了渝汐身上。
渝汐：“……”
嚴複禮：“……”
面面相覷，直到教室裡出現不和諧的嗤笑聲打破了凝結的氣氛。
嚴複禮的臉色沉下來，語氣冷硬，“渝汐，你的作品呢？”
其實渝汐在識海中已經瘋狂打call給系統了，真·打call，可惜他家系統不接電話，坑隊友石錘，他還能怎麽辦嘛。
他強迫自己不要露怯，有些艱澀的開口：“老師，我的作品……”
周圍看戲吃瓜的同學小聲議論，“嘁，壓根忘了這回事吧，看來他要拿下第一個不及格了。”
帝國大學校規嚴格，對於優等班的學生更是一點水也不放甚至更嚴格。只要是在優等班的學生，主修科目只要有一項不及格便會立馬打回重修，再不及格便直接發送到別的學校去。
言下之意，你已經沒有待在帝國大學的資格了。所以不及格對於帝國大學的學生來說，震懾力是很大的。
邵寶平聽著替渝汐窩氣，為難美人非君子所為也，立馬替他反駁，“你亂說什麽，渝汐當然做了的，作品就在他的背包裡，你沒看見那麽大一個包嗎？”
渝汐：“……”早知如此，他還不如今天翹課呢。
眾人這才把視線投向渝汐掛在一旁的背包，神色一時不確定了起來。確實，以往渝汐來上學可是半點學生的樣子也沒有的，根本沒見他背過什麽包。
嚴複禮也看過去，邵寶平不懂為什麽渝汐遲遲不動作，掛科可是後果很嚴重的呀！急得他伸手想幫渝汐打開背包了，渝汐嚇得立馬按住他的手，用極低的氣音告訴同桌，“別！我那包裡，是我的午飯！”
邵寶平：“…………”緩緩打出一個問號——蛤？
嚴複禮曾經也是軍部出來的，耳力很好，一字不落地聽全了，瞬間額角青筋爆出。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老同學唯一的遺子，震怒：“渝汐，機會只有一次，你自己不珍惜那我也不會留情的。”
“你給我拿出來看看，是什麽飯菜能重要得過你的結課作品？”教室裡壓抑的哄笑聲一陣一陣的，他也不去維持秩序了，嚴教授鐵了心不給他台階下，好叫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廉恥。
渝汐苦著臉背鍋，沉重地從包裡掏出自己的飯盒放在了桌子上，偷偷合了下眼，靜待而後的批評。
果然哄堂大笑，然而幾秒鍾過去，嚴教授卻遲遲沒有說話，渝汐試探地抬起頭看向他，不會是被自己氣得厥過去了吧？
教授臉上居然沒有要發怒的跡象，只有些驚愕和不確定地看著桌上的飯盒，他能感覺到這裡面散發出來的……很純粹的能量波動。
見教授半天沒反應，學生也就漸漸停了笑，氣氛古怪。
夾雜在一群學霸中的文盲渝汐搞不清楚狀況，懵逼地想教授該不會餓了，看上自己這口飯了吧？
要是能用這一口口糧就能賄賂一下這個嚴肅的教授就好了，渝汐苦哈哈地想。不過不大可能，只求從輕發落他就心滿意足了。他肥著膽子問：“老師，您……餓了嗎，不嫌棄的話要不要嘗嘗，我自己做的。”
本不指望他能搭理自己，哪想嚴複禮的眼睛居然像兩個燈泡一樣亮了一下，“可以嗎？”
渝汐：“……”
學生們：“……”
“……可以，您請。”
嚴複禮扣開盒子的密扣，動作有些急切地打開蓋子，見到裡面盛放著擺放精致的一葷一素，底層是還溫熱著的湯。
渝汐做的是日式炸蝦和開胃的涼拌海帶絲，糖是家常但醇香的玉米豬骨湯。濃香突然在教室裡蔓延開來，明明學生們上課前都喝了營養液了，現下居然無端產生了饑餓感。
嚴複禮教書這麽久，第一次在學生面前有點無措，他難得失禮直接用手拈起蝦尾，把裹著麵包糠炸得金色香鬱的蝦肉送進口中。
他瞳孔一縮，炸得酥脆的表皮送進口中一吸水便立馬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咬下去，Q彈的筋膜層層斷裂，鮮香的嫩肉爽口彈牙。這個蝦肉也不知裹了什麽醬，居然散發著微鹹的奶香，油的醇香混雜在其中，居然……難以形容的美味！
最重要的是——他果然沒猜錯，這股充沛純淨的能量是怎麽一回事啊？！
還沒品嘗之前，他都無需和檢查其他人的作品一樣攤手去探測，就已經感知到渝汐濃鬱的靈魂波動在裡面。直到食物一送進口中，他才敢真正確定下來，他後腦杓的細胞都似乎在顫栗，像是得到了精純的能量補充一般。
這效果……堪比科研部製作出來的初級能源液了。可這孩子……嚴教授狐疑地看過去——
渝汐無辜地睜著他那雙勾人心魄的桃花眼，可憐巴巴的，都快垂成狗狗眼了，好像下一刻自己都會貼張“對，你罵吧，我就是社會的寄生蟲”的紙條在臉上。
莫不是在扮豬吃老虎？
教書育人幾十年的嚴教授突然開始懷疑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邵邵：古人雲，為難美人非君子所為也。
古人：我沒雲。
(ps：今天真是肥美的一章呢！瘋狂暗示求表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