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裡轟然炸開!
這一刹那,猥瑣男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片空白,密密麻麻的恐懼鋪天蓋地壓了下來, 冷汗刷刷地浸透了背心。
怎麽會?怎麽可能!
明明他們都檢查過了, 這房間裡的每個角落、每個東西他們都檢查過了, 這間屋子是正常的, 鬼怎麽可能藏在這裡?
難道是鬼料到他們會在這裡休息,早就躲在房間裡了?
不, 這概率太低了。
他哪有那麽倒霉。
對,這一定是錯覺!
猥瑣男抱著幾絲僥幸心理,努力控制住已經緊張到開始抽搐的面部肌肉, 緩緩睜開眼睛向下看去。
赫然發現, 他的感覺沒有錯,那塊原本淺色的毯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然變成了一塊黑色的冰冷的人皮,它的四肢展開來蓋在猥瑣男的身上, 將整個側身籠罩在了裡面,就像是一隻巨大的人形蜘蛛!
啊啊啊啊啊!鬼出來了!鬼出來了!
尖叫聲已經到了喉嚨口,可那隻黑色的手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後這隻冰冷光滑的手如同蠕動的黑蛇開始一點點地往他嘴裡爬!
“江……嗚嗚……救……嗚嗚……嗚……江……”
濃鬱的腥臭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猥瑣男驚恐不已,他拚命地掙扎,想拿出衣兜裡的道具卡, 可卻被身上的“毯子”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江浩, 救命,江浩,救命!
明明就躺在他後面, 可對方卻沒有任何反應。
該死的,他聽不見嗎?
救命啊!救命啊!
有沒有人能救救他?
猥瑣男腸子都悔青了,草,真他媽倒霉,他就不該睡覺的!他就不該去招惹鬱夜泊的!如果跟那個大神一個房間,他是不是就有救了?
而且……1/16的概率都被他撞上了,他是不是遭報應了?是不是之前被他間接害死的新任務者來報仇了?
很快他就沒有心思去悔過了,那隻手爬進口腔硬生生擠進喉嚨,爬進食管,強行將這些器官乘碎。
當整隻手臂都沒入口腔從胃裡穿過去的時候,猥瑣男已經半死不活了,他再也沒了力氣,無聲地瞪大了眼睛。
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團黑麻麻的東西從他的肩膀上緩緩抬起頭來,如攝像裡看到的那樣,那是一張同樣漆黑的男人的臉,它沒有鼻子跟嘴,只有三個洞,兩隻圓滾滾的白色眼珠直勾勾地看著他。
大嘴緩緩張開,露出了一個恐怖的笑容!
嘻嘻嘻~你沒找到我。
……
凌晨兩點。
守夜換班時間到。穆莉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在沙發上乾坐了兩個小時,她也有些疲倦了,不過好在房門一直緊閉著,鬼並沒有進來。
希望後半夜同樣平安。
“江浩,杜明亮,該你們了,你們誰守後兩個小時……”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穆莉的臉色瞬間變得卡白,她一連後退了三步背撞在了櫃子上才穩住沒有摔倒。
不知道什麽時候,床單被鮮血浸透了,大量的血液順著床單滴答滴答地落在可地板上,猥瑣男直挺挺地側躺在床上,滿臉恐懼與絕望,五官扭曲到了極致,那張開的嘴巴簡直比碗還大,頜骨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硬生生撐開到了極致!
更可怕的是,和猥瑣男同樣躺在床上的江浩竟毫無所知,蓋著自己的衣服在這樣一具血淋淋的屍體旁邊躺了不知道多久!
聽到動靜,江浩睜開眼睛,一眼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血,然後才看到了旁邊的猥瑣男。
“怎麽了?”
他從後面看不見他的臉,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對方的肩膀,晃了兩下想翻過來。
“杜、杜明亮?杜明亮?”
江浩怎麽也沒想到,這一晃,猥瑣男直接來了個“骨肉分離”,身體竟從側面裂開了,鮮血嘩嘩得往外流,那靠近床邊的一面軟軟地滑到了地上,發出爛肉才有的吧唧一聲。
於是當猥瑣男的屍體正面朝上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打開的鉛筆盒。
或者說江浩看到了一個真實版的人體橫截面標本。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浩被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從床上摔了下去。
可憐的小夥子,連著兩次近距離目睹同伴慘死,人都快崩潰了。
好在關鍵時刻穆莉倒還算冷靜,她飛快地把江浩抓起來,拖著他往房門樓走去,打開房門,對外大喊道:“鬼出現了!鬼出現了!”
雖然別墅房門的隔音效果很好,但任務者門都睡得淺,一聽到聲音,對面的房門立馬打開了。
白領女第一個衝出來,扶住發抖的江浩,問道:“鬼在哪兒?”
穆莉絕望地回答:“在裡面!杜明亮死了!”
鬱夜泊後一步趕到,他想開門,穆莉攔住他:“別,千萬別開門,鬼在裡面,快找東西把門堵上,別讓那鬼出來了!”
愣頭青和白領女連忙去找。
“等等。”鬱夜泊看著穆莉,問道:“鬼是怎麽進去的?門是幾點打開的?”
“沒有打開過。”說到這個,穆莉也是滿臉不可思議:“我敢發誓,我一直盯著房門的,除了眨眼之外一秒都沒移開過視線!”
經歷了這麽可怕的事情,誰還敢托大?穆莉全程沒敢移開視線,為了避免睡著,還專門準備了一瓶風油精不斷塗抹在太陽穴位置刺激自己。
“我可以發毒誓!”
鬱夜泊又問:“那你們確定這個房間都檢查過了?”
穆莉再次點頭:“對,你問江浩,我們反覆檢查了至少有五遍!”
事關自己的生命,當然不會有人劃水,傻到認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之前連屋子裡的每本書各有多少頁都記錄了。
江浩灘坐在地上,還沒從驚嚇裡緩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對啊,怎麽會這樣……門沒開,東西沒有動。那鬼是怎麽進來的?難道說我們的推測壓根就錯了,這房子裡根本就不止一隻鬼?!”
或許每個房間裡都有一隻鬼!
“不可能。”鬱夜泊仍然十分淡定,冷靜地反道:“那樣的話任務者根本不可能贏。”
鬼化為的物體跟普通物體毫無區別,江浩還上手捏過,手感也完全一致,光憑肉眼無法分別,假如每個房間都有一隻鬼,那還怎麽玩?
所以,那鬼到底是藏在了哪裡了?
愣頭青突然一拍腦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不是鬼在下午殺完人以後就提前埋伏在這裡了?它在你們檢查的時候,不斷變化,讓人抓不到。”
“也不可能。住在哪個房間是我們最後才決定的,那鬼難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麽?”
今天一整天他們都在忙著排查別墅裡的東西,直到10點才決定了住在哪裡。
這別墅幾百平方米,臥室有整整十六間,還有五六個娛樂房,兩個廚房,隨手指兩間房都能和鬼在一個房間?
呵呵,這事情落鬱夜泊頭上還有可能,普通人?能有這麽倒霉嗎?
呸,什麽叫普通人能有他倒霉?
芋啾啾有被自己喪氣的想法氣到,撇撇嘴,抱著胳膊抖了抖,他需要暖氣:“我進去看看。”
穆莉勸道:“別,千萬別進去,那鬼多半還在那裡面!”
“沒事。”鬱夜泊巴不得,出來就讓秦淮舟揍他丫的。
鬱夜泊獨自進入房間,一眼看到了床上及地上死相淒慘的兩半邊猥瑣男。
對於這個變態的死,鬱夜泊沒多少傷感,隻覺得惡心。
同樣是被分為兩半,他的前半段裡沒有骨頭,就像是一灘爛泥軟叭叭地攤在了地上。
看得青年胃裡又是一陣翻滾,今天光忙著比對別墅裡的物體了,沒空吃東西,加上寒冷凍人的加持,此刻再也忍不住,胃一抽一抽地疼了起來,他捂著胃緩緩蹲了下去。
胃疼不是病,疼起來非常要命。
秦淮舟忙扶住他,垂眼便看到青年脖頸上多了一層薄薄的冷汗,稍有些長的黑發軟軟地貼在上面,削瘦的身體輕微戰栗著,腰一隻手就能攬完,脆弱得就像一隻小貓咪。
為什麽每天想辦法做他喜歡吃的食物,每頓監督他好好吃東西,好好睡覺,不讓他抽煙,還是那麽瘦啊?
男人心疼不已,拿出白天灌的熱水袋貼在鬱夜泊疼的地方輕輕揉了揉,戾氣滿滿地想道:還不如當時就打死他。
活著惡心人也就算了,死了還來惡心他家乖寶寶。
甚至於他的心底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不如在那些人被虐殺之前也……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一晃而過就被秦淮舟重新收回了心底,就像潘多拉的魔盒,關進了這個深不見底的黑暗空間裡。
鬱夜泊不會喜歡的。
這個我行我素的小渣男看起來是又冷又傲,強大而堅強,實際上內心深處卻有一片溫柔。
面對鬼怪,他會選擇幫助那些有冤屈的鬼,而在面對同伴的時候,他會盡可能去救每個人。
他或許天生就很適合當一個任務者。
鬱夜泊在秦淮舟的照顧下,緩了一陣,胃疼才好一些了。
秦淮舟:“你站在我身邊,接下來我來找線索。”
鬱夜泊:“不……”
他平時雖然經常使喚秦淮舟,可在任務裡不一樣。
有秦淮舟這麽一張強力的道具卡,要換做別人估計就直接讓卡帶飛了。
但鬱夜泊不願意。
秦淮舟卻是少有的強勢,強行把鬱夜泊抱到了身邊坐下,不讓他亂動:“我知道你喜歡體驗自己探索通關遊戲的感覺,可我是你的道具卡,我應該照顧保護你。”
“你現在不舒服就好好休息,我給你展示一下我的能力。”
“嗯?好不好,主人?”
鬱夜泊的確還有些胃疼,只能蒼白著臉同意了:“行,你把看到的東西都報告給我。”
“遵命。”
秦淮舟先是檢查了一下周圍,然後蹲地上撩起掉落的白色毯子,在做這些的時候,他每過一兩分鍾就會扭頭看一眼身後的鬱夜泊,確保他的安全。
畢竟那椅子也可能是鬼變得。
毯子上面只有少量血跡,看來那鬼殺死猥瑣男的時候,多半是偽裝成毯子騙過了穆莉跟江浩的眼睛,血跡是後面滴在上面的。
可床上多條毯子,難道不明顯嗎?
“秦淮舟,你再看看床底有沒有東西?”
秦淮舟看著床邊滿地的血,眉頭擰成了川字,但也立馬趴在地上往裡看了看,床底什麽都沒有。
鬱夜泊:“血液呢?”
秦淮舟:“少量,只有正常流進去的。”
看來那鬼並不是藏在床底,偷偷拉下床單替換掉的。
那它到底藏在了哪裡?該不會是變成了空氣吧。
不,那不可能。
變成空氣了還怎麽玩?
算了,試試運氣吧。鬱夜泊輕輕撓了撓鼻尖,拿起手機,不報希望地召喚出了無名屍的醜人頭。
點下使用按鍵,人頭咕嚕咕嚕地吸掉裡面的福爾馬林,玻璃壁上多出了一列綠豆大小的文字。
【老鼠可以變成別墅裡的任何物體,但必須是所有貓都能看到的物體。】
鬱夜泊嗤笑一聲,他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黑,這刷出來的提示也是他已經找到的遊戲規則。
他敢肯定,如果是才進遊戲時候使用,絕逼得不到這麽關鍵的一條!
對於非洲人來說,玄學是不存在的,他們只有一種最黑的結果。
所以鬱夜泊連新拿到的【春天醫院系列盲盒】道具都不想試了,看名字都知道,百分之百也是個運氣型道具,他就不浪費時間了。
不過這個提示的後面半句倒是確定了一點,他之前的推測也是對的:鬼的確不可能變成空氣灰塵細胞病毒等等人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鬱夜泊收起道具,腦子裡不斷思考著種種可能,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胃疼的影響,很難集中注意力,假設道:“秦淮舟,如果你是鬼,你會藏在哪裡?”
“當然是最能無聲無息殺人的位置。”秦淮舟不假思索道。
畢竟要完全不引起另外兩位任務者的注意,殺完人以後還得要全身而退。
“在床的四周?”
可秦淮舟剛才也檢查過了,牆壁、床頭櫃、床頭燈、地毯等等東西都沒有異樣。
“不,就是床上。”秦淮舟從後面輕輕摟住鬱夜泊:“床上沒有多余的毯子、枕頭、床單、衣服或者任何可疑的東西,但還有一個物體……”
“還有一個物體……”鬱夜泊感覺到秦淮舟冰冷的身體貼上來,頓時不寒而栗,倒吸一口涼氣,他明白了:“秦淮舟,原來你也挺有兩把刷子啊。”
他知道那鬼藏在哪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