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糟……快……好快……滋滋滋……”
原本在保安室裡用著很流暢的對講機此刻突然像是被什麽東西干擾了一般, 斷斷續續的,完全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麽。
話音剛落,鬱夜泊便聽到門外傳來了“啪、啪、啪”的聲音,這次那個聲音很快, 十多米的距離轉眼就已經快到安全門外了!
兩人都是下意識地想往上樓上跑, 找個地方躲起來, 秦淮舟卻一把摟住了鬱夜泊的腰, 把他攬到了門後, 鬱夜泊也完全沒有多想,拉住了前面的李詩人,一起拽了過來。
“怎……”麽了?李詩人剛想問, 就看見鬱夜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噓。
手機上彈出秦淮舟發來的信息:“樓上有聲音, 最好別從上面走。”
聲音?什麽聲音?
李詩人也看到了他手機上的信息,這才知道原來鬱夜泊不是在自言自語啊。
可此時兩人豎起耳朵也沒聽到有什麽聲音,倒是門外拖把頭爬過來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啪、啪、啪——”
她到門外了!
李詩人下意識地想跑,再次被鬱夜泊拉住。
鬱夜泊飛快地在手機上打字:“她看不見我們的。”
相比已經知道了活動規律跟特性的掃把頭,他們到處亂跑才危險。
萬一這樓上還有一隻鬼呢?
道理是這樣,但有幾個人有膽子跟女鬼共處一室的?
隨著沉重的安全門被推開,李詩人臉色都白了,他咬緊牙關, 控制住發軟的小腿, 幾乎用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了沒有逃走。
“啪、啪、啪……”
當女鬼從門爬進樓道的那一刻, 本就陰冷的地下室瞬間跌到了0度,寒氣順著腳底鑽進每一根血管裡。
他們能清楚的聽到眼前有衣料的摩擦聲, 那門頂上的攝像頭閃爍著紅燈,無聲無息地轉了過來,正對著鬱夜泊兩人。
顯然她就在面前!
哪怕知道她看不見, 聽著她手腳拍打在地板上的聲音,李詩人還是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一陣毛骨悚然。
他強壓著恐懼,緊隨鬱夜泊貼著牆壁小心翼翼地繞到門口,在兩人踏出樓道回到走廊的那一刻,都做好了女鬼會追上來的準備,拔腿就跑。
“跑!”不過鬱夜泊隻負責喊,扛起他就跑的當然是秦淮舟了。
於是李詩人一個眨眼地功夫就看到鬱夜泊超過他當場“飛”出去了兩三米,在不到3秒的時間裡就進了保安室。
李詩人:?
明明是他先跑的。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保安室裡,飛快地關上門。
出乎意料的,女鬼居然沒有追過來,鬱夜泊站在監控前觀察她,發現她和之前一樣在樓道中停留了一會兒,就消失了。
不應該啊。
鬱夜泊本來以為這次任務就跟某些冒險遊戲中收集寶物的套路一樣,每一個寶箱都有一個或多個看守它的boss,想拿到寶物必須搞定boss。
可現在,女鬼居然沒有追殺他們。
為什麽?
鬱夜泊將那隻黑色小盒子拿出來,在燈光下仔細研究起來。
和他們收到的那隻一樣,從內到外通體全黑,啞光質感,摸著手感不太像普通的紙。
至於裡面裝的那些“小石子”……
秦淮舟從裡面翻出了一塊小小的,形狀很像是腿骨的東西,它只剩下了半截,中間斷裂的地方明顯是被什麽利器給砸斷的。
“骨頭?”
秦淮舟:“應該是。”結合之前聽到的哭聲:“恐怕是嬰兒的骨頭。”
不止如此,裡面的骨頭大多不完整,給碎成了一塊一塊的,有的甚至還有明顯的鑽孔。
看得人背脊發涼,腦子裡不由地腦補出了一些血腥殘忍的畫面。
申軍皺著眉:“這醫院也太變態了,連這麽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李詩人推測道:“這麽說來,這次任務應該是要把裝著嬰兒骨頭的盲盒收集齊……對了,會不會外面那個女鬼是他媽媽,她知道我們是來救走她孩子的,所以也沒追殺我們?”
有這種可能。
鬱夜泊卻還是覺得這個盲盒到手得有點太簡單了,讓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
指不定又跟上次的不能做挑戰一樣,大陷阱藏在最後。
但現在收集到的有用信息太少了,現下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先拿到下一個盲盒。
根據血字成呈現出的信息來看,第二個盲盒是在一樓的廁所裡。
恰巧一樓廁所就在保安室附近,鬱夜泊跟李詩人剛還躲藏過,比到樓道還近,中間只有十來米的距離。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麽陷阱。
第二個盲盒……
等等……對了,盲盒!
鬱夜泊突然有了個想法。
他起身道:“我去找下一個盲盒。”
李詩人跟上,剛才勸說的寸頭青年湊過來問道:“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嗎?”
鬱夜泊無所謂地嗯了聲,只是說:“待會你們如果找到盲盒先別碰,我有個猜測……”
寸頭男和李詩人好奇得不地問道:“什麽猜測?”
顯然他們對鬱夜泊剛才的騷操作是福氣的了。
鬱夜泊正要說,紅毛也站了起來,從桌子上拿了個對講機,打開手機電筒就往門口走。
李詩人:“你也要去?”
紅毛瞟了他一眼,鼻孔朝天上回答:“怎麽?就許你們去?貢獻都讓你們拿了?在這裡的誰不想快點完成心願,大叔,你做人可不要太自私,小心待會兒遭報應。”
這語氣理直氣壯地讓人想打他。
“喂,你!”李詩人被這話氣得夠嗆,一看就是個真文化人:“小子,你老師怎麽教你的!”
“老師?”紅毛被這話逗笑了:“大叔,你他媽還沒從幼兒園畢業吧?幼不幼稚?”
“你!”
鬱夜泊輕輕嘖了聲,好的,收回前言,這不是中二病,是純粹討人厭。
這人剛才不敢出去,等鬱夜泊和李詩人得到情報,發現拿盲盒很簡單,就舔著臉要來搶奪貢獻度。
如果他和寸頭男一樣講禮貌也就算了,畢竟這是合作任務,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但他這態度就是妥妥的欠揍啊。
鬱夜泊真不想和這樣的人一起行動,但他也不可能把紅毛綁起來,萬一鬼上門了,他跑都跑不掉。
雖然驚悚任務沒有規定說不能傷害隊友,但既然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誰知道死後會不會也變成鬼來報仇?
紅毛感覺到他的視線,還厚著臉皮說了句:“小白臉,你看什麽看?別以為你有個錘子我就怕你了,告訴你,老子身上有刀。”
說著還真掏出了把小匕首。
鬱夜泊十分疑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活過上一個任務而沒被隊友打死的,是憑臉大嗎?
呵。
罵李詩人秦淮舟不在乎,但說他家乖寶寶頭上他就不樂意了,半句都不行。
於是在紅毛要出門的時候,秦淮舟禮貌性伸腳,紅毛毫無防備,正面朝下,被絆倒摔了個狗吃屎,門牙都差點崩掉了。
一聲慘叫召喚來了拖把頭。
嚇得紅毛連滾帶爬地又衝了回去,被鬱夜泊毫不客氣地嘲笑了一番,懟得連屁都不敢放了,灰溜溜地跟在後面。
黑暗中,鬱夜泊和秦淮舟又碰了碰拳。
兩位“反派”,合作愉快。
這家商場本身面積不大,廁所也很小,女廁所在左邊,男廁所在右邊。
眾所周知,恐怖片裡女廁所有鬼的幾率甚高,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他們先找了男廁所,沒找到才不得不進了女廁所。
鬱夜泊站在門前,拿出手電筒掃了進去,裡面倒是還算乾淨,只是不知道是哪根水管破裂了,滴答滴答的水聲在這無人的空間裡顯得異常詭異。
廁所門一共有五間,有的門開著有的門關著。
鬱夜泊在秦淮舟的保護下先一步進去了。
為了避免拖把頭突然過來,由寸頭青年負責望風,其余人進來找盲盒。
他們把敞開的廁所門都推開看了看,李詩人在第四間發現了目標。
他低聲道:“鬱夜泊,盲盒在這兒!”
李詩人聽了鬱夜泊的話沒有直接去拿,可紅毛卻擠了過去,伸手就要抓。
“喂,別碰!”鬱夜泊叫道。
可是已經晚了,紅毛從水箱上拿到了盲盒,還抓在手裡耀武揚威:“這下貢獻度是我的了!”
話音剛落,他手中的盒子裡就出現了啼哭聲。
只是這次並非嬰兒,而是一個女人的抽噎聲。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這聲音哀怨淒涼,充滿了悲傷與痛苦,然而哭著哭著,這聲音突然拔高,變成了尖銳淒厲充滿仇恨的嚎哭聲,撕心裂肺,一聲比一聲長,一聲比一聲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麽會這樣?!
紅毛連忙丟掉了手中的黑色的盒子。
盲盒落在地上,濃稠的黑色血液從盒縫裡噴湧而出,廁所光滑的地板上出現了文字。
可這次卻不是下一個盲盒的地點,而是三個血淋淋的大字。
“她來了!”
外面的走廊“咚!”一聲響。
“臥槽——”門口望風的寸頭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啥也顧不上了,放開頂著的門就往保安室裡跑。
門因為慣性自己合上了。
接著門外又傳來了咚得一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撞在了地板上。
秦淮舟反應極快,一把拉住鬱夜泊迅速地躲進了廁所最後一間隔間裡,李詩人連忙跟上。
紅毛本來也想擠進來,但廁所的隔間太小,站三個大男人有點勉強,他進來的話門就關不上了,本來想把看起來最瘦弱的鬱夜泊拽出去,結果直接被秦淮舟一腳踹了出去。
“你他媽……”
“咚!”
又是一聲響。
那東西到門口了。
此刻紅毛也顧不上別的了,罵罵咧咧地爬起來躲進了隔壁,也關上了門。
幾秒後。
廁所的門被外面的東西推開了,門板擦過地面,發出“吱嘎——”一聲,在黑暗寂靜的廁所裡尤為刺耳,一股冰冷的氣息襲來。
紅毛連忙閉嘴,關閉了手電筒,廁所陷入了一片黑暗與死寂。
有什麽東西進來了?
黑暗中,鬱夜泊給秦淮舟比了一個手勢,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手機取下來。
為了避免手機掉落,也為了方便騰出雙手,秦淮舟在這次任務前給鬱夜泊買了根手機繩索掛脖子上。
此時鬱夜泊將它摘下來,拿著繩索的另一端,緩緩放下去,然後用腳後跟將它往外頂。
這裡廁所的隔間牆板與地板之間大概相隔五六厘米,可以趴在地上往外看。
當然,恐怖片裡這種情況下,凡是蹲地上往外看的多半會迎接縫隙殺,所以鬱夜泊選擇讓秦淮舟看。
隨著手機從縫隙間露頭,很快震動了一下,鬱夜泊立刻把手機撈起來。
秦淮舟回復:“外面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李詩人緊張地往裡靠了靠,卻又不太敢靠近便池,拿出手機打字道:“是門外那個女鬼爬進來了?”
鬱夜泊無聲地搖頭,他手按在廁所的門鎖上,正要打開往外面看看的時候,秦淮舟卻出手攔住他。
外面又傳來了那個聲音。
“咚!”
這次聲音近了不少,接著第一間廁所隔間的門被推開了!
“吱噶——”
像是尖針刺在敏感的神經上,一隻無形地手攥住了他們的心臟,門砰一聲撞在後面的牆板上。
臥槽?
緊接著,又是“吱噶——”一聲,第二間廁所的門打開了!
像是有人在尋找什麽東西,一間一間地打開隔間門。
“砰!”
“吱噶——”第三間!
開門的速度越來越快,門板撞在隔板上連帶著整個隔間都在顫抖。
此時聲音已經到了紅毛的隔壁,鬱夜泊握著手機小心翼翼地蹲下,從地縫看了過去。
那邊的紅毛已經快要被嚇瘋了,渾身發軟地靠在廁所角落裡,拿出一張道具卡攥在手裡,他的嘴唇都在發抖。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天曉得這一刻他在心裡把所有知道的神仙菩薩都祈求了一遍。
然而卻沒能阻止那東西開門。
伴隨著“吱噶——”一聲。
紅毛嘴裡大吼著:“去你媽的!”然後把符紙扔了出去,然而他面前卻空無一人。
什麽都沒有。
咦?
而就在這個時候,又是“砰!”一聲響。
紅毛猛然抬頭,發現左邊的牆壁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幾縷黑黑的頭髮,眼睛顫抖著,目光恐懼地上移。
原來這聲音不是來自隔壁,而是頭頂!
只見一個面孔慘白的女人趴在隔間牆壁的頂上,長長的黑發垂下來,兩隻血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