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過了將近一個月。
中秋已過,氣候也漸漸變涼了。
李梓瓊換上一條長袖裙子,披著一件小披肩,長長的黑髮隨意地挽起來,雖然素顏朝天,卻顯得明艷又率性。
她靜靜地坐在書房裡,看著法律的書籍,思緒卻漸漸地飄遠了。
儘管沒有了記憶,但看到這些條文,她卻清楚地明白,自己是懂得法律的,而且很喜歡。
可是,她究竟是誰?
這一個多月,她一直待在這個別墅里,除了住在這裡的遲阿姨、傭人、醫生、護士,以及蕭溫瑜和梁助理之外,她便沒有看見什麼外人了。
她詢問過蕭溫瑜,關於自己的身世。可他說,她只有他這個男朋友,別的都沒有了。
他還說,他們準備結婚了,只可惜,她什麼都忘記了。
李梓瓊的確能感覺得到,蕭溫瑜看自己的眼神很溫柔,似水柔情。
他還說,只要她願意,他們隨時都可以結婚領證。
但她,卻並不願意。
因為,她心底一直有一個疑惑:她是他的女朋友嗎?
為什麼她不想被他觸碰,甚至聽到他叫自己「瓊兒」,也覺得有點怪怪的?
正思緒萬千之時,李梓瓊忽然聽見房間外面里發出一陣聲響,她連忙走出書房,只見兩個傭人正手忙腳亂地想要把倒在地上的女人扶起來。
「遲阿姨!」
李梓瓊認得出這是蕭溫瑜的母親遲芩,連忙上前幫忙,總算把她扶起來重新坐回來了定製的專用椅子上。
「你有沒有受傷?」
遲芩獃獃地看著她,漂亮的眼眸茫然依舊,顯然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李梓瓊暗嘆一聲,想起蕭溫瑜提及過,遲芩曾經中了毒導致智力大幅倒退,連開口說話都很含糊。
她心中同情,非常耐心溫柔地輕輕觸碰著遲芩的手腳,直到確認她確實沒有大礙,才鬆了一口氣,淺笑著說:「遲阿姨,你還沒吃飯吧?我陪你一起吧。」
遲芩沒有回答,眼睛卻動了動,這便是同意了。
李梓瓊便推著遲芩的椅子,陪著她一起到了飯廳,給她盛了一碗小米肉粥,先試了一下溫度適宜,才遞給她,一勺勺地喂著。
目光澄澈清亮,耐心而溫柔。
哪怕粥水從遲芩的嘴角滴落,李梓瓊亦是先輕柔地替她拭擦乾淨,才再擦去自己手背的水滴。
蕭溫瑜走進來別墅,遠遠就望見了這一幕。
他驀地想起,鄭雅萱儘管愛他,卻也只會讓傭人來照顧遲芩,更別說是親手喂她了。
而李梓瓊卻是不愛他的,她只是當他是朋友,當遲芩是長輩……
從前,他只覺得李梓瓊生得特別明艷漂亮,姿容出眾,尤其是那雙明亮清澈的杏眸,好似一汪清泉,又似枝頭的瓊花,朝氣蓬勃。
但相處越久,便越發覺到她的美好,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可惜,這些日子,她雖然信任他,也關心他,卻始終不願意接受他的靠近。
「媽,梓瓊。」
蕭溫瑜噙著一抹溫柔的笑容,走到她們的身旁。
李梓瓊也微微一笑,「蕭大哥,你吃過飯了嗎?」
「還沒。」蕭溫瑜搖了搖頭,李梓瓊便也盛了一碗飯給他。但他卻發現,她似乎吃得不多,「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要不要換些菜式?」
「挺好的,不用麻煩。」
李梓瓊確實覺得這些菜肴都很好,只是她食不知味。
理智上,她清楚要好好吃飯,保證身體健康,但她的內心深處,好像缺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就算再美味的佳肴,她都吃不出滋味了。
其實這段時間,李梓瓊雖然想不起任何事情,但是,每一天晚上,她都在做著一個夢。
她夢見,一隻毛絨絨的大白貓,伸出毛茸茸的貓爪子,像一個人那樣,環抱著她,親吻她。
依稀間,她甚至聽見「它」開口跟她說:「梓瓊,我一定會找到你的,請你等著我。」
那個夢,究竟是什麼意思,那隻貓,又在哪裡?
李梓瓊想不清任何頭緒,但每次夢醒,她都會發覺,已經淚流滿面。
哪怕呆在這裡,無憂無慮,蕭溫瑜和其他人都對她很好,但是,她依然想離開這裡。
只可惜,每當她提出想要到外面走一走,蕭溫瑜微笑著,卻拒絕了她的要求。而她勢單力薄,這座別墅更是防衛嚴密,沒有他的同意,她是難以離開的。
儘管忘了一切,但李梓瓊本能地感覺到,那是他的底線,最好不要輕易觸碰。
……
帝都,卻是發生了劇變。
為了找尋李梓瓊,上官瑾與顧子宸把帝都幾乎翻了一個遍,也順帶清理了許多不幹凈的窩點。
而在帝都盤踞幾十年的鄒氏集團短短半月就宣告破產了。
紫荊集團與上官集團宣告合併,躋身於華夏超一流集團,而年僅三十歲的上官瑾,出任新紫荊集團的總裁。
本該意氣風發的他,俊美清雅的臉龐卻沒有了一貫的溫和笑容,神情嚴峻冷冽,銳眸透寒,不怒自威,讓人不敢小覷,卻也心生畏懼。
上官瑾只在當天的發布會現身了一會兒,便匆忙離開了。
有一位女記者卻忍不住攔住了他,問了一個問題:「上官總裁,聽說你和李小姐的婚期推遲,是否你們的感情出現了問題?」
汪平出於維護李梓瓊名譽和安全的考慮,不願意公布李梓瓊被抓走的事情,因此,對外只是聲稱,婚期暫緩。
外界人士也不太清楚此事,只是有小道消息在流傳而已。
上官瑾微訝,這位女記者竟然會在這種場合下,沒有詢問關於集團合併的事情,卻是提問他與李梓瓊的感情。
他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身經百戰的記者感到了一股寒意,戰戰兢兢地低下頭,訥訥地說:「我是你和李小姐的粉絲……最近看不到李小姐……」
她也知道這個問題,似乎不夠專業,而且涉及了隱私,本以為得不到答案,卻見上官瑾清冷孤傲的眉眼,染上了一絲感傷。
「我和梓瓊的感情從未改變,婚期只是暫緩,但絕不會取消。」
說完,上官瑾便徑直離開了。
女記者怔怔地目送他的背影,卻瞥見他左手上的鑽戒,在秋日的艷陽下,依然散發著耀眼的光華。
驀然間,她忽然想起了一句關於鑽石的廣告詞:
鑽石永恆,情意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