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瓊定定地凝望著這個熟悉的男人。

她多麼渴望，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當年對她拔劍相向，把她重傷，是真的為了救她，而不是為了顧全他自身，為了不讓她成為他的弱點，而捨棄了她。

可是，她能夠相信他嗎？

李梓瓊苦澀地彎起櫻唇，一滴淚水卻不自覺從她眼中滑落。

「阿瑾，那你告訴我，若是蒼嵐宗都真心想殺了我，為什麼我受傷昏迷，毫無反抗能力的時候，我師傅荀蘭會帶我回去，替我悉心治療呢？」

這個答案，上官瑾確實不清楚。

「或許，蒼嵐宗的意見沒有統一，又或者是，他們以為我真的想殺了你，才相信你的清白。但也有可能是盛若珩說服了他們……」

但正因為解釋不清，他才一直不敢告訴李梓瓊這些過去的回憶。

他實在太害怕，她會以為，他為了自保而捨棄了她。

但事實上，他哪裡捨得。

在面對抉擇的那一剎，他終於無比清醒地明白，他對她的愛，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他寧可自己萬劫不復，也要救她。

可他卻不得不傷了她，還陰差陽錯的，讓她被蒼嵐宗的人救走，以至於今時今日，他竟然無法解釋。

凝望著他心疼內疚的俊目，李梓瓊也說不清什麼滋味。

倘若上官瑾仍然是入魔之前，那個善良俠義的男人，她絕對相信，他當時是為了救她。

但在他入魔之後，眼中只有稱霸野心的上官魔尊，她實在有些難以分辨。

「我很累，你讓我靜一靜。」

李梓瓊低下頭，不想再看那雙溢滿柔情的俊眸。

她害怕，再多看一秒，她就忍不住會心軟動搖。

她現在已經分不清，在上官瑾的心裡，究竟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縱然她知道，她是他唯一所愛的女人，但對他來說，稱霸天下，卻是更重要的目標。

她曾經竭盡全力，想阻止他稱霸，但他卻一邊說著情話，一邊背著她統一了魔道，也差點顛覆了正道。

直到被她發現，就把她軟禁了，甚至用蒼嵐宗同門的性命安危要挾她，逼迫她成親。

而等到了她不慎中了算計，被蒼嵐宗長老要挾，他又揮劍相向……

偏偏，她的內心深處，卻情難自禁地渴望去相信，他是為了救她才傷她的。

「梓瓊，對不起，我知道不該瞞你，更不該傷你。但我對你的愛，絕無虛假。」上官瑾緊握住她的縴手。

縱然清楚她在氣頭上，未必容易聽得進他的解釋，可他實在害怕，等到她冷靜回想，會不會誤以為他那麼喪心病狂要殺了她？

而且，他很擔心她倔強的性格，寧可自己躲著哭，也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

「瓊兒，我知道，是我錯了，我保證，日後不管再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傷你半分。」

上官瑾沙啞地說，「你若是不相信，我願意以道心發誓。」

「不需要。」李梓瓊卻搖頭拒絕，「你所修的道，是你自己的道。道心發誓對你而言，真的有約束力么？」

上官瑾忽然有些啞口無言。

正在這時，一道清脆的神識聲音卻傳來了。

——爹爹，你是不是又欺負娘親啦？！哼。

念念？！

李梓瓊忙擦去眼角的水光，柔聲笑著說：「念念乖，爹爹和娘親只是有點小矛盾。」

——小矛盾？

銀糰子將信將疑地在她的腹中轉悠了一圈，像是伸長脖子察看，究竟上官瑾做了什麼事情。

幾秒后，他才哼唧唧的。

——不管發生什麼矛盾，念念覺得，肯定都是爹爹做得不對。吶，爹爹，你門外有搓板呢，你可以去跪搓板認錯啦。

上官瑾被他這趾高氣揚的語氣，氣得磨牙。

「念念，我是你爹爹，你要孝順我和你娘親。」

——沒錯，念念就是在孝順娘親，替娘親懲罰犯錯噠爹爹。娘親，念念說得對嗎？

銀糰子趴在李梓瓊腹中，變成一團可愛軟萌的模樣。

李梓瓊的一顆心都快被他萌化了。

「念念好乖的，你說得對，你爹爹犯錯了，應該受罰。」不過，跪搓板就不必了。

這只是一個玩笑。

她自然不會真的讓上官瑾這樣一個大男人跪搓板的。

「阿瑾，你先出去吧。我想跟念念聊一聊。」李梓瓊望向上官瑾。

她的眼神十分堅定，他也不得不點了點頭。

儘管對銀糰子牙痒痒的，但他一出現，梓瓊的情緒就好轉了不少。

就讓念念先哄梓瓊心情好一些，他再徐徐圖之，挽回她的芳心。

實在不行，他還有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