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公寓里卻燈火通明。
已經整整一天了,上官瑾依然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包括顧子宸的人在內,也是一籌莫展。
二人皆呆在李梓瓊的公寓里,指揮部署所有的任務,所有一切的力量,包括顧家的,以及帝都警方的,通通出動了。
鄒宛宛和秦宛蔓所分別收買的兩個黑幫,也被警方以最快的速度一鍋端,從上到下地盤問了一遍。
就連她們二人的秘書以及親近的親友,所有有可能涉及此案的人,也全部請去詢問,包括秦宛蔓的母親秦大夫人。
狼二和狼四也把四周嗅了一遍,但氣息太過混亂,各個方向都有,往湖邊的,往門外的,顧子宸都吩咐人去追尋了。
可惜,依然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也並沒有人打電話上門提出贖金的事情。
所有人都清楚,時間過得越久,李梓瓊的處境,便會越危險。
饒是上官瑾心性強大,他的一顆心也彷彿懸挂在烈火上烤著,焦灼難安。
他無數次地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回頭,沒有抱住李梓瓊,懇求她回心轉意。
為什麼他要那麼驕傲,明知道她愛著自己,也明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卻要賭氣說出那麼狠的話語,把她徹底逼走了。
為什麼他要發那個根本毫無意義的朋友圈,刺激得她連好友關係都解除了。若非這樣,或許在她最危險的時候,她會向他求助的。
為什麼他要賭氣不接聽關於梓瓊的任何消息,導致谷曉桐只能找歐陽幫助,卻無法去調動顧家一側的力量。
但上官瑾清楚,谷曉桐和歐陽已經儘力了,若非他們竭力保護,恐怕李梓瓊早就被鄒宛宛的殺手給殺了。
可她,現在究竟在哪裡?
「梓瓊……」
再度呢喃著她的名字,上官瑾翻開桌子上最顯眼的房產證,赫然望見一滴淚痕,已然乾涸,卻滴落在他的心裡,令他的心,瞬間痛得像被剜了一塊。
痛不可當。
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語,上官瑾已經能夠想象得出,李梓瓊一定是無比悲傷,才會把淚水滴落在這證件上。
梓瓊,她的性格簡單明快,愛上了一個人,也全無保留。
他一直清楚,她很愛他。
所以,在關係未明的時候,他就已經敢用強吻,來挑破他的感情,絲毫不給她拒絕的可能。戀愛之後,他更是以最快的速度,佔領了她的一切。
她羞澀、傲嬌,卻仍是柔順地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他。
「阿瑾,我愛你……」
上官瑾至今依然清晰地記得,她對他訴說愛意的那一剎,清亮的杏眸染上不曾有過的嬌羞熱烈,宛若一朵牡丹,綻放出絕色芳華。
那麼的美,那麼的動人。
他同樣清晰地記得,她說,「上官瑾,我們分手吧。」
她大大的杏眸里,含著失望痛苦的淚水,肝腸寸斷,卻倔強地咬牙忍淚。
若非因為她太愛他,又怎會因為他是不婚主義的觀念而痛苦;若是因為她太在乎他,又怎會因為李鄰的事情,對他失望痛苦?
她從不在乎他的權勢、地位,所想要的,不過是他的真心罷了。
可是,驕傲的他,說了什麼呢?
他說,「李梓瓊,你別仗著我的喜歡,就妄圖左右一切。你不要高估了自己,我上官瑾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這一句話,卻極有可能,成為他對李梓瓊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梓瓊……
無盡的痛悔,好似一把鋒利的刀,把上官瑾的心剜了一塊又一塊。
後悔,莫及。
他低下頭,布滿紅血絲的俊眸流露著濃郁得無法化解的悲痛懊悔,就像一頭悲傷的猛獸,在無聲地哀嚎。
顧子宸從沒有看到過這樣的上官瑾,不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別擔心,李特助那麼聰明伶俐,或許她已經逃脫了。」
可是,花城那邊也沒有李梓瓊的消息,可見她並沒有回去,但帝都也尋找不到她的蹤跡。
想到那個明艷倔強的女子,顧子宸的心,同樣驀地一疼,生出了無限的擔憂,也恨極了鄒宛宛和秦宛蔓二人。
他凌厲的鷹眸透出冷冽的殺意,就算是秦家的人,他也不會輕饒!
上官瑾同樣恨透了她們,但他更恨透了自己。
若非他太過驕傲自負,若非他太多口是心非,又怎麼會把他最愛的人逼走了,又怎麼會讓敵人有隙可乘?!
梓瓊,是我錯了。
求你回來,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吧……
然而,上官瑾等到的,卻是一段模糊不清的監控視頻。
在距離李梓瓊公寓不遠處的湖裡,一個酷似她的女人,跌跌撞撞地逃跑著,似乎在躲避著追兵,卻一不小心,竟然不慎掉進了湖裡……掙扎了幾下,便再無聲息了。
上官瑾幾乎眼前一黑,梓瓊……她不會游泳的。
她曾經想讓他教她游泳,他一直沒有什麼空暇,難得有一次,卻在看見她穿上泳衣的美態,他就把她吃干抹凈了。
「上官瑾,你好討厭,我還不會游泳呢。要是以後掉進水了怎麼辦?」
「放心,要是你掉進水裡,我一定第一個跳進來救你。」
當其時,他笑嘻嘻地說出一句又一句的甜言蜜語,可是,他卻沒有保護好他的梓瓊……
梓瓊,她還沒學會游泳……
「……我不相信。」上官瑾兩眼泛紅,用盡了僅剩下的力氣,「……人呢?」
歐陽目露悲哀,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找到。但在湖邊的草叢裡,找到了一個手機,你看看,是不是梓瓊的?」
手機本來已經沒電了,歐陽已經充好了電,上官瑾憑著記憶,輸入了密碼,映入眼帘的,是他和李梓瓊的合照。
這,是梓瓊的手機。
——喵,是梓瓊小姐姐的手機。
大白貓喵了一聲,跳了過來。
壞蛋醋罈子,你找到梓瓊小姐姐了嗎?
大白貓愣愣地看著上官瑾,卻看見,那雙曾經讓它害怕畏怯的桃花眼,竟然滴下了淚水。
冰涼,而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