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書院居廟堂之高,有三公與內閣。
處江湖之遠,白鹿書院每年都會有諸多書生奔赴北疆邪靈峽谷,投筆從戎!
朝中三公為:太師,太傅,太保。
每代三公任期與夏皇一致,可謂是一朝天子一朝三公。
舊皇歸位,三公回山,再由夫子親定下一任三公人選,隨後輔佐新皇登基!
每任太子在登基前,都會進入書院,由夫子親自教導一段時間。
除了初代夏皇外,後面的每一任夏皇與白鹿書院都有著一份香火緣。
由於書院以浩然氣為根基的修行體系決定了無論是內閣還是三公的行事準則都無法違背本心。
故而這些從白鹿書院走出的大儒這麽多年輔佐夏皇治理天下從未出過紕漏。
大夏王朝的創建與諸聖地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這段關系即便歷經三千多年,仍然不影響彼此之間的信任。
在書院後山中,有一片人跡罕至的清幽之地。平日裡閑雜人等是不能接近的。
這裡是白鹿書院的創始人——當今五聖人之一,書聖夫子的避世隱居之地。
據傳夫子最喜梅花,故而每年都會在這片地上種下一株梅花。隨著時間的推移,三千年過去,這裡長出了一片繁盛的梅花林!
梅林中有著淡淡的白霧婀娜多姿,終年不散。淡淡的梅花香繚繞,夫子常年於此處獨居。
即便是書院中德高望重的大儒,若非得到夫子召見,也無法穿過這片繚繞著白色霧氣的梅花林。
……
今日剛剛落了一場大雪,但這片梅林仍然顯得生機勃勃,梅花樹上時而有梅花瓣隨風緩緩飄落。
潔白的雪花聚成一團一團的,點綴在這片紅色的花海中,樹下青草幽幽,梅香隨風一陣陣撲鼻而來。
沿著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朝內走去,可以見到一座鋪著乾燥金黃稻草的茅屋。
這座茅屋以竹木搭建,極為自然和諧的出現在梅林深處,一點也不顯得突兀,正如它的主人一般總是出現在最該出現的地方。
茅屋內,有一名身穿黑色罩衣,雪白的頭髮絲毫不顯雜亂的老人端坐在一方木桌前。
這位老人身材極為高大,身材勻稱,雙目閃閃有神,神態悠然自得的看著身前那張桌子上的紅泥小火爐。
火爐中有剛剛燒好的木炭,夫子用鐵鉗將紅色的木炭夾進溫酒爐中,從木炭上伸出來的青色焰舌立馬深情的舔舐著放在溫酒爐那圓形的底部。
在老人的對面,坐著一名身穿藍色單衣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身材相比茅屋的主人來說要小上一號,但絕對不能稱之為矮小。
這位中年男子頭髮雖然有打理,但仍然有幾束發絲極為倔強的以自己的姿態舒展著身軀,使得他看上去帶著一種獨特的滄桑與頹廢的氣息。
他的面容長得極為精致,但又因為兩鬢兩束灰白的頭髮增加了一絲年代感,眼神略微散亂而顯得沒有聚焦,他在夫子面前正在毫無顧忌的神遊天外。
燒炭,夾炭,溫酒都是夫子在做,這位頹廢的大叔就這樣靜靜的等待著。
隨著溫度的漸漸升高,梅花的香味與酒香徹底融合在一起,飄蕩彌漫在茅屋中,夫子深吸一口後,臉色露出滿意的神色。
此情此景,正好應了那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原本神遊天外的帥大叔被酒香味勾得回了神,
看著那溫酒爐上的酒壺,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這麽多年,我走了許多地方,也品過許多地方的酒,但還是覺得這裡的梅花酒最讓我滿意。”
中年男子一邊說著話,一邊抬手輕輕的那麽一勾,溫酒爐中的酒水隨即翻滾著,以一種急不可耐,如狼似虎的姿態翻滾著,化作一道水流飛進男子口中。
夫子看著擺在身前還未使用的兩個酒杯與酒杓,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
中年男子嘴角掛著溫暖的笑意,閉著雙眼感受美酒的香醇,神態卻極其的憊賴,仿佛在說你能奈我何?
夫子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生活總是需要一些儀式感,比如冬天穿厚的衣服,又比如我燒的炭,溫的酒,你就應該讓我把分酒的活也做了才對。”
說完後,夫子端起放在一旁的酒壺,細心的往放在溫酒爐上的酒盅中注入酒水。
“哈……有酒無菜是不是也缺了一些儀式感?”
藍衫中年男子哈出一口酒氣,臉上浮現出一種陶醉與滿足,帶著溫暖的笑意問道。
對於德高望重的夫子對自己的抱怨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夫子沉默了三秒,點了點頭說道:“桌上應該有下酒菜。”
於是在桌上出現了碗筷,花生米,鹵豬耳朵與紅燒冬筍。
夫子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說道:“書院中正好有幾盤下酒菜。”
他對眼前這人之所以擁有極大的耐心與容忍度,並不僅僅只是因為對方同是五聖人之一的石海。
對方剛才說,這些年走了許多地方,那就是真的走了許多許多的地方,能讓聖人都覺得很多的地方!
“這麽些年四處奔走,辛苦了。”夫子看著眼前這位唯一不用坐鎮一方的聖人說道。
“呵呵,比起你們只能常年枯坐一地鎮守一方,我算是幸運的了。”
看著眼前這位原本喜愛雲遊天下的好友,搖了搖頭說道。
“總得堅持一些什麽,他走得早樂得輕松,我們既然活得久一些,就只能多做一點。”夫子說道。
說話間,夫子的梅花酒再次溫好,這次石海沒有迫不及待,而是靜靜的等夫子分酒。
忽然,石海與夫子兩人的動作同時頓了頓,然後同時將目光注視向了皇宮的方向。
夫子的眼中氤氳著一團浩然正氣化作的光明,在這片光明中有著一條又一條的規則在其中被映照出來,再被一層層解析。
石海眼中有七彩光芒閃爍,變幻,在其眼中映照出來的是空間被一層層剖開,時間被無限放慢,再放慢,去查看某件事情發生的過程與本質。
兩大聖人臉上的神情都帶著嚴肅,他們看到了某件事情正在發生。
“這是一個打破了現有規則集合體的存在,是變數!”
夫子眼中仍然有著各種規則在浮現,然後被解析,其中有一道獨特的光從其眼內被映照出來。
聖人發殺機!
只見夫子輕輕屈指一彈,身前空間驟然破碎出一條通道。
一滴酒從酒盅內飛出,充盈的浩然意注入其中,。
一道乳白色的光束劃破空間,朝著那道在他認為超脫了這個世界規則的光斬去。
聖人級別的出手,即便是充滿了滅絕之意的大殺招,仍然不見絲毫煙火氣,卻可斬滅萬物。
但隨即,周圍的時間開始變慢,乳白光束的前方出現層層疊疊的空間折疊在一起,阻滯了這一擊!
能夠輕松擋下聖人一擊的只有同級別的聖人。
於是只見一隻流淌著七彩華光的手掌出現在光束前方,一根手指探出,對著這道浩然意輕輕一點。
周圍的時間仿佛發生了退群,那道充盈著夫子浩然意的乳白光束重新化作一滴酒水,被石海吞進了口中。
夫子看著那道打破了現有規則的光,最終消失在了皇宮,化作了這個世界的胎靈。
隨後,待產將近一天的皇后娘娘誕下當今大夏王朝的三皇子。
“雖然是變數,但也可能是我們的機會,畢竟你我不可能長存於世。”石海看向夫子望過來的帶著詢問的目光說道。
“太冒險了。”夫子搖了搖頭,對石海的想法並不讚同。
“萬載歲月過後,總得給我們的後輩創造一點機會,讓他們有贏的可能。”
石海的境界不在夫子之下,夫子看到的他自然也看到了,但他卻從另外一個角度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現有規則的集合我們幾人已經嘗試過,並不能徹底磨滅那些存在,那何不試一試這個超脫現有規則的存在?”石海繼續勸說道。
“再說有你坐鎮天京城,一切都在你眼皮子底下,總不至於發生超出你把控的事情。”石海循循善誘著說道。
他知道如果他想要留下這個出現在天地間的異數,就必須要說服眼前的夫子。
因為這個異數的出身太過獨特,以至於他無法將這個異數直接帶走,只能留在天京城。
而“他”想要在天京城生存下去,就必須要獲得夫子的同意。
“這天地間的生命,在我看來不過是這片天地經歷不斷的演變, 順其自然下出現的一種因為被天地所需要才出現的一種現象集合。
可以如火焰,也可以如曇花,它們可以絢爛輝煌,也可以蒼白暗淡,寂寂無聲。
他既然能夠出現並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又被你所救,那我就權當是這個世界需要他,我們需要他吧。”
夫子終於收回了手,不再執著於剛才所發生的事情。
“用西方那群光頭的話來解釋就是他既然出現在了我們面前,便是與我們有緣,我覺得應該是我們需要他,所以他就來了。”
石海點了點頭附和道,臉上笑意溫和,那雙飽含滄桑的雙眼中突然產生了某種興趣,於是說道。
“我們親自看一眼如何?”
石海說完後,只見夫子一口將杯中酒飲盡,隨後身影已是消失在了茅屋內,由此可見夫子對於那個“他”也是十分的感興趣。
“呵呵。”
石海看著不動則已,動則雷霆萬鈞的夫子,帶著笑意將杯中酒緩緩飲下,身影從原地緩緩消失。
這一天皇宮內即便高手如雲,但仍然只有夏皇與皇后知道夫子與石海曾經來過。
他們沒有驚動任何人,在見到這個孩子後,夫子被石海搶先一步,將剛剛出生的三皇子搶先收為了弟子。
石海給出了一個讓夫子無法拒絕的理由:“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弟子傳承衣缽。”
夏皇聽後,不由大喜過望,隨即就同意讓自己的三子拜石海聖人為師。
夫子在一旁冷眼旁觀,眼中透漏出四個字:無恥老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