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這兩位瞎扯、喝酒，偶爾說說生意，說說這個城市。有龍駿天在一傍煽動，我很快和他們混熟了，稱兄道弟起來。

當然這是虛偽的，他們才不會真的把我當兄弟，我更不會把他們當兄弟，我們只是在演戲，在鞏固我們之間一些心知肚明的關係。我逐漸明白到，和官家打交道，就算再噁心都要忍著，否則根本無法混下去。有時候我們會是他們手裡的賺錢工具，這不公平，許多不公平，不過你沒辦法。

「寧老弟，這以後……就是我們的天下了，你有事情記得和老哥說一聲。」黑臉那個傢伙說，他有個特響亮的名字叫武頌，和我們宋朝的梁山好漢武松同音。不過人品……那就差多了，武松面對潘金蓮的誘惑還一腳把潘金蓮蹭開，這傢伙對付那些小明星，主動且直接，當著我們面就把手伸進去摸人家胸脯。

「互助互勉、共建和諧。」白臉的傢伙說，他名字不響亮，很普通，黃森，不過人如其名，笑起來陰森森的，大概官員都這個模樣吧，陰險狡詐是他們必須具備的一項本領，還有拿好處的時候特別快，讓他們辦事一拖再拖，為官本色。

無無聊聊呆了將近三個小時，龍駿天給我打眼色，讓我去買單，他們準備開溜。

我去買單了，其實不太貴，也就幾萬塊。不過呢，這不包含那些小明星的出場費，小明顯出場費另算，她們不是這個俱樂部的人，估計是從另外一些渠道弄來的。龍駿天說他先幫我墊付出來，到時候我一塊給他算，我相信這傢伙肯定心裡偷著樂，可以報大數目敲我一筆，只要不過份我是不敢有意見的，我和他的關係很微妙，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雙方都不適宜撕破臉皮。

看著他們摟著那三個小明星上了車，開動離開，我在後面罵出一連串髒話。我有點兒小醉，所以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我也不想控制，那幫垃圾陰我。靠，三個小明星，我得付多少錢？老子自己都沒這麼享受過，他們用老子的錢享受。

「寧總你沒事吧？」黃瓊問，他大概覺得我瘋了吧，突然間像個潑婦一樣當街亂罵。

「沒事，我有什麼事？我好得很。」說著，我手機響了，我看了一眼是丁少陽的號碼，按下接聽鍵說，「什麼事趕緊說。」

丁少陽有點莫名其妙，我語氣那麼差，不過他還是很快說清楚了事情。假菩薩要走了，天亮她就去坐火車，丁少陽問我要不要見見她，有沒有話對她說。我有什麼話對假菩薩說？我看見她就討厭，所以我立刻拒絕了，掛斷電話。不過想了想我還是覺得有必要見見，讓她幫忙解開我心裡的一些疑問，雖然不是重要的事情，但是……可惡的求知慾啊！

半小時鐘后，我和黃瓊到了丁少陽的茶莊。

黃瓊留在外面喝茶，丁少陽帶我到樓上一個雅間改成的房間，推開門，他自己沒進去，轉身走了……

我進了房間，看見假菩薩，她正坐在沙發上喝紅酒，多倒出來一杯，大概是給我準備的。

「要走了？」我坐在了她對面。

「五點鐘的火車到廣州，看能不能呆下去，如果不能，我會去別的地方，很大機會回雲南，我是雲南人你不知道吧？呵呵！」假菩薩用自己手裡的杯，碰了碰另一隻酒杯，示意我喝，我搖了搖頭，她自己喝了，隨後道，「謝謝你的七百萬，葉家成都沒給過我七百萬。」

「你要告訴我什麼？告訴我他不是個好老闆？或者說不是個守信用的老闆？」

「都有吧，他還是個危險的老闆。」假菩薩嘆了口氣，「他太聰明，其實我想著騙他一筆，一直騙不到，反而處處被利用，這都是自大惹的禍，我認為我很聰明，其實我很笨。」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我就想問幾個事情，你會老實回答的對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不老實回答，怕你會殺了我。」

「當初在那個工廠你是怎麼和葉家成勾結到一起的？」我一直困惑這個問題，假菩薩確實在那裡工作，而且工作了有一段時間，不像是事先安排的。但是她卻能和葉家成勾結在一起，這就夠令人費解的，葉家成用什麼搞定了她？從廣州跟到這邊為他辦事？

「我和賓哥一起很久了，他是葉家成的人，他們一直掌握著你的行蹤，知道你到了廣州，一切都是事先設計好的，包括向前看的角色，包括搶劫，向前看負責帶你進食品廠。他們制定了許多方案，最後你肯定要進食品廠，否則你無路可走。當時的計劃或者是控制住你吧，後來葉家成改變了計劃。」

我無語了，強大成這樣，一早已設計好，向前看居然是幫凶。我現在算明白了，為什麼葉家成給我一張身份證名字是陳小青，然後我會在廣州遇到一個陳小晴，這傢伙深謀遠慮。可是他怎麼知道我會去廣州？如果我不去廣州，難道還把我打暈扔上開往廣州的火車？可能他會用別的辦法堵截吧！

「你……那天在西餐廳，那個……男人，還有你的故事……都是編的對吧？」那時候我真天真，我居然相信，居然還在為她不好的過去而憤怒，和她一起罵街，真他媽傻得可愛。

假菩薩點頭，她的神情告訴我，她很抱歉那些事情！

「葉家成要試探我的忠誠度，連獻身都肯她就會信任我，所以，對不起。」

「取得她的信任就那麼重要？當然，方式很獨特。」我勉強一笑，其實方式不但獨特，而且高明，用一個女人的身體去測試她對主子的忠誠，這是很好的一個方式。我明白了，終於都明白了，媽的……

「那時候我必須得到他的信任，他給我畫了一塊很大的蛋糕。」

「他騙了你，同時你也騙了他，哈哈。」我笑著站起來，「好了，我的問題問完，該走了！」我看著假菩薩，衷心道，「祝福你，假菩薩。記住不要再做壞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謝謝，同時我也祝福你，永遠健康、快樂。」

我走了幾步，已經打開了門，卻又停住了，忍不住又問出一個問題，問她和葉家成一起過沒有。

「一起過，葉家成很快，不過他特別殘忍。」假菩薩露出一個笑容，「還是你比較好。」

我起雞皮疙瘩，立刻關上門。葉家成很快，哈哈，這個聰明的、狡詐的，少人能及的優秀男人居然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活該。

回到家，發現冰姑姑還沒睡，她在等我，她和我來了一個擁抱，隨後把我推進浴室，她幫我去找衣服。洗完澡了，摟著冰姑姑入睡，她很快睡著了，我……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也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冰姑姑做好早餐，然後叫醒我。

「我們吃完早餐就去。」冰姑姑說，她說的是去看樊辣椒，她語調有點怪，有點緊張，「始終要面對，你是，我也是。」

我應了一聲，專註吃著早餐，至少表面上是這樣，我心裡卻在專註想著一個事情，蔣亮他爸要是知道我帶冰姑姑去見樊辣椒他要殺了我。他已經很火，我到海南當天就收到他打來的電話，說我瞞著他帶走冰姑姑，有什麼事唯我是問。

出門了，黃瓊開車過來給我，然後他自己打車走了……

到了市裡，在門口，我看見黃小淑和丁局長，我覺得奇怪，為什麼黃小淑在？而丁局長，他調來這裡上班了，我不太懂這些事情，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升職了！

「丁局，早上好。」走近了，我說。

「早上好。」丁局長笑道，「第一天調過來，第一個工作就是給你服務，榮幸吧？」

「你榮幸還是我榮幸？或者大家都榮幸？」

我和丁局長都笑了起來，這事很滑稽，但這是事實，他將帶我們去見樊辣椒。

其實樊辣椒更滑稽，原本她要被送到看守，但因為我的關係，我和龍駿天的關係，樊辣椒可以一直呆在這裡，呆了那麼久，住的地方還挺不錯。

或許吧，這個世界就是那麼不公平，你有實力、有能力，認識大人物，你就可以在任何地方享受到高級待遇。你不要以為那些個頭大大孔武有力能打能拼的人橫著走，不對的，應該是有錢人才對，二代，三代，他們才是橫著走的主兒。

進去了，仍然不是在這裡，而是在會議室。

樊辣椒已經在座，等我們，或許她並不知道等的是我們，所以我們進去的時候她的表情多少有些驚訝，她掩飾住了，但我能看出來，我對她太熟識，就好像她熟識我一樣。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看的很仔細，她瘦了，臉色差了，精神也差了，都是差的，比上一次見她的時候要差許多。

她的目光沒落到我身上，而是落到冰姑姑身上，她的神情……那是一個感動、感慨、感傷，複雜的神情，如果我不知道她們是姐妹，我肯定讀不懂，但這一刻，我懂。我不懂的是冰姑姑，她的神情幾乎與樊辣椒一模一樣，我們原本並排走，她停下來，我想說話的，她給了我一個手勢，不要做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