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不同，卻又相同………這確實很矛盾。”

柳小江看著對面眉頭緊鎖的王震球，冷靜的仿佛只是在訴說與自己無關之事。

“但大家不都是這樣的麽，崇尚道德所塑造出的英雄，自己卻完全不會考慮與英雄沾邊的事，大多數人都只會考慮自己的利益得失…………以至於認為人類本身，就是最為高等的存在。”

“不過，我這最為自私自利的極惡存在，倒也沒什麽資格來指責人類的虛偽，但在公司內部為了人類社會的秩序做事，也確實讓現在的我對於人類這個群體…………產生了極深的厭惡。”

“我討厭人類，討厭他們心靈上的弱小，討厭他們因為骨子裡自卑而裝出的強大，更討厭曾經想過融入他們的自己………”

“所以……”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改變自己，然後改變這些存在便是虛偽的人類，但如果最後真的誰都無法發生改變，那………就讓同樣虛偽的我和大家，一起在地獄裡慢慢接受彼此吧。”

“…………”王震球。

“…………”沈衝。

“…………”夏禾。

在場除了陳朵之外的三人，見到柳小江在說出這番話時的模樣，哪怕是覺得柳小江已經徹底瘋了，也都不認為他只是在說一時的氣話，因為他們根本察覺不到這些話裡存在著絲毫情緒。

這些話裡有的………只是像在闡述某個事實般的平靜與認真！

“你認真的?”王震球強行壓下心中的震驚，眼神難以理解的望著柳小江，道:

“就算人類本身再怎麽虛偽，如今也是這個世道的主宰，也有很多人希望這世道能變得更好，何況你自己也是這虛偽族群中的一員………”

“球兒，我曾讓二壯調查過你，也清楚你之前的那些遭遇………”柳小江搖頭道。

“或許是曾經所在的那個地方，使得你這種無法融入普通人的異人，對世上那些普通人產生了很強的歸屬感，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是人類群體中的一員。”

“但，別忘了，你也是個異人，也是不被普通人接受的存在………”

“我不需要他們的接受，我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很快樂，為什麽非要融入他們普通人不可?”王震球反駁道。

“如果整個圈子遲早都會被摧毀，使異人不得不走入普通人的視線，不得不在普通人的世道上求生存呢?”柳小江不為所動道。

王震球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由得朝著柳小江瞪大了眼睛，“你難道還要………”

“普通人遲早會注意到異人的存在………”柳小江並未理會王震球的想法，而是繼續緩緩開口說道。

“異人的存在固然是個問題，但普通人對待異人那種不接受，隻讓異人生存在角落縫隙中的態度，又何嘗不是逐漸加劇彼此問題的主要原因………”

“如果有了共同的………算了，現在說這些顯然還是太早，誰知道未來究竟會怎樣發展，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記得最開始的目的就夠了………”

說完，

他偏頭看向王震球身後的陳朵，語氣相對溫和的說道:“朵兒，也該幫我送客了。”

“嗯！”陳朵見此立刻點了點頭，隨即走到王震球的身後，也不管這位和曾經的自己一樣，甚至現今也仍在給公司做事的臨時工是何反應，極為罕見的主動和這位陌生人開口說道。

“小江哥哥讓你離開這裡………”

聞言，

王震球很清楚陳朵在柳小江心中的地位，自然不會選擇無視身後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小丫頭，於是回頭朝著陳朵笑了笑說道:

“陳朵小妹妹，

能不能請你稍微再等一下呢，我還是有些話想對你的小江哥哥說啊………”見此，

尤其是在聽到‘你的小江哥哥’以後，

陳朵的小臉上瞬間閃過了一絲紅暈，但最後還是沒有選擇自己做主，而是表情詢問地再次看向了一旁的柳小江。

“有話就說吧……”

柳小江對於王震球的好意倒也沒太過分，即便這好意在他眼裡看來並非那麽回事，也仍然還是顧及到了對方計劃中那些許的情分。

雖然王震球所想出的計劃，更多確實是為了防止事態惡化，但事態最終能否發展至那種程度也還兩說，如果沒有…………那麽他這也確實是在幫柳小江解決後顧之憂。

何況……

相對於曲彤和蘇誠那種人，王震球和趙方旭他們就算是想憑借陳朵，來防止今後的所有事態惡化至徹底失控， 也肯定不會選擇真的選擇對陳朵下手，一切都不過是紳士之間的默契而已。

柳小江不願意遵循這種默契，不想趙方旭等人以任何方式阻攔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派王震球這個家夥過來，實際在某種角度上也已經是把話全都給講明白了。

你若願意，那這就是種默契，就是種把話講清楚的陽謀，大家今後還能繼續隱秘的合作下去………

你若不願意，那麽讓王震球這種不被信任戲子親自過來，至少也能讓大家今後的關系不至於鬧得太僵………

“小柳真人，不管今後如何，但至少趙董和我們………都不會認同蘇誠，也不認同全性的嬴勾，我們認同的只有那個甘願為世道付出，像是聖人一樣不惜放棄自身安危加入全性的柳小江。”

王震球看著眼中情緒缺失，臉上依舊是那般冷漠的柳小江，最終還是歎息著搖了搖頭說道:

“這些都是趙董之前吩咐過的原話，至於我自己和肖哥、老孟三個公司的員工，以我們的身份和地位自然也不好太過逾越………”

“只是………”

“老孟和肖哥說，柳小江是戰友、是同伴………如果真到了必要的時候，他們也都會在不傷及自身的情況下，為你和陳朵提供一些盡可能的幫助。”

“至於馮寶寶和張楚嵐那兩個家夥的態度，你這位柳大哥應該也會比我們幾個臨時工更清楚…………”

話音落罷，

“趙董，此前除了蘇誠的所作所為之外，這貨在國外到底都遇到了什麽，他現在所表現出的那種樣子…………簡直就是個由人類所塑造出來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