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馳這些天過得頗有些晝夜不分的意思,最開始的兩天,頭暈得他隨時隨刻都能現場表演一段武術醉拳,還是打完自己就哇哇吐的那一派,再加上背部的傷沒日沒夜的疼,方隊長止痛藥消炎藥混著當飯吃,吃完藥勁上來,趴床上就睡。
真的是趴著睡,沒辦法躺,也不能翻身,再柔軟輕薄的床單,只要和傷處稍有摩擦,就能疼得他一身冷汗,霎時清醒。
就這麼混混沌沌地睡了好幾天,腦震蕩的應激反應終於消退了不少,暈眩感還是存在,但起碼不再那麼反胃想吐了。
傍晚,天邊斜陽餘暉灑滿臥室外的露台,方馳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在枕頭上歪頭清醒了幾秒鐘後,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
方隊長慢慢從床上坐起來,抓了抓睡得凌亂的一頭碎發,剛想喊一聲這幾天一直住在家裡的小遊,張嘴的一剎那,聲音頓住。
他聽見二樓臥室外的客廳中,有低聲的交談傳來。
方馳皺眉,自己下了床,走出臥室門口探頭一看,而後整個人瞬間愣住。
二樓客廳的沙發上,不知何時移駕而來的方父方母聽見腳步聲,同時抬頭看了過來。
方馳張著嘴怔了片刻,咽了一口根本不存在的口水,喊了句:“爸,媽,你們怎麼過來了?”
夫妻倆皆是不到五十的年紀,但身姿氣度卻如同正值而立之年一般,一個沉穩儒雅,一個美艷動人。
方承鈞看著兒子比新聞照片上清瘦也蒼白了不止一圈的俊臉,嗤笑一聲,說:“聽說方隊長撞車腦震蕩了,來看看你傻沒傻。”
聽見自家老公這麼說,喬霜那雙和方馳如出一轍的桃花眼彎了彎,笑得璀璨明艷:“還行,還認識爸媽就是腦子沒事,不過,沒想到我們這趟還有意外收穫。 ”
方馳舌尖舔了一下犬齒,目光冷漠淡然地瞥向一旁正彎腰給方氏夫婦端茶倒水的小遊。
小遊接收到方隊長的死亡凝視,放下茶壺,雙手不自覺地搓了搓褲線,乾笑道:“不是……馳哥真不是我嘴快,就這些——”小遊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旁邊矮櫃上擺著的林林種種的藥品,尷尬道:“是它們出賣了你……”
方馳目光從矮櫃上清淡掃過,隨後察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消炎藥,止痛藥,活血化瘀的藥膏……
而腦震盪這種糟心的病,難受是真難受,唯一的好處就是不需要吃藥,充其量吃點能幫助睡眠的輔助藥物,剩下的就交給靜養了,而這些藥……一看就是“外傷必備”系列組合……
算了,爸媽來都來了,瞞不住,乾脆就放棄抵抗。
方馳拖著步子走到方桌前的軟墊上坐下,和父母隔著一段距離,面面相覷。
過兩秒,喬霜看著兒子,嘴邊緩緩勾出一個弧度。
猛然看見老媽笑得溫柔的方馳:“……”
來了。
果不其然,喬霜端起面前的茶盞抿了口茶,笑盈盈地看著兒子說:“真是出息了啊方隊,撞車、受傷,自己在家裡一暈好幾天,都不和父母交待一聲?你說,我是該誇一句我兒子命硬呢,還是該夸你一句死鴨子嘴硬?”
方馳垂下眼眸,淡笑道:“沒多大事,不想讓你們跟著擔心,就沒說。”
方承鈞冷笑:“是不想讓我們擔心,還是覺得丟臉說不出口?之前在家裡那麼橫,結果出了方家的門就不是被撞就是被打,怎麼,方隊長不是當紅明星嗎,難道連個貼身的私人保鏢都僱不起嗎?生了病不去醫院,就自己窩家裡吃點藥店買的常用藥,讓助理給敷點藥膏——當初你摔門離家時候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氣勁兒呢?”
方馳心累地嘆了口氣:“爸,別說的像是我叛逆期離家出走一樣好吧?我當初難道不是被您趕出家門的嗎?”
方承鈞哼笑一聲,反問:“那我為什麼要把自己的獨生兒子從家裡趕出去?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們方家的事了?”
方馳:“……”
方方相逢,老方完胜。
喬霜拍了拍自己老公的手背,笑得溫雅嫻靜:“別生氣,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還有什麼值得動氣的?再說了,兒子當初也沒闖什麼離經叛道的大禍,不就是知道我們不同意他玩音樂,結果自己背著我們在出國留學之前改了意願學校嘛?本以為等待我們的是一位學成歸來的優秀國際金融師,沒想到卻迎來了這位提前完成學業回國的音樂家——方隊長給我們的驚喜,真的不止一點點啊,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是覺得……特別感動呢。”
方馳:“……”
夫妻雙簧,天下無雙。
“也是。”方承鈞看著對面的方馳,挑了下嘴角,附和笑道:“就是沒成想咱們儿子現在混得這麼慘,生病了都不敢去醫院,權等著自癒了——怎麼了方隊,是最近不紅了,還是財務危機了?要是連掛個專家號的錢都沒有了就直說,不用跟父母見外,畢竟當初你從家裡走得時候我就說了— —不是讓你混得出人頭地再回來,你在娛樂圈混得越好越是風生水起,就越離方家的宅門遠一點,不過要是哪天落魄了,被娛樂圈的後浪們拍死在沙灘上了,也別覺得丟人,太正常了,回家來,我親自給你開門。”
方馳眸光落在面前的茶壺上,聞言也不由想到了幾年前從家裡搬出來那天的那個場景,當時父母盛怒之下,將他在新英格蘭音樂學院的畢業證書直接扔在了別墅樓院中的草坪上,而後對他說:“帶著你不切實際的音樂夢有多遠走多遠,要是混得好了,更是永遠不用再登這個家門!”
方馳當時什麼都沒說,從草地上把那張畢業證書撿起來,彈去紙張上沾著的草地露水,帶著這張紙和沒倒過來的時差,轉身就走出了自家別墅庭院。
那一天,是他剛剛畢業回國的第二天。
回憶暫停,方馳無聲苦笑了一下。
喬霜依舊笑容和煦,見方馳默不作聲,轉眼隨意打量了幾下這間複式公寓,笑道:“喲,房子還可以啊,看來方隊長離糊到無家可歸還有一段距離,這是租的?”
方馳:“……買的。”
方承鈞:“還沒押給銀行呢?”
方馳:“……”
ok,我閉嘴。
這一家三口你來我往的一招一式間,直接看傻了默默站在一旁準備隨時給方董事長和夫人添茶續杯的小助理。
小遊:震驚我全小區,終於知道馳哥這張嘴就來的嘲諷技能是師承何處了。
這哪是什麼後天修煉,根本是天生遺傳,同根同源啊!
方馳心累地喟嘆一聲,揉了揉又開始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笑問道:“所以爸媽,你們今天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在我生病的時候雪上加霜,打擊我過嘴癮來了是嗎?”
方承鈞冷笑:“也不是,唯一的兒子都因為意外車禍上了頭條了,我們不得過來看看你傷成什麼嗎?要是人不行了,就算是再不願意,好歹也得讓你落葉歸根啊。 ”
“……”方馳沉默兩秒,忽然輕笑一聲:“爸,您關心兒子的表達方式一定要這麼不走尋常路嗎?”
喬霜接話道:“關心你?方隊長誤會了,我們就是來看看你的情況,如果有必要的話,考慮一下是不是趁著還年輕再生個二胎,畢竟方氏這麼大的產業,掌門人要是被那些非主流的小報媒體冠上一個'中年失孤'的頭銜……也太難聽了,大號練廢了沒關係,再弄個小號好好養著唄。”
方馳輕飄飄地抬起眼皮,慢悠悠問道:“真的?可是我出車禍都是好幾天之前的事了,公司早就公關過,為了給我們收官演唱會製造一個最優的輿論環境,現在所有的相關新聞都查不可尋了,您和我爸……又是在哪看見的消息呢?”
方馳一招險棋出手,夫妻倆表情同時一僵。
方馳輕笑出聲:“還是說……您二位是看見了我沒有和樂隊一起去美國的新聞,又不知道原因,覺得奇怪就打電話到公司,公司的工作人員不得已告訴您實話,但是他們不知道我早就從醫院出來了,結果您二位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沒想到還撲了個空,沒辦法這才直接找上門來的?”
方馳扯著嘴角一樂,露出一口白牙,故意吸吸鼻子,道:“別說,我也真有點感動。”
方承鈞:“……”
喬霜:“……”
所以,這個小王八蛋這張嘴到底是隨了誰了?!
算了,聯合出品,誰都不能免責。
喬霜美目凝定一秒,而後非常不露聲色地將眼光轉向了放在沙發一旁的山河瓶上,若無其事地開始了藝術欣賞,而方承鈞沉默片刻,輕咳一聲,同樣毫無痕跡地巧妙轉移了話題。
“……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誰打的?我竟然還不知道,原來你也有悶聲挨揍,讓人打得好幾天下不來床的時候?這人——”
方馳:“我男朋友他爸。”
方承鈞一秒收聲:“……”
喬霜詫異轉過頭:“……”
男朋友——
這……這是……談戀愛了啊?
可是……怎麼還能談著戀愛就把我兒子打成這樣?!這是什麼不講道理不留情面的未來親家?!
方氏夫婦內心同聲腹誹:敢打我兒子,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方馳淡笑一聲,問:“您……你們那是什麼表情?心疼,震驚,憤怒?我看著怎麼還有點隱約的期待呢?”
方承鈞收斂情緒,穩聲回答:“看錯了,是解氣。”
喬霜也低眉斂目,附和補充:“可能還夾雜了一絲痛快。”
方馳心領神會,只笑不語。
“你……咳,你那男朋友……”方承鈞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盡量讓自己表現的雲淡風輕毫不掛心,“你那個男朋友是、是不是網上說的那位私人按摩師?”
方馳挑眉,一針見血:“還說沒背地裡偷偷搜我的新聞?”
方承鈞:“少貧!好好跟你老子說話!”
方馳“扑哧”一聲,直接笑出聲來,緩了兩秒,點頭回答:“是他。”
喬霜攏了攏腮邊的柔順微捲的長發,裝作不在意地隨口接道:“還真是他啊……你們、你們就…… ”
方馳微微向前傾身,雙手較差放在身前,放鬆道:“我們認識幾個月了,在一起……不到兩個月時間。”
方承鈞擰眉,不悅道:“時間不長,那怎麼就……我是說他爸爸,怎麼就把你……”
方馳嘆了口氣,斟酌道:“他……家里人不知道,前兩天因為我撞車的事,他突然就跟家裡……咳,出櫃了……”
“哦,然後呢?”喬霜其實最見不得自己瀟灑肆意的兒子受委屈時候的憋屈樣,忍不住嘲道:“出櫃了,他家裡接受不了,所以你就跑過去英雄救美了?然後就讓人家老爸拿著棍子給你一頓暴揍?嘶……方馳啊方馳,你還敢再慫點嗎?當初從家裡搬出去的時候,跟我和你爸耍的那股橫勁兒呢?!”
“我挺橫的啊。”方隊長笑得散漫,“我忍住了沒哭。”
方父方母:“……”
親生的親生的……他有傷,不能動手!
“我還得誇誇你唄?”許久,方承鈞笑容轉冷,“從你跟家裡坦白從寬那天起,你感情上的事,我和你媽媽從沒過問干涉過,但是這次——”
“這次你們一樣別管。”方馳收斂了調笑,忽然正色道:“二十多歲的人了,我和林……和他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
喬霜耳朵察不可聞地動了下,立刻道:“你處理的方式就是趴好任捶嗎?那個……他叫林……林什麼?”
方馳自知失言,嘆了口氣,認命道:“林曉。”
喬霜臉上難得露出點不帶嘲諷的笑容:“名字倒是好聽。”
“豈止好聽。”方馳說:“林曉,方馳,多配多登對。”
“別跟我們扯閒篇。 ”方承鈞沉聲道:“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人家父母接受不了,你挨頓打,就分手了?”
方馳一秒變臉:“那不可能,您和我媽分手我們都不會——哎疼!”
話未說完,喬霜直接抄起自己手邊的全球限量款手包,朝著方馳還在震盪恢復期的腦袋就砸了過來,方隊長猝不及防,當頭命中,一時間眼前一片金光燦爛。
“你就是欠的!”喬霜說:“還是打得輕!”
方馳揉著額頭,低笑不說話。
“既然沒分手,你這打也不能白挨……”喬霜整理了一下長發和衣襟,恢復從容端莊姿態,輕聲說:“找個時間,把你那位按摩師小男朋帶過來,一起吃個飯,順便……要是方便的話,連著他的父母一起請一請,我倒是想看看……”
喬霜瞥了自家兒子一眼,後面未竟的話自動收聲。
——我倒是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一個男孩子,能讓我這從小到大就不知道“服軟”二字怎麼寫的兒子心甘情願為他挨打。
也想親眼見識一下,究竟這未來親家是何方神聖,連我喬霜的兒子都敢打。
就算再氣人,那也是長這麼大我都捨不得動他一下的親兒子!
誰料想,方馳聽了這話,意外沉默半晌,回絕道:“最近……不太方便。”
方承鈞:“什麼意思?”
方馳沉下一口氣,說:“我這邊還有工作,時間太倉促了,而且關鍵是……林曉的情況有點特殊,你們最好有一個長時間的心理建設,等你們完全準備好接受他了,我再帶人和你們見面。”
喬霜從他這表情和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凝重,疑惑試探道:“什麼特殊情況?”
方馳抬起眼皮,平聲道:“他是個盲人。”
方承鈞:“……”
喬霜:“……”
好半晌,方母神色複雜且難以置信地開口問道:“你……你開玩笑呢吧?”
方馳:“您看我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嗎?”
喬霜兩道繡眉微微蹙起,沉默了。
房間內一時鴉雀無聲,氣氛有點詭異的玄妙。
方馳最受不這種氛圍,淡笑道:“不至於吧你們,怎麼了,我男朋友是個盲人不行嗎?堂堂方氏集團的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商海沉浮叱吒半生,別跟我說對特殊群體還有心理歧視啊。”
“扯淡。”方承鈞皺眉,不悅道:“方氏每年捐出的慈善款項,都夠把你們那個破娛樂公司買下來了,我們能有什麼歧視?只不過……”他緩了緩,若有所思道:“這是你感情大事,你自己要考慮清楚,和一個盲人相處……甚至今後要一起生活的話……你知道自己可能面臨什麼樣的困境和不便嗎,做好準備了嗎?”
方馳張嘴還未出聲,喬霜徑自接道:“方馳,不管是你同性戀還是異性戀,我和你爸爸都覺得沒有問題,我們完全尊重你,但是——讓你隨心選擇,不代表贊同你對待感情的態度可以兒戲馬虎。”
“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只有談戀愛時期的那點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無論男女,責任和擔當才是維繫兩個人走得更遠的基礎,而且……如果你未來選擇要和一個盲人一起生活,很顯然,你身上的責任和義務要比普通人重上不止一倍,如果你最後覺得艱難,放棄了,那麼對方所受到的傷害,恐怕也會比普通人大得多,所以……這件事,不可以輕易草率。”
方馳輕抿著唇角,坐在地板上安靜地聽著父母的陸續說出心中顧慮,難得閉上了隨時隨刻都能反嗆回去的嘴,半晌過後,才輕輕“嗯”了一聲,說:“我知道。”
方承鈞:“所以……”
方馳抬頭,平靜道:“正是因為這些前因後果我都已經考慮過了,所以才會有現在的決定。”
方父方母一時啞然。
方馳不是一個很能夠完完全全向別人剖析自己內心情感的人,相反的,越是濃重的感情,他似乎越是習慣一筆帶過,所以,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一句,給個態度,亮明心意,就夠了,剩下日後的種種,他不想,也無需向另外的誰做出什麼承諾。
有些事,是只給他的小林師傅一個人準備的。
“你想清楚了就行,別的話,我們也不多說。”方承鈞沉吟頃刻,說:“既然你都決定了,那作為家長,我們見一見你那位小男朋友,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當然是。”方馳在這件事上倒是出其不意地和方父達成共識,“等巡演結束,我……咳,我找個機會帶他來見你們。”
喬霜璀璨一笑:“找個機會還是等人家父母願意給你個機會,你說清楚點?”
方馳:“……”
所以咱們家親情保溫期就只有五分鐘對嗎?
方馳捏了捏眉心,倒也大方坦蕩,無奈失笑道:“是,我還得再接再厲,不過——”
他抬眼轉向父母,目光中帶了一點嚴肅和端正:“就算是你們儿子最後考核通過了,我帶林曉去見你們是應當應分的,但是他父母那邊……沒有讓人家老兩口主動上門的道理,要想見,也應該是你們先去拜訪人家。”
方承鈞不禁笑出聲來:“不是……就你們兩個大老爺們,還用講究普通異性戀之間,男方父母要先上門拜會女方那一套?”
況且,方承鈞商海馳騁半生,還就真沒有屈尊降貴地主動登過誰家的門的先例。
“不啊。”方馳嘴角重現掛上笑意,漫不經心道:“我們當然不講就這些,只不過人家父母情況特殊而已。”
喬霜笑道:“喲,有多特殊?豪門巨賈,還是高幹顯貴?”
“都不是。”方馳微微一笑:“一個肢體殘體,一個也是天生視障而已。”
方承鈞:“……”
喬霜:“……”
好事成雙,三陽開泰,兒子挑男朋友的眼光,還真是——別具一格。
夕陽完全沉沒於天際,晚霞似血,正當一家三口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時,方馳的手機忽然響了兩聲,是微信提示音。
方隊長在父母的無聲注視下拿出電話,點進微信,將手機放在耳邊聽語音消息,片刻後,嘴邊的笑意倏然頓住。
過兩秒,眼眸中忽然染上了一抹別樣的飛揚神色。
他反復將那條微信聽了三遍,而後收起電話,霎時間一掃這幾天的病中頹態,精神面貌轉變之快,讓對面的方父方母都不禁好奇錯愕。
方馳握著電話,抬頭對爸媽一笑,如沐春風般道:“想什麼來什麼,看來您二位見一見我男朋友和未來親家的心願,馬上就要實現了。”
方氏夫婦: “……”
就……其實我們也沒有這麼急的。
就在剛剛,林曉在發給他的那條微信中說——
“馳哥,你身體怎麼樣了,我爸說……等你什麼時候方便了,來家裡一趟吧,他……想和你當面聊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