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6點。

平川體育中心。

川流不息的火紅色人流，為夜色增添了一些光彩。

體育中心內部坐滿了人群不說，外面也搭起了一排排座椅，一面面大屏幕，上面都正顯示著舞台上的一切。

十萬人的年會，比想象中的難度要大。

年會比演唱會要麻煩，演唱會擠擠還行，其他的一切也都是觀眾自理。

而年會，還得準備一些吃食，準備好全部的座椅，沒有哪家企業讓人站著開年會的。

十萬人的年會，規模堪比十五萬人的演唱會。

組織這樣的年會，也是一種實力的體現。

企業的組織能力，資金的雄厚，員工的素質，包括秩序的維持，安全的保障……

這些，都是對一家大型企業的考驗。

尤其對遠方這種新崛起的大集團而言，第一次舉辦這種規模的年會，也是對管理層能力的一種考驗。

距離年會開始，只有半小時了。

……

體育中心內。

方青菲找了半天，終於在前排找到了王佳，看到王佳的時候，方青菲不由羨慕的眼紅道：「區別對待啊！

咱們好幾十號人，擠在一起，哪是參加年會，趕集呢。

你們倒好，幾個人一張桌子，還有吃的喝的，太偏心了！」

王佳聞言不由笑道：「你自己自找的，江大也是的，遠方給你們發邀請函，你們來個人意思一下不就行了。

你們倒好，居然還組織學生來觀摩。

人早就定好了，現在忽然多了這麼些人，只能擠擠了。」

方青菲抱怨道：「我有什麼辦法，校長非說讓優秀生來看看大集團的風采，讓大家朝那傢伙奮鬥。

就為這事，我和遠方年會籌備機構溝通了好幾次，最後好不容易才通過了。

結果倒好，校長他們不來了，讓我帶隊，我還準備在家好好睡個懶覺呢。」

方青菲抱怨了一句，王佳不由笑道：「看樣子要陞官了，恭喜女博士同學了！」

方青菲矜持道：「博士還沒畢業呢，現在還不是，再說大學里升什麼官啊，副教授的職稱也不是那麼容易拿下來的，起碼還得三四年。」

王佳聽到這好笑道：「我就這麼一說，你倒好，還解釋起來了，看來這次有譜了。」

方青菲滿臉笑容道：「借光唄，小李同學好歹也是我帶出來的，每年為咱們解決了多少就業問題。

給個副教授，也不難理解嘛。

其實也就工資高了一點點，其他的沒什麼區別。」

說著，方青菲笑道：「不說我了，佳佳，聽說你是晚上的志願者代表，到時候會進行表彰，你是不是走後門了？」

王佳有些無奈，輕聲道：「別胡說八道，其實志願者代表不是我，是川蜀整個志願者團隊。

我原本不想來的，不過我們的孤兒院和養老院計劃現在缺乏資金。

基金會這邊項目越來越多，給川蜀的支援力度比以前小了不少，我這次可是代表川蜀團隊來求支援的。」

方青菲壓低聲音笑呵呵道：「要不晚上等年會結束，去找李東求求情，這點小事，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不用。」王佳輕聲道：「基金會的會長就是我們川蜀以前的分會長，找他就行了。

再說，這點事去麻煩他也不合適。」

方青菲感慨道：「這倒也是，這傢伙現在越來越牛了，08年一年下來，不知道李東是誰的，能被人笑死。

你說，當初也沒什麼特殊的啊。

早知道這麼厲害，來段師生戀也不是不行的，現在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哪用得著天天帶著一群小屁孩折騰。」

王佳不由抿嘴笑了起來，好一會才道：「他快結婚了，你就別想這些沒影的事了。

還有，你現在是女博士，女博士可是惡名在外的。」

方青菲翻了個白眼，鬱悶道：「我是假博士，不一樣的，算了，不跟你說這些。

佳佳，要不我也坐這好了，後面擠死我了。」

「你帶的那些學生不管了？」

「都一群大學生了，還能24小時盯著？

你說現在的學生，越來越嬌慣了。

不說咱們那時候，就我帶的第一屆學生，你看看，多成熟。

培養了一個華夏首富不說，還有一群高管，還有好幾個公務員，自己創業的也不少。

哎，後面帶的這一屆，都跟小屁孩似的，不對，就是小屁孩一個，差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王佳忍不住笑出聲，好笑道：「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自己說，第一屆的學生有現在的成績，和你有關係嗎？」

方青菲不滿道：「怎麼沒關係，要不是我給李東大開後門，讓他逃課曠課，他有時間創業嗎？」

「噗！」

王佳還沒噴，坐在她旁邊的幾人都噴了。

一個看起來就是領導層的中年男子臉上帶笑道：「抱歉，不是有意偷聽，剛好聽到了。

您是李總的老師？」

方青菲有些尷尬，訕訕道：「算是吧，剛剛開個玩笑，你們可別打小報告。」

「不會不會，再說我們也接觸不到李總，倒是您說的一些趣事，我們挺感興趣的，老師，要不您和我們繼續說說？」

方青菲乾笑一聲，我說個屁，被李東知道了，還不得找自己麻煩。

現在姐可是靠著李東陞官呢，多拿點工資也是好的。

隨口敷衍了幾句，方青菲低聲對王佳道：「那我先回去了，對了，你自己四處看看，遠方單身漢可是不少，也該成個家了。

李東那小子現在要結婚了，你就別守著了……」

王佳臉色微紅，輕啐一聲道：「別胡說八道，我早就看開了，要不然，這次我也不會回來。」

「這倒也是，實在不行，回頭我去找李東說，讓他挑幾個靠譜點的鑽石王老五給你介紹一下。

認真的，這些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你這次能回來，我特別高興，趁著這機會，趕快把終身大事解決了。」

王佳笑了一聲，面露感激道：「知道你心疼我，不過我真沒事，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趁早找個人嫁了才對。

別女博士讀完了，還要成為女博士后，那就真找不到對象了。」

方青菲呸了一聲，起身道：「我先走了，年會結束記得去我那邊，別亂跑。」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孩子了。」

「你比孩子還讓人不放心。」

方青菲咕噥了一句，邁步朝後方走去。

等她走了，王佳不由搖頭，輕聲嘆了口氣。

方青菲還說自己不讓人放心，她又能讓誰放心了？

……

同一時間。

體育中心另一側。

周樂樂笑道：「嵐玉姐，這次回來不走了吧？」

張嵐玉淡笑道：「再看吧，出去走走也好，出去了，你才知道世界有多大，平川的一切人和物，不過是芸芸眾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罷了。」

「包括李東？」周樂樂笑道。

張嵐玉考慮了片刻，不由搖頭道：「雖然很想這麼說，可走到哪都能聽到人議論他，有時候都覺得聽煩了。」

桌上的幾人都不由笑了起來，有人感慨道：「誰說不是呢，誰能想到，當初一個開超市的，能走到現在。」

這話一出，不少人心有感觸，都沒再開口。

……

一次年會。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匯聚在平川。

08年一年，鑄就了李東的威名。

08年一年，遠方名揚海內外。

熟人也好，朋友也好，敵人也罷，不管是敵是友，此時此刻，最多的便是感慨。

誰也沒料到，李東會用這麼短的時間，走到了人生巔峰。

……

就在會場內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

從體育中心外，傳來一陣歡呼。

「李總好！」

「董事長好！」

「……」

一陣陣的雀躍聲隨之響起，整個會場的議論聲都小了起來，李東到了！

……

體育中心外。

李東佩戴著話筒，朗聲笑道：「都坐，坐下聊。

環境簡陋，人太多了，好在今天天公作美，沒有下雨。

今晚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回頭有條件，我們蓋一個容納百萬人的大會場，日後我們在自己的地方開年會！」

「李總威武！」

一陣陣的歡呼聲震耳欲聾，遠在幾裡外的平川人都能聽到體育中心的歡呼聲。

跟在李東身邊的幾位遠方高管，卻是有些頭疼。

年會還沒開始呢，又開始放炮了！

百萬人的會場，你真敢說啊。

這一開始就這麼不靠譜，接下來怎麼辦啊。

袁成道左顧右盼，終於在人群後方看到了沈茜，小心挪動著腳步，袁成道湊過去低聲道：「待會你和李總說說，就按演講稿上說的來就行了。

今天可是有直播的，千萬別說多了。」

沈茜輕笑道：「他喜歡你就讓他說好了，沒你想象的那麼嚴重。」

「不是這意思，關鍵是……」

袁成道頭大如牛道：「你不是聽見了么，這才剛進場，就給承諾了百萬人的大會場，我現在心臟撲通撲通跳著，我真怕待會扛不住。」

「知道了，他進去了，你還不跟著。」

袁成道扭頭一看，見李東已經往裡面走去，只好急忙跟了上去。

等他一走，沈茜對身邊的李程遠夫婦笑道：「叔叔阿姨，我們就不跟他一起了，我帶你們進去。」

李程遠這時候一聲不吭，曹芳也是滿臉緊張道：「早知道就不來了，還說就來吃頓飯。

這麼多人，全都盯著我們，我剛剛腿都軟了。」

沈茜安撫道：「阿姨，沒事的，他們都是遠方的員工，都聽李東的，您想想，李東還不得聽您的，您不用緊張。」

曹芳自我安慰道：「這倒也是，混小子還得聽我的，不過以後就得聽你的了。」

沈茜笑靨如花道：「那我以後聽您的，他還是得聽您的。」

「丫頭就會哄人。」

曹芳臉上露出笑容，這時候李東也帶著人進去了，沒太多人關注他們，兩口子都輕鬆了許多。

剛準備邁步，就聽會場裡面忽然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差點嚇的曹芳沒站穩。

曹芳撫了撫胸口，不由笑罵道：「小兔崽子，又折騰什麼，待會哪還有心思吃飯。」

沈茜失笑，一手牽著孩子，一手拉著曹芳往會場內走去。

……

體育中心內。

李東笑呵呵道：「大家的熱情我感受到了，不過現在剛入場就爆發這麼大的熱情，待會我怕大家都沒心思看錶演了。

都收斂點，今晚來賓很多，別嚇到我們的來賓了。」

會場中笑聲不斷，歡呼聲總算停了下來。

而前排的一些賓客，都不由低聲聊了起來。

柳琴低聲和父親說道：「爸，遠方的氛圍也太熱烈了吧，您這邊我看都沒這樣過。」

柳川志笑呵呵道：「不一樣，人家年輕嘛。

五年時間，做到了第一，存在感太強了，威望自然無人能及。

榮譽感，自豪感，都處於最巔峰的狀態，不是我們這些老頭子能比的了。」

說著，柳川志又笑道：「凝聚力再強，和我們關係也不大。

你看看別人就知道了，恐怕都被嚇到了，無聲的下馬威啊。

他只要一天不敗，凝聚力就會越來越強，這股勢持續到最後，光是以勢壓人都能讓不少人升不起敵對之意了。」

「總感覺遠方的氣氛不太對，他個人存在感太強烈，也不見得是好事。」柳琴低聲說了一句。

柳川志微微點頭，這倒也是。

遠方的其他高管，存在感都太微弱了。

李東一個人，幾乎就是遠方的靈魂，這其實不太好。

不過還是那句話，人家年輕，還有時間去改變一切。

再過兩年，情況應該會好得多。

他們父女在議論，其他人也都在低聲討論。

大企業的老總還算鎮定，一些中小企業的老總卻是又羨又敬。

遠方成立時間雖短，可一路無敵橫掃，李東個人威望簡直達到了無可比擬的地步。

還不健全的遠方企業文化，這時候卻依靠李東的個人威望撐了起來。

只要他還站在神壇一天，哪怕遠方的一些機制還不健全，遠方就有足夠的戰鬥力和凝聚力。

這樣的威望，其實人人都想要。

哪怕他們嘴上說著遠方個人英雄主義太過強烈，可那也就是說說，換成他們自己，恐怕也樂意如此，關鍵是做不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