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

除了沈茜來接機，孫濤和齊雲娜一群人也都來了。

李東來京城，甭管是私事還是公事，既然知道老闆要來，那是肯定要來接機的。

沈茜也沒招呼李東，看到李程遠夫婦和田小雨他們，直接掠過李東，去陪著老人孩子說話了。

李東笑了笑，也不在意，一邊走著，一邊和孫濤聊道：「國美情況怎麼樣？」

孫濤點頭道：「還算穩定，這次過度，算是平穩過度。

黃家這邊，也沒給我們製造太大的障礙。

當然，畢竟變動太大，就算黃家不是故意給我們找麻煩，可有些事他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中高層這邊有些人情緒波動比較大，黃家這時候要是出面安撫幾句，效果可能會好一點。

不過……」

孫濤搖了搖頭，黃家不添亂就算對得起你了，還出面安撫，哪有那麼多好事。

李東笑道：「這點很正常，黃家雖然因為各種原因，放棄了國美。

可說來說去，還是被迫放棄。

指望他們安撫人心，那不太可能。

這樣吧，今明兩天我大概沒時間，後天，後台召開一次全體管理層會議。

從各地店長為起點，能來的親自過來，不能來的，開視頻會議。

雖然年根底下，不好大動干戈。

可有些不識趣的，不歡迎我們遠方入主的，趁早弄滾蛋。

他們不給咱們過好年，我們乾脆也別讓他們過好年。

該殺雞儆猴的時候，還是要快刀斬亂麻的。

還有，財務和人事、渠道這三大塊，迅速接手，別讓有些人覺得機會到了，這時候干點什麼出來，抓不著他們。」

孫濤點了點頭，想了想道：「知道了，還有一點，國美這邊的福利待遇需要向遠方看齊嗎？」

國美上千家門店，員工也不是小數目，要是加上門店促銷員，那也是10萬往上跑的大集團。

在業內，遠方的待遇算是同行業比較高的，當然，高的幅度也不算太大。

一方面是為了減少開支，一方面也是怕引起整個行業的敵視。

可就算如此，遠方這邊，人均工資，還是比國美高了將近5%左右。

按照這時候，遠方全國各地基層員工的普遍工資來平均，大概在1500一個月左右。

當然，統計局的報告，不是這麼統計的，按照官方的說法，人均工資都能達到2500一個月了。

而實際上，對於零售企業，大部分員工都是基層員工，人均1500在這時候不算低，反而算高的，這是平均全國各地員工的薪資。

有些地方，工資才剛過千。

一年下來，10萬人，工資接近20億了，實際上加上社保之類的，還要更高一些，以及中高層的工資也不低。

10萬人的企業，一年光是薪資和福利支出，起碼接近25億。

上調5%，那也上億了。

這算大事，孫濤當然得問問李東才行。

當初家樂福被併購，可是施行過同等級待遇的。

李東聞言想了想，過了一會才道：「最基層可以和遠方看齊，這些基層員工，企業歸屬感沒那麼重，誰發工資就替誰幹活。

中高層暫時不動，在沒有讓我看到足夠的表現之前，我不會拿錢開路的。

這次併購國美，耗資巨大，我要的可不僅僅是現在的國美。

這些年，國美的情況不太好，關鍵就在於領導層。

底層員工，都看領導行事。

一個店長不行，整個門店都有可能出現問題，店長不負責，指望門店的普通員工負責？

所以，這次我得再看看。

必要的時候，我會進行大規模的輪班制度！

遠方的店長和國美的店長進行輪崗，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人的問題，還是集團制度問題。

國美這邊需要補充大量的新血，一些福利待遇，現在都不公布。

想拿高待遇，也得讓我看到成績，要不然，想都別想！」

孫濤略顯憂慮道：「這樣會不會逼的大批人離職？」

李東失笑道：「國美的待遇施行了這麼多年，都沒問題，我繼續沿用，他們就承受不了了？

真要受不了，那就滾蛋。

大不了，國美癱瘓一段時間，這個損失，我承受的起！

趁著這機會，進行大整改，也許還能煥發新的生機。」

孫濤聽他這麼說，沒有再說什麼。

一旁的齊雲娜卻是說道：「李總，其實我覺得福利待遇什麼的，其實都是次要的。

目前階段，國美員工想的恐怕也不是這個。

大部分人，其實都是求穩的。

這時候，想穩定人心，其實難度也不大，改簽合同我覺得就足夠了。

以前，中高層簽約，都是和國美簽約。

這次，我們以遠方的名義重新開始續簽，這樣我覺得，大部分人都會心安的。

就算有部分人不滿，也無關大局。」

李東看了看孫濤道：「你覺得呢？」

孫濤考慮一會道：「這倒是個辦法，不過還沒考察清楚之前，就改簽合同，那接下來……」

「先續簽一部分，挑業績好的門店，業績好的地區，這些地方的中高層優先。

不管他們有沒有問題，能在這時候做出業績來，一些小問題可以暫時忽略。

其他人，再等等。

對了，改簽遠方合約的中高層，可以享受遠方的職級待遇，這點也要加進去。

拉攏大部分人，剔除小部分人，這才是我的目的。

超過10萬人的企業，管理層數千，不可能全部踢走，那樣真亂了套了，流失率控制在10%以下才行。

總而言之，這段時間，你們多上心。

能安撫就安撫，不能安撫，暫時也不用太心急，企業過渡期，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接收家樂福的時候，問題也一大堆，半年下來，現在不是穩定多了。

人都是健忘的，老黃又不是他們爹媽，過個半年，誰還記得，自己大老闆已經換人了。」

孫濤失笑，齊雲娜卻是笑道：「別人會忘，不過遠方的人不會，誰也不會忘記李總您的。」

李東搖搖頭道：「這個馬屁我就不收了。

現在你們是這麼想的，再過幾年，我漸漸淡出，到時候，恐怕也沒幾個人記得我李東了。

很正常的事，我也沒指望讓大家一輩子銘記於心。

遠方几十萬員工，指望每個人都對我感恩戴德，那不可能。

他們付出勞動，我付出金錢，這是等價交換。

我能給得起工資，他們就會繼續為我服務。

我給不起工資，他們掉頭走人，那是應該的。」

齊雲娜還想再說，李東卻是笑著擺手道：「好了，不糾結這個話題，雲娜你代表不了所有人。

另外，國美的事，你就別上心了。

上次讓你去你不去，現在拋下遠方超市的事去操心國美那邊，要是遠方這邊的業績下滑了，看我怎麼找你算賬！

你可別被滬市的陳穎拋下了。

08年，滬市營收89億，差一點就到90億。

華北這邊不說，單說京城，營收還沒滬市多，兩地門店差別可不大，結果京城總營收才多少？

整個華北地區，也才150億不到。

當然，其中有各種因素的影響……」

李東說這話的時候，孫濤都替齊雲娜委屈。

聽了一會，孫濤哭笑不得道：「李總，上次你來京城，給齊總下的任務是100億，華北區的。

現在齊總可是超額完成，就這你還責備，有些不合適啊。

滬市的情況不同，大賣場也更多，加上家樂福總部就在那邊，以前就有基礎在。

能拿到90億的業績，雖然陳總功不可沒，可也不能否定了齊總的功勞吧。」

李東瞥了他一眼，半晌才道：「我就這麼順口一說，孫哥，我可提醒你，雲娜是有夫之婦了，不許你打她主意！」

「咳咳咳……」

孫濤差點被嗆死，齊雲娜也紅著臉，無奈道：「李總，說正事呢。」

李東笑呵呵道：「說正事啊，就是提醒孫總一句。

都快40的人了，還單著，想幹嘛？

老老實實找個老婆趁早結婚，連個家庭都沒有，一點不成熟穩重……」

孫濤無力吐槽，合著你現在要結婚了，就來鄙視我了？

等李東說了幾句，孫濤才輕咳一聲道：「那個，你就別操心這些了，說不定，我結婚比你還快呢。」

李東愣了一下，接著滿臉驚訝道：「你找對象了？」

孫濤笑呵呵道：「秘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得，我也不問了，真要談對象，趁早，抽不出時間的話，給你放個長假，解決人生大事再說。

跟我東奔西跑五年了，轉眼的工夫，把你拖成大齡剩男了，我這心裡也不是滋味。

當初王悅沒看上你，我也沒辦法，要不然，你也該結婚了才對……」

「李總！」

孫濤滿臉黑線，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齊雲娜還在呢，旁邊還有工作人員呢！

你這麼八卦集團兩位副總裁的事真的好嗎？

李東頓時笑了起來，齊雲娜眾人都憋著笑，也沒插話。

這時候，李東轉頭道：「爸媽，咱們先去酒店，等晚上，約杜叔和沈阿姨一起出來吃頓飯。

當然，去茜茜家也行。

不過那邊氣氛有些嚴肅，我怕你們不習慣……」

李東還沒說完，李程遠就急忙道：「吃飯去酒店行，不過還得先去杜書記那邊。

下午5點30分左右，咱們過去，聊一會，再去吃飯。」

李東愣了一下，都精確到時間了，這麼講究？

不過老爸顯然是早有準備，李東也不再說什麼，點頭道：「那行，茜茜，你問問杜叔和沈阿姨……那時候方便嗎？」

沈茜笑道：「今天我爸媽都在家，隨時都行。」

「那就好。」

李東也沒再問，帶著老人孩子一起上了車。

見孫濤和齊雲娜還在，李東探頭道：「你們忙你們的去，車和司機給我留下就行，這兩天我就不去公司了。

國美那邊，孫哥你和王悅看著辦。

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再給我電話。

後天的管理層會議定下來了，時間通知白素，到時候我過去參加。」

孫濤點了點頭，接著笑道：「李總你忙你的，你的大事可比公司的事重要，先提前祝福你和沈總了。」

幾人又寒暄了幾句，李東的車才緩緩離去。

等他們走了，齊雲娜才感慨道：「一轉眼的工夫，李總也要結婚了，回想當初，猶在眼前。

那時候，李總還是個高中生呢。」

遠方剛開分店的時候，李東剛高中畢業，說一聲高中生也可以。

齊雲娜感慨，孫濤卻是搖頭道：「他那個高中生不做准，我就沒見他上過幾天學。

有些人，天生就不能按年紀來看。

說一聲生而知之者，也不為過。

我18歲的時候，去趟縣城都膽怯，見了人都不敢說話。

他18歲的時候，開始找獵頭挖人了，一個人獨自在省城闖蕩，不能比。

有時候，我覺得我比他還要幼稚，年紀該反過來才對。」

齊雲娜忍不住笑道：「孫總別妄自菲薄了，公司誰不知道，你是咱們集團最穩得住的。」

「我穩得住，那也是被逼的。」孫濤無奈道：「一開始，你不知道，我可比李總急，他比我穩得多。

可誰知道，沒過多久，他就比我急了。

那時候，我不穩不行，成天提心弔膽的，幾乎天天睡不著覺，生怕哪天公司被他折騰垮了。

不過等後來，企業越做越大，我才意識到，他面上急，心裡卻是穩著呢。

不過我這邊，倒是被他折騰怕了，不穩也得穩了。」

齊雲娜不由笑了起來，兩人聊了幾句，這才分道揚鑣。

……

同一時間。

車上。

李東笑道：「沒想到孫哥不聲不響地也談了，都準備結婚了，一晃眼的工夫，五年了，五年，變化真大啊。」

沈茜聞言輕笑道：「正常，孫大哥年紀也不小了，要不是這幾年遠方太忙，恐怕早就該結婚了。」

他倆說著，一旁的曹芳卻是一臉警惕道：「你們可別學他，要結婚，就趁早。

日子我和你爸都選好了，就等著和茜茜父母商量了。」

李程遠也點頭道：「是得趁早，剛剛那個孫濤，我和你媽也都認識，他父母我們都見過，快七十的人了，連個孫子都沒抱上，我們看著都心寒。

東子，你和茜茜可別學他。」

這下子，孫濤頓時成了十惡不赦的反面教材了，李東和沈茜對視一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