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說擊敗馬昀他們的是他們自己，這話顯然沒人相信。

當然，李東也不管他們信不信。

說到這份上，李東有些意猶未盡，繼續道：「還是繼續說說移動支付的事。

目前，無論是萬卡通還是支付寶，最多也就支持水電煤的繳費。

接下來，我準備做更多的擴充。

水電煤，房貸，公交卡充值，手機話費充值，信用卡還款，車票機票訂購……

這些業務，我都準備在萬卡通上擴展開。

未來，人們出行，無需帶錢包，帶現金，帶銀行卡、公交卡！

只要手機在手，世界任我遨遊！」

眾人再次目瞪口呆，好大的野望！

馬昀忍不住道：「李東，以現在的硬體條件，真的能完成這些業務的統合？」

李東笑道：「科技的進步，比我們想象的更快。

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做不到的。

而我所說的一切，都只是基礎罷了，後期會有更多的擴展和填充。

之所以和你們說這些，也是希望大家一起來推廣這些業務。

我也不能把你們逼到了絕路，真要如此，你們無路可走，移動支付領域只剩下我們一家，恐怕我也懸了。」

李東最後一句話說的意味深長，二馬卻是都懂了。

移動支付是一個新產業，主要還是和錢打交道。

李東真要逼死了支付寶和財付通這些支付平台，他距離完蛋恐怕也不遠了。

任何國家，任何政府，都不能容忍大規模的壟斷，還是接近100%的壟斷！

一旦真要如此，定然會有人出手干涉。

任何時候，其實都在保持一個平衡狀態。

就如電商，淘寶做不到壟斷，也不能做壟斷。

支付寶也是一樣，移動支付出現的時候，微信支付還沒影，後來微信支付起來的那麼快，其實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場外因素的影響。

要不然，真讓你把移動支付領域壟斷了，那就等著天天被查吧。

就連百度，做搜索業務，在國內已經是巨無霸中的巨無霸，勉強也算壟斷了。

按照百度的規模和用戶粘度，其實真要再大規模推廣綁定，市場份額也許會更高一些。

可後來幾年，百度很少在搜索業務上做什麼文章了。

雖然也在保持市場份額，可遠沒有一開始那樣堅決，那樣唯一。

這和市場飽和度有關，和盈利有關，更重要的還是和風險線有關。

有些事，大家只做不說，不過心裡都有桿秤。

聽懂了李東話中的意思，二馬都微微點頭。

馬昀想了想才道：「李東，最後一個問題，遠方的核心到底在哪？」

這話一出，馬華騰兩人眼神都一亮。

說實話，之前還可以說，遠方的核心在零售，可現在，李東在互聯網金融上面大費周章，攪風攪雨，讓眾人都有些疑惑了。

對遠方未來的發展趨勢，核心業務，主要目標，大家都很關心。

不單單是馬昀幾人，其實還有無數人在背後看著遠方的一舉一動。

一家集團的核心業務，核心目標，都代表著這家集團未來的走向問題，以及他的競爭對手，所要做出的方案應對。

馬昀問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在為了下一步的方案做準備。

對李東，對遠方，阿里究竟要如何去看待？

對手？夥伴？還是其他？

馬昀疑惑，李東卻是笑道：「重要嗎？」

對面三人集體翻白眼，不重要嗎？

一家集團，他的核心業務卻是不明確，對大企業來說，一般都不可能存在。

可遠方，的確做到了這一點。

他們在很多領域，都做到了強而大，零售，物流，電商，互聯網金融，即時通訊，自媒體……

這些領域，遠方實力都很強。

而也正因為這種強，讓所有人都產生了疑惑，到底該如何去定位遠方集團？

李東見他們瞪著自己，忍不住笑道：「其實我覺得不太重要。

所謂的核心業務，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前幾年，以及現在，以及未來幾年，我們的核心業務，依舊還是零售。

我早就說過，無論是電商還是物流，包括房地產，其實都是在為零售服務，這是一個生態鏈，沒必要拆分開。

我想，你們疑惑的應該是互聯網金融方面和社交軟體方面，對嗎？」

馬華騰點了點頭，鬱悶道：「既然是以零售為核心，那你們還搞社交做什麼？」

李東嗤笑道：「就像你們騰訊，以社交為核心，那為什麼還搞遊戲？

做了遊戲不說，你們還要做視頻，做娛樂？

產業多元化奇怪嗎？

更何況，賺錢的東西，幹嘛不做。

先不說社交方面，互聯網金融這一塊，難道你們覺得和零售無關？

我們的電子商務領域，不做萬卡通，難道去用支付寶？

還有，現在做移動支付，難道你們覺得和零售業務無關？

產業的補充罷了。

當然，日後再做一些補充，那也是產業的補充，在互聯網金融領域的補充。

一項業務，到最後延伸出幾十幾百項業務不稀奇，你們自己也懂這個道理。

你們之所以會疑惑，原因只有一個……」

李東頓了頓，頭呈45度角仰望眾人，淡笑道：「原因很簡單，我太厲害了，厲害到做一樣強一樣，讓你們仰視。

強大到這個地步，讓你們產生了自我懷疑，甚至在想著，遠方的業務都這麼強，核心到底在哪？

又或者，全部都是核心，讓你們無所適從，對嗎？」

馬昀撇嘴，馬華騰嘆氣，沈國俊乾巴巴地傻笑。

人，自戀到李東這地步，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尤其是，他現在所說的幾人，都是強人。

遠方的即時通訊業務超過騰訊了嗎？

遠方的電子商務業務超過阿里了嗎？

都沒有！

就這，李東一副天下我第一的態度，到底哪來的自信？

鄙夷歸鄙夷，眾人想想，其實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之所以會對遠方的核心業務產生疑惑，不正是因為遠方太強了么。

馬昀懶得再說什麼，看了看時間道：「我們的航班快到點了，今天就到這吧，下次聊。」

馬華騰也點了點頭，倒是沈國俊多問了一句道：「李東，聯盟的事……」

李東起身笑道：「不急，今年大概是不行了，等到春暖花開，遠方會在江北召開武林大會，到時候，咱們再議。」

馬昀好笑道：「還說我們抄襲，你跟我學什麼？」

李東鄙夷道：「武林大會你們家創的？有本事，你去告我侵權啊。

你這種人，就是冷血無情沒良心。

就今天這頓飯，我說的這些東西，沒有幾百萬上千萬，一般人我告訴他們嗎？

結果說了這麼多，你們連句感謝的話都沒，以後別指望我跟你們說這些。」

李東話音一落，二馬腳步一滯。

李東的話，放在幾年後，那就是放屁，誰不知道這些東西。

可此刻還是08年，移動互聯網時代還沒徹底開始，移動支付也只是笑話，O2O更是無人走過的一條路。

李東說價值幾百上千萬，其實也不算虛話。

二馬雖然見不得他的嘚瑟和毒舌，可有些事，大家得念情才行。

看了李東一眼，馬昀好半晌才悶聲道：「多謝了，下次去臨安，我請你。」

馬華騰也點頭道：「有空去深市坐坐。」

兩人的感謝說的有些內斂和不情願，沒辦法，對別人他們可以發自內心地說感謝。

可對李東……

好吧，看到他那張臉，他們感謝的話就是說不出口，說出來了也變了味。

馬昀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感慨道：「第一次發現，感謝一個人這麼難，不看他那張臉還好，一看，我就彆扭的不行，說的我自己都打顫。」

小馬哥贊同地點了點頭，就是這種感覺。

李東沒好氣道：「行了，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人丑見了誰都嫉妒，嫉妒少一點，真誠多一點，下次就不會彆扭了！」

馬昀眾人齊刷刷地看著他，久久無言。

業內企業家，李東創造了一個又一個高度，讓人仰望。

年紀，財富，成就，名聲……

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東刷新了大企業家的臉皮厚度，自戀高度，這點馬昀幾人自認，這輩子恐怕無望超越了。

馬華騰嘆了口氣，拍了拍李東的肩膀，發自肺腑道：「東子，從今天開始，我努力向你看齊。

等哪天我有了你的臉皮，我覺得，外界的謾罵再也動搖不了我。

那時候，我也許會走出新的高度。

財富和成就的高低，也許也代表著別的東西的確比我們強一些，不服不行。」

丟下這話，馬華騰邁步閃人，再不走，還得承受一輪炮轟。

馬昀和沈國俊見狀也急忙跑路，業內能讓他們望風而逃的，也就李東了。

李東沒有相送，也沒有謾罵，等他們走了，才搖頭嘆道：「我這臉皮，還不是和你們學的，現在倒是鄙視我來了。」

笑了一陣，李東摸著下巴沉吟了起來，今天自己這番話，會不會改變一些東西？

也許，未來變的更有意思了也不一定。

這才08年，移動支付的概念好像已經被炒的火熱，互聯網金融已經進入很多人的內心深處。

另外，線上線下的零售格局，也徹底改變。

再過幾年，也許一切都面目全非了，這樣，會不會更有意思一些？

李東臉上露出期待的笑容，這種潛移默化的改變，和前世不一樣的格局，反而讓他更期待了。

……

12月9號。

李東和程剛正式碰面。

沒有做太多的隱瞞，李東也不需要跟做賊似的，偷偷見程剛。

談生意嘛，越避諱越心虛，反正他是不心虛，自己又沒幹見不得人的事。

兩人就在李東下榻的酒店碰面。

酒店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程剛這邊就他自己，李東這邊就李東和譚勇。

三個人的會議室，顯得有些空曠和安靜。

與幾天前相比，這時候的程剛，顯得要憔悴不少。

原本，50歲的程剛，保養得和40歲的人沒差別。

這才幾天功夫，一看就能發現，和以往相比，程剛真的有些老了。

保持安靜的程剛，的確有些心煩。

程輝那邊，他的人跟著程英，的確是發現了程輝所在。

可他的人正盯著，自己剛準備趕去，就出了岔子。

程輝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忽然跑了，自己的人正準備控制程輝，卻被一群多管閑事的路人給攪合了。

等程剛到的時候，程輝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如果只是跑了，程剛也沒這麼煩躁。

可現在情況越來越不對勁了，程輝至今逗留在京城，哪怕明知道自己在找他，他也不肯走，更不肯去別的地方。

這本身就說明一個問題，程輝不是單純的躲避他，而是有自己的算計。

要不然，實在不行，大不了跑出國好了，世界這麼大，他真要跑，程剛也不見得能拿他有辦法。

可是，程輝就是不走！

加上程輝手中還握著一枚重磅炸彈，這讓程剛如鯁在喉，越想越煩躁。

還有忽然出現的路人，程剛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事不見得是巧合。

如此種種，再加上李東這邊不斷催促，更是讓程剛徹夜難眠。

這才幾天時間，他比過去一年都累。

餘光瞥了一眼對面的李東，這傢伙，和幾天前相比，非但不見疲憊，反而愈加精神了。

紅光滿面的，彷彿跟撿了錢似的。

程剛心中隱隱有些嫉妒和羨慕，終究還是年紀的差距。

對面的這混蛋，比他小一半都多，別的不說，光是熬年紀，這傢伙也能熬死自己。

輕吸一口氣，見李東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處於劣勢的程剛只好主動開口道：「李總，有什麼條件，儘管說吧！」

李東看了他一會，半晌才笑道：「說的跟我逼你似的，我是找你談生意的，又不是干別的。

程總，你要是不想談，那就一拍兩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這年頭，想和我談生意的多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程剛老臉抽搐，馬德，這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就沖這話，他和李東也沒任何生意可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