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伴隨著工作人員手中的鋼印落下，兩張鮮紅的證書被推到了李東兩人面前。

工作人員是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此刻，這位工作人員心情也是極為複雜。

這是李東，華夏的首富，東平的傳奇。

這樣的大人物，今天在東平登記結婚了，冷冷清清，無人知曉。

想到之前領導的叮囑，婦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偷偷瞟了幾眼秦雨涵，這就是首富夫人嗎？

結婚，多喜慶的事，尤其還是和首富結婚。

可此時此刻，為何這位首富夫人，哭的極其悲傷，那種悲傷不是喜極而泣，是真的悲傷。

大媽有些難以理解，卻是不敢多說，甚至都不敢多看。

她明白，在東平，李東究竟有多大的影響力。

他的一言一行，足以改變自己的一生，不管為什麼這位首富夫人哭的悲傷欲絕，大媽明白，不該問的，不要去問。

目送兩人離去，大媽輕輕搖頭，年輕人的世界真的是看不懂了。

……

走出民政大廳。

秦雨涵手中拿著那一紙證書，眼神有些茫然和空洞。

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幻想過有這麼一天，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她卻是絲毫開心不起來。

我要的，真的只是這一張證書？

我要的，真的只是所謂的婚姻？

我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李東，該給的，他都給了，給予了自己一切想要的，甚至包括婚禮，不在國內的婚禮……

自己應該很驕傲，很自豪，甚至應該歡呼才對。

可為什麼，拿到這張證書之後，我卻是更難受了，難受的心如刀絞？

哪怕是李東決定要娶沈茜的那一刻，她都沒這麼心痛過。

她以為，自己勝利了，可自己真的勝利了嗎？

這一刻，秦雨涵忽然極其希望，沈茜知道這個消息，她想聽聽，想看看，沈茜到底是什麼反應？

我輸給她的，真的只是年紀嗎？

這種衝動壓抑不住，這種期待卻又害怕的情緒，讓她如坐針氈！

她會說什麼？

她會做什麼？

秦雨涵忽然轉頭看向李東，臉色蒼白道：「我想打個電話！」

李東微愣，輕聲道：「打給誰？」

「沈茜！」

李東臉色有些晦暗不定，半晌才道：「雨涵，一切過錯都在於我，你要打要罵，我都接受，可她……」

秦雨涵堅定道：「我就想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李東，可以嗎？」

「雨涵……」

「李東，這是我心中最後一道坎，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輸的一敗塗地，輸的毫無還手之力。

哪怕是輸，我也想輸的明明白白，而不是所謂的年紀……」

李東抓了抓頭髮，吐了口氣，半晌才道：「先上車，上了車再說。」

秦雨涵沒吭聲，跟著他一起上了車。

等上了車，秦雨涵再次看向李東。

李東有些頭疼，這他么的齊人之福怎麼就這麼難！

現在和沈茜說，沈茜什麼反應，李東也不敢確定。

這要是剛安撫了兩個，準備結婚的那個跑了，那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可是，他就算攔的了一時，也攔不住一世。

秦雨涵自己要打電話，自己難道還能24小時跟著？

打開車窗，李東點燃一支煙抽了一口，許久才道：「打吧，我下去轉轉……」

李東想留下，卻是又不想留下，這時候，他怕自己真要發瘋。

打開車門，李東直接下了車，蹲在不遠處一口一口地抽著煙。

秦雨涵沉默了片刻，拿起手機，打通了沈茜的電話。

過了一會，電話那邊傳來沈茜的聲音：「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秦雨涵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安靜了一會，電話那邊的沈茜也不再出聲，隱隱傳來一陣呼吸聲。

輕輕吸了口氣，秦雨涵喉嚨有些沙啞道：「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嗎？」

沈茜沉默了一會，過了片刻才道：「在哪？」

「民政局門外。」

「……」

電話那邊忽然徹底安靜了下來。

秦雨涵繼續道：「李東也在這邊。」

「哦……知道了。」沈茜頓了片刻，輕聲說了一句。

「你不知道！」秦雨涵冷冷道：「我們要結婚了！」

「……」

長久的沉默，沒人再說話。

秦雨涵等待了片刻，繼續道：「你就沒什麼好說的？」

「說什麼？祝福嗎？還是滿足你的炫耀？」

「我沒開玩笑，我認真的，沈茜，這時候的你，難道真的就一點感觸沒有？」

電話那邊的沈茜不知道在忙碌什麼，窸窣的聲音響起。

過了一會，沈茜才嘆道：「沒什麼好感觸的，你不用怪我，我也不會怪你。

李東是個王八蛋，該怪就怪他，跟我說這些毫無意義。

至於你們結婚……」

沈茜頓了頓繼續道：「那是你們的權利，但是，我不會放手的。

我了解他，就算你們結婚了又如何，他只會對我更好，比以前更好，因為他是個膽小如鼠的混蛋！

他怕我跑了，不要他了，他會對我更好上十倍，就怕你到時候吃不消。

秦雨涵，你想要的，不見得就是我想要的。

結婚，我也想，比你更想。

可真結婚了，那又如何，那個王八蛋既然說了不放手，肯定不會放手的。

對這一切，我早就有了準備。

我自己嘗試過放手，最終發現，我做不到，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你給我打這個電話，沒太大的意義。」

秦雨涵怔神道：「你……真的不在意這些？」

「在意啊，女人嘛，誰不在意。」沈茜淡笑道：「哪個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朝三暮四？哪個女人願意給別人當地下情人？

可自己選的路，那就一直走下去好了。

等哪天哪個混蛋玩意讓我徹底失望了，我先閹了他，讓你們守一輩子活寡，也算對得起我這些年了，順便出口氣也不錯。

你說，這樣好不好？」

「你……沈茜，真的值得嗎？

以你的條件，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找不到比他更好的！

他有什麼？

他除了錢，什麼都沒有！

他有很多壞習慣，一點也不浪漫，花心，大男子主義，脾氣也不好，人也長的一般，還很自以為是……」

秦雨涵還沒說完，沈茜便道：「那你離開他好了，真的，我覺得這樣也許最好。

秦雨涵，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也許不一樣。

當然，他的缺點，我比你更清楚。

他就是個惡棍，地痞，流氓，說不定可能還會不舉，當然，這話別和他說，他會發瘋的。

這些我都知道啊，那又如何？

也許，我喜歡的就是這些也不一定呢，誰又說的清……」

「沈茜，你到底有沒有聽明白我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要結婚了！

你真的要當第三者？

你不為你自己著想，難道就不為你的父母家人考慮？

你難道可以承受外人對你和你父母的非議和鄙夷……」

「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要不是因為他，秦雨涵，也許你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我比你更自私，更冷血！

你應該慶幸，他雖然是個惡棍，可他的惡只對別人，而不是對所有人！

要不然，輪得到你秦雨涵現在跟我耀武揚威？

至於我父母，所謂的非議和鄙夷，有人敢在他們面前提嗎？

而我自己，我會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笑話！

一切的非議都源自於嫉妒，你啊，太年輕了，拿著那一紙證書又能如何，有本事，你讓那個王八蛋別來找我，那我就認命。

要不然，我覺得以後你會比現在更生氣的。」

說著話，沈茜忽然道：「不聊了，我的養顏湯快糊了，人老了，不比你們這些年輕人，得注意保養。

少生點氣，你看看我，最近保養了一陣，皮膚都好多了。

上次看見你，發現你皮膚有些黃了，別真成黃臉婆了。

不說了，還是少生點氣吧，二十幾歲的女孩子，看起來比我都老了。」

丟下這話，電話被掛斷。

「嘟嘟嘟……」

聽著電話中的忙音，秦雨涵一時間更茫然了。

自己做的一切，真的這麼沒意義嗎？

這個女人，為什麼如此坦然，如此的不要臉，還是說，李東之所以選擇她，就是因為他們都有這個共同點，足夠的不要臉？

秦雨涵忽然覺得，自己輸的不是年紀，而是在於，她臉皮太薄了！

是的，她輸了。

輸的徹底！

哪怕和李東辦了結婚證，她也知道，自己輸的乾乾脆脆，輸的毫無疑問。

……

李東上了車，秦雨涵依舊在發獃。

李東很想問幾句，可卻又不知道該問什麼。

坐了一會，李東醞釀了一下，正準備開口，秦雨涵忽然道：「袁雪呢？」

李東動作一滯，乾咳一聲道：「明天去美國，我明天去送送她。」

「定居？」

「散散心。」

「你說了？」

「嗯。」

秦雨涵喘了口氣，盯著車頂看了一會，緩緩道：「她比我想象的要懦弱，其實我早就知道。

我們幾個人當中，她是最軟弱，最無能的。

也就遇到了你，換一個人，遇人不淑的話，我覺得她這輩子應該會過的最凄慘才對。

這樣一個軟弱的人，偏偏裝出一副冷漠，傲嬌，生人勿進的模樣，有時候覺得真的挺可笑的……」

秦雨涵嘲諷了幾句，或者說不上嘲諷，更有些同病相憐的同情。

說了幾句，最後才輕聲道：「其實我一直覺得，我比她要堅強很多，比她更冷靜。

可最終才發現，她比我看得開。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知足常樂吧。」

李東沒說話，秦雨涵說的其實也是他想的。

袁雪看著冷漠、生人勿進，實際上，內心卻是最軟弱的一個人。

同樣的，袁雪也很天真，天真到，也許胡小蕊都比她要精明許多。

所以，李東才會對她耍無賴，無賴到極致，因為他知道，袁雪會妥協的。

三個女人，三種不同的性格，三種不同的處世方式。

李東有段時間，無聊地琢磨過一陣。

他想著，如果有一天，自己忽然被人弄死了，這幾個女人會是什麼反應？

想來想去，李東大概有了個印象。

他要是真死了，袁雪可能會哭的最凄慘，殉情也許談不上，可孤老終生，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躲著療傷是可能性最大的。

而沈茜，看著精明，實際上最衝動。

她大概會為自己報仇，報仇的轟轟烈烈，最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恐怕也沒太好的下場。

唯獨秦雨涵，骨子裡其實比她們要冷靜的多。

她也許會報仇，但是在沒有希望的前提下，她不會衝動，只會暗中積蓄實力，等有了把握，才會一擊必殺。

秦雨涵的性格，和李東其實有些相似。

若干年後，等她忘了李東，也許就會開啟一段新的生活。

不在於愛或是不愛，每個人的處世方式不同，李東也沒自大到，他死了，幾個女人都能為他守一輩子活寡。

當然，說這些都是假想，李東也懶得深入想下去。

真要有了那麼一天，人都掛了，哪還在意那麼多。

見李東不說話，秦雨涵自嘲地笑了笑，有些疲憊道：「走吧，送我回家，我有些想我爸媽了。」

李東沒再多說，也沒再問她和沈茜聊了什麼。

至於原本準備去其他地方看看，這時候兩人都沒了心思。

……

一路上，兩人沒說幾句話。

等到了平川，秦雨涵見譚勇往錦湖園開，終於出聲道：「去翠竹園。」

譚勇沒說話，微微扭頭，看了看李東。

李東點頭道：「去那邊。」

譚勇這才開始轉道，往秦海夫婦所在的小區駛去。

等到了小區門口，見李東也要下車，秦雨涵搖搖頭道：「我自己回去，你別去了。」

說罷，秦雨涵看了看手中的結婚證，有些失笑道：「李東，這樣的證書，為什麼看著特別刺眼？

你說，用證書來維繫一切有意義嗎？」

李東沉聲道：「證書不代表什麼，卻是我抓住你的手段。」

「你比我想的開，原本這句話是我說的才對，沒想到被你搶先了。

算了，當個紀念吧。

雖然很想撕了，可忽然又覺得，撕了更讓我難受……」

秦雨涵搖頭，滿臉疲憊道：「便宜那個老太婆了，心情不佳，早知道還不如學袁雪，更洒脫一些。

忘了問了，什麼時候辦婚禮？」

李東低聲道：「可能年底，可能明年。」

秦雨涵想了想，微微點頭道：「那記得幫我包個大紅包，你出錢好了，還有，袁雪去美國了，我就不去了，給我訂兩張去蘇黎世的機票。

曾幾何時，我想過，和你一起在阿爾卑斯山下，舉辦一個浪漫至極的婚禮。

我在那等你，等你來找我，就你一個人，不要帶她。

就這樣吧，早知道……」

後面的話，秦雨涵說的很含糊。

李東沒聽到，譚勇沒聽到，恐怕只有她自己聽到了。

她，後悔了！

那一年，她不該去京城的，那一年，她該一直陪伴的。

又或者，那一年，不該相愛的。

沈茜有句話沒說錯，她還是太年輕了，年輕到，有時候根本沒有了第二次重來的機會。

結婚了又如何？

終究還是失去了本意，此刻看來，反而更像是一種掣肘。

是掣肘李東，還是掣肘沈茜？

都不是，是禁錮了自己。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秦雨涵不由想到了一句詞，如果人生可以重來……

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

PS:感情的事，說不清道不明。

小說而已，滿足一部分人的需求，不可能滿足所有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至於棄書的，罵人的，沒必要特意通知我了，沒那個必要。

這幾天倒是吸引了不少盜版讀者來罵我，有些受寵若驚，你們也不容易，當然，我也不容易，大家就沒必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你打字累，我刪帖禁言也累。

感情線，勉強算是理順了，實際上這不是我最初的決定，中間有幾次動搖徘徊，不過混口飯吃，也不能太虐心了，虐的你們都跑了怎麼辦，現在勉強算圓滿吧。

還有，很多小說，交代完感情戲之後就結局了，這幾天經常有人問我，是不是快結局了。

不過我這書還沒寫完呢，你們催我結局幹嘛，我的商業布局才正式開始來著，結局應該在500萬字以後了。

被你們一說，嚇得我都尋思著，是不是倉促爛尾了……

好吧，多絮叨了幾句，這幾天寫感情戲，有些多愁傷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