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娜和孫月華幾人到底怎麼談的，除了辦公室中幾人，其他人並不知道。

然而，孫月華幾人出來，個個面帶笑容，顯然是佔了便宜。

至於齊雲娜，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孫月華要走，她肯定會送送的。

可這次，孫月華帶人走之後，齊雲娜並沒有出門相送。

至於禿頂男幾人，齊雲娜更是看都沒看，眼中冷意閃爍，看的禿頂幾人都有些頭皮發麻。

遠方再怎麼樣，一天沒倒，那就是龐然大物。

他們幾個，今天藉機威脅了齊雲娜一把，這要是被記恨上了，麻煩恐怕也小不了。

幾人沒敢久留，更別說放什麼狠話，灰溜溜地跟著孫月華一起跑了，生怕齊雲娜將氣撒在他們頭上。

……

等孫月華幾人一走。

齊雲娜連忙打通了李東的電話。

這時候的齊雲娜，沒有了先前的憤怒和難堪，臉上稍稍帶著一些不解。

等電話接通，齊雲娜便道：「李總，按您的吩咐做了。

可孫月華也就算了，那幾個人，咱們還用受他們脅迫？」

平川。

李東靠在沙發上，笑了笑道：「他們就是個傳聲筒，沒有他們，誰把消息傳出去？

孫月華又不是那種嚼舌根的人，一次就算了，每次消息都從她口中傳出去，不合適。

至於這幾個傢伙，回頭再收拾他們。」

「那就好。」

齊雲娜鬆了口氣，孫月華，怎麼說也是和李東同層次的人物，在她手中吃點癟無傷大雅。

可幾個企業規模不到千萬的小廠商，也能放狠話，甩臉子了，那也太憋屈了。

既然是拿來當傳聲筒的，那事後再收拾他們也不遲。

放下了這個話題，齊雲娜又道：「騰翔他們的貨款，三天後付清。

另外，15號開始，騰翔中斷對我們的商品供應。

李總，不會有問題吧？」

「沒事，我已經安排好了，騰翔一走，很快就有人會接手的。

當然，不會太快，現在華北那邊，還能維持多久？」

「我們的倉儲存貨不少，等騰翔15號撤離，維持15天以上沒問題，不過國慶我們有活動，國慶之前必須要保持貨源充足。」

「好，我讓陳浪配合你，國慶之前，我們新的渠道商會到位。

另外除了騰翔這邊，其他人的貨款都先拖著。

起碼拖半個月以上，難度不大吧？」

齊雲娜自通道：「沒問題，半個月而已，難度不高。」

李東想了想又道：「別忘了，要在他們款子到期之前給付清了，不賺白不賺。

既然他們毀約，那5%的收益我們也勉為其難地收下。

別拖過了貨款到期期限，那時候他們翻臉不認賬可就不划算了。」

李東早就打算好了，這次要把一些中小供應商踢出去，順帶著賺點錢花花。

就算傳了出去，他們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只要你踏踏實實的，一如既往的信任遠方，賺錢的機會多的是。

遠方這幾年不斷擴大規模，哪怕遠方實業那邊已經在併購一些企業，也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

外來的供應鏈體系，遠方還是很需要的。

可遠方需要的是那種堅定不移的合作夥伴，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就要撂挑子，這種人李東不願意和他們打交道。

說的好聽點，這些人謹慎，不容易虧本。

說的難聽點，這種人眼光不高，斤斤計較，企業永遠都做不大。

與其在他們身上浪費工夫，還不如擴大那些相信遠方的企業的規模，給他們更多的份額，打造一批忠實的合夥夥伴。

下游生產線，李東做不到全部自給自足。

不過不妨礙他掌控這些企業的命脈，一些獨家合作商，唯一的服務對象就是遠方。

遠方只要不管他們，他們馬上就要面臨倒閉。

到了那時候，遠方對他們的影響力會大大增加，真到了必要關頭，這些人只能一條道和遠方走到黑。

……

就在齊雲娜和李東通話的時候。

禿頂朱總，也到了一家會所。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朱總到了一個包間。

包間門一開，朱總看清裡面的人，就點頭哈腰地笑道：「韓總，余少，孫小姐……」

禿頂一個個問候起來，不過包間里還有幾人，他卻是不認識。

韓雨也沒介紹的意思，隨口道：「老朱，坐吧。」

禿頂有些緊張，乾笑道：「不坐了，不坐了。」

他認識韓雨，甚至這次他去遠方要款子，都是韓雨指使的。

對韓雨的身份，他也不是太了解，不過知道來頭很大。

韓雨讓他去找遠方要錢，儘管禿頂不是太願意，也怕失去遠方這個大客戶。

可為了賺點錢，得罪韓雨這種人，他也沒這個膽子。

更別說，他現在到了包間，還看到了余樂和孫曼曼。

別人他不認識，這倆人他還真認識。

余樂和孫曼曼，在圈子裡比較張揚，當然，那是在他們自己的小圈子裡，總之這兩人，經常出現在各種場所。

別說韓雨，這兩人隨便拿出一個，那也是他仰望的存在。

現在一看他們也在，禿頂的心頓時定了下來。

見他不願意坐，韓雨也不勉強，淡淡道：「老朱，把情況說說吧。」

「好，是這樣的，早上我聯繫了幾個朋友……」

禿頂將剛剛的事都說了一遍，尤其是說到孫月華到來，橫肉男出聲威脅，齊雲娜邀請他們進辦公室談話。

韓雨眼睛一亮，剛想問話，孫曼曼就急忙道：「你們進去說什麼了？」

禿頂趕忙回道：「也沒說太多，不過齊雲娜答應了，可以付款，但是要一個星期時間才行。

另外她警告我們，不許胡說，要不然遠方不會放過我們的。

當時為了拿回錢，大家也不敢多問。

不過我覺得……」

韓雨插話道：「你覺得什麼？」

禿頂略微猶豫了一下，有些忐忑道：「我覺得，這次齊雲娜態度有些軟。

而且，就這麼點錢，遠方居然還要一個星期。

以前我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可前幾次，其實也真有幾家廠子頻臨倒閉，想拿回貨款。

遠方倒是沒太為難，效率也很快。

我一個朋友上次就選擇了違約，他當天去的遠方，下午遠方的錢就打到了賬上。

我那朋友生意比我做的大一些，款子也有千把萬左右。

可遠方那邊，效率驚人，幾個小時，錢都到賬了。

而今天，卻是要一個星期，我們的款子並不多……」

韓雨懂他的意思了，眼神閃爍了一下又道：「那孫月華那邊呢？」

「孫總那邊，具體怎麼談的，其實我們也不太清楚。

不過孫總臨走的時候說，三天後查賬，我覺得應該比我們快才對。」

韓雨眼神微動道：「這麼說，孫月華確定撕毀合約了？」

「八九不離十。」禿頂話沒敢說滿，畢竟有些事他們也沒聽到詳情。

見韓雨問來問去，孫曼曼有些不耐煩道：「這種事有什麼好問的，不行我打個電話，騰翔可是我們家產業，是不是毀約了，我問問就知道了！」

韓雨聞言略顯不快，至於孫曼曼口中的她家企業，現在聽來也只是個笑話。

當然，要說孫家一點消息不知道，那也不可能。

騰翔這麼大的產業，這麼多的員工，很多老人以前都是為孫家服務的。

現在孫曼曼真要想問問，也不見得問不出來，比如之前的事，孫曼曼這邊不就提前得到了消息。

韓雨見狀沒再問話，對禿頂笑道：「老朱，這事麻煩你了，回頭你這邊直接給物美供貨就行，我幫你打點好了。」

禿頂喜不自勝，連忙道：「謝謝韓總！」

他還以為自己這次麻煩了，沒了遠方的合作，生產的產品一時半會的可出不去。

誰想到，韓雨居然還給他考慮了後路，這一下子，老朱的肉疼感徹底沒了。

心裡更是暗嘆，不愧是大人物，果然不一般。

等禿頂帶著滿足和感激離去，韓雨這才看向角落處一人。

角落那人，一直隱藏在黑暗中，不仔細看，連面龐都看不清。

剛剛老朱來了，這人也一直沒說話。

韓雨看了一眼，這才道：「庄凡，你怎麼看？」

角落中這人，正是庄凡。

庄凡端著酒杯，靠在沙發上，懶洋洋道：「什麼怎麼看？簡單的事情不要複雜化，既然連騰翔都毀約了，那就不用太過猶豫。

機會不是常有的，贏也好，敗也好，不試試怎麼知道。

真要等你做到了完全把握，機會早就過去了。

更何況，這世上哪有什麼萬全的計劃。

你看看那些大企業就明白了，只要有七成把握，就敢放手一博。

除了那些壟斷行業，誰能保證自己穩賺不虧？

按照我的意思，早就該行動了，拖拖拉拉的，成不了大事！」

庄凡語氣帶著玩味，隱隱有些不屑一顧。

這些人，計算來計算去，搞的跟什麼似的。

既然有機會，那就試試好了，真要虧了，幾個億的損失，雖然肉疼，可庄凡也能承受。

可要是贏了，那就可以大賺一筆。

做生意，其實也是在賭，越大的企業，越是在賭。

相對而言，莊家其實做的就是類似於風投的投資，這些年，莊家不是沒虧過，他們有時候也會虧本，血本無歸都有。

要不是韓雨這邊主動找他，而且韓雨還肯定地告訴他，他們手中有證據，可以讓李東消停一陣，沒工夫管遠方，他早就自己行動了。

現在連余樂、孫曼曼這些人都拉進來了，庄凡一肚子不滿。

這又不是去打架，人多力量就大嗎？

余樂有什麼能耐？

孫曼曼又有什麼能耐？

要錢沒錢，要人脈沒人脈，要經驗沒經驗，要計謀沒計謀……

可以說，這些人一無是處，連江北那幾個地頭蛇都比不上，起碼人家在當地還有人脈可用。

這樣的人也拉，以前還高看韓雨一眼，現在庄凡都有些恥與為伍。

心裡打定了主意，庄凡決定了，也就這一次，下不為例，絕不再和韓雨有什麼合作。

這女人，看似花花腸子不少，實際上做事畏畏縮縮的，一點不果決，拖泥帶水。

你要不幹脆不做，老老實實地當你的省長夫人。

既然做了，那就斬釘截鐵，見縫插針，稍有機會，那就咬定了不鬆口。

可現在呢？

幾人成天窩在這商量這商量那，前怕狼后怕虎的，庄凡有些不耐煩了。

庄凡這邊說完，另一人也開口道：「韓雨，庄凡說的沒錯，你想的不要太複雜了。

既然孫月華都反水了，說明遠方的確沒錢了。

要不然，孫月華不會翻臉的，她做生意，向來都不趕盡殺絕，萬事留一線。

現在連一線都沒留，顯然是覺得遠方撐不住了。

我待會去和她談談，你覺得如何？」

說話的人，正是老路，也是他第一個建議韓雨，去找孫月華的。

現在不用他去找，孫月華主動和遠方毀約，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快，更順利。

這時候，拉孫月華入伙，老路覺得時機合適了。

老路說完，孫曼曼急忙道：「不行！」

眾人視線頓時匯聚，老路微微蹙眉道：「為什麼不行？」

「我……我，反正就是不行！」孫曼曼也說不出理由，就是一口否定。

倒不是沒理由，她還想著掌控騰翔呢，這要是拉孫月華入伙，豈不是便宜孫月華了。

這些事，老路幾人一想也都想透徹了。

眼中帶著些許鄙夷，老路呵呵笑了一聲，起身道：「那就算了，我先走了。」

庄凡也打著哈欠起身道：「我也走了，回頭再聊吧。」

韓雨有些著急，見兩人要走，急忙道：「老路，庄凡，先別急……」

老路餘光瞥了一眼孫曼曼，似笑非笑道：「韓雨，還是回頭再聊吧，我這邊有點事要處理，比較急。」

「那……那好吧。」

韓雨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道：「那我送送你們。」

「客氣了。」

幾人聊著天，一起往外走，余樂倒是也跟著送送，不過被韓雨打發著留了下來。

……

等出了包間。

老路就蹙眉道：「韓雨，孫家這丫頭，還有餘家那小子，都踢出去！

搞什麼搞，開Party呢？

陳瑞那邊就算了，還有點用處，他們頂什麼用？

人多嘴雜的，拒絕孫月華，找孫曼曼，你怎麼想的？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既然想賺錢，那就得拋棄前嫌，你要是不想做，我們不為難你，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可你讓孫家這丫頭，還有餘樂參與進來，抱歉，我沒興趣。」

老路哼了一聲，從他直呼韓雨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他身份不低。

孫曼曼和余樂，在他眼中上不了檯面。

和這兩人合作，都顯得跌份。

相比較而言，陳瑞還有點用處，別人起碼好歹也知道製造一些輿論，引導風向，甚至還承諾讓李東深陷網傳事件當中。

就算陳瑞地位不高，也沒幾個錢，可老路他們也願意帶陳瑞一個。

可孫曼曼和余樂，帶他們打架鬥毆嗎？

韓雨略顯不快，也有些尷尬，不由看了庄凡一眼。

庄凡笑眯眯道：「我和路叔叔一個意思。」

韓雨聞言，猶豫了一下，這才點頭道：「好，那今後就我們幾個談。」

「也別今後了，我現在就去找孫月華，庄凡，你去找沈雪華，事情越快解決越好。

拖下去，你怎麼知道李東沒解決辦法？

孫月華出面，是危機的同時，也提醒了李東，打草驚蛇，這時候李東恐怕已經開始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了。

再拖一段時間，黃花菜都涼了。

韓雨，你怎麼說？」

被老路搶走了話語權，韓雨有些無奈，可她資本沒老路和庄凡深厚，猶豫半晌才咬牙點頭道：「好！」

老路這才重新露出笑容，庄凡也笑了笑。

兩人對視一眼，接著互相點了點頭。

要不是韓雨還有點用，他們連韓雨都給踢出去，現在算這女人識相，要不然他們可懶得再和她磨嘰下去了。

既然商量好了，老路和庄凡也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

很快就各自出了會所，留下韓雨臉色陰晴不定。

……

同一天。

遠方拿下第十塊地皮，遠方城計劃初步告一段落。

而和前幾次不同，前幾次拿地，別人都震驚於遠方的效率和有錢。

這次，商圈裡卻是流傳開了一條消息。

遠方已經是強弩之末！

李東瘋狂拿地的背後，是透支了遠方集團所有的潛力，孤注一擲的行為。

遠方賬面上，早就空空如也。

遠方在華北區最大的供貨商，騰翔集團開始反水，選擇了違約斷貨，不再為遠方供貨。

消息一傳出去，全國大大小小的商業圈子都轟動了起來。

遠方超市遍布全國，可不單單是華北的問題。

華北那邊出了問題，別的地方呢？

騰翔都毀約終止合同了，其他供貨商還能坐得住嗎？

一下子，整個商界都沸騰了起來。

而消息，也漸漸流傳了出去，原本騰翔毀約還只是商界的機密，可很快，連普通網民都對這事有所而聞了。

遠方，又是遠方！

這幾個月，只要商界有新聞，幾乎就沒離開過遠方。

一時間，遠方再次被推向了風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