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
白雨曼抱著溫肴,聽他小聲地,像隻小狗一樣嗚咽叫喚,隻覺自己心都快碎了。
他知道,在溫肴的前二十年,最愛他最疼他的人是他的奶奶,所以在絕境時,他心裡想的口中念的,就是他奶奶。
他把臉貼在溫肴的臉上——他的小臉好燙,一股蒸騰的熱意。
該死的,他要是能早點找到他就好了……如果溫肴有事,錢雲美跟白天博也別想好過!
渴,好渴……
溫肴感覺頭好疼,胳膊和腿腳都好重,費了好大勁才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他渾身一激靈,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正發現手腳上的鎖鏈都沒了的時候,忽然被一雙手用力抱住了:
“肴肴別怕,是我。別怕,別怕……”
是白雨曼。
溫肴僵硬的身體一下子松軟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抱住他:
“哥哥來救我了嗎,你來救我了嗎?”
“已經在醫院裡了,別怕……”白雨曼輕輕誘哄他,在他漸漸安靜下來時,又道,“因為你一直都在黑暗環境裡,怕光照刺傷你的眼睛,給你蒙了眼罩,你醒了,我們就拿了眼罩,你先閉著眼睛適應,然後再慢慢睜開眼睛,好不好?”
原來是這樣。
溫肴以為自己還在那個鐵房子裡呢!
他伸手往自己臉上一摸,才發現自己臉上真的戴了眼罩。
“我給你揭了,你別睜眼睛,好不好?”
“嗯。”
白雨曼慢慢幫他把眼罩拿了下來。
一瞬間,黑暗好像被撕裂了一口子,光亮照進來,眼前有點紅紅的。
可溫肴不敢放開白雨曼,仍是緊緊抓著他:
“哥哥,我想喝水……”
“嗯,我給你倒水。”白雨曼抱著他,一邊拿過邊上的保溫杯,給他倒了一杯溫水,直接送到他嘴邊,“慢點喝。”
溫肴渴死了,咕嘟咕嘟喝了好幾杯才勉強不渴了,喝完了,卻又像依戀媽媽的孩子一樣,抱著白雨曼鑽進他懷裡不肯放手:
“哥哥你別走,我害怕。”
“我不走。”白雨曼一手攬著他,低低地說,“別怕,你比我的命都重要,我怎麽會不救你?”
溫肴一聽,好像被撥動了心底的某一根弦,委屈和心酸瞬間齊齊湧了出來,眼眶熱熱的,淚意打濕了睫毛:
“你是騙子……大騙子……”
白雨曼輕擰眉心,長長的睫羽下,眸光微黯:
“對不起,肴肴,這次是我錯了,沒有陪在你身邊……”
然而溫肴卻根本不聽他的話,越發激動地打斷他的話:
“你是騙子!你欺負我!我不要喜歡你了!也免得他們再找我的麻煩!”
他說著,手腳並用地推開白雨曼,像十分害怕似的,抓著棉被往被窩裡鑽,如一隻小老鼠似的把自己裹成一團。
白雨曼心涼了半截,他以為溫肴怕了,所以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了。
他也知道這一次是自己連累了溫肴,差點害死了他,可是他不想失去他——他好像生活在連夜星也顫抖的寒夜,永遠也沒有光亮,沒有溫暖,只有溫肴才能帶給他希望和光亮。
在漫漫長夜走慣了的旅人,怎麽會輕易放過那一點熾熱的火呢?
“肴肴。”他望著不肯露面的他,低低地說,“我不會放你走的,除非我死。”
然後他聽見了棉被裡放聲大哭的聲音。
那聲音像一把鈍刀,割得他心上也一陣一陣的鈍痛。
“你冷靜一下吧,我就在門口站著,有需要叫我。”
白雨曼說著,起身出了病房。
費時買了早餐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白雨曼疲憊地靠在病房門口的牆壁上,衣服亂糟糟的,還是昨天晚上見到的模樣,費時好像從沒見過白雨曼這副樣子——
他向來要強,即便再艱難的時候,臉上也不會露出這種頹敗的表情。
心底隱隱猜到了什麽,但他還是忍不住問:
“怎麽了?肴肴醒了嗎?”
“醒了。”白雨曼沙啞著嗓子說,“你進去讓他吃點早飯吧。”
“那你呢?”
“我等會兒再說。”
費時了解他,溫肴那邊要是沒解決,他也不會吃的,在心底歎了口氣,道:
“嗯,那我先進去了。”
開門,病房裡拉著窗簾,有點昏暗,溫肴正側對著身子躺在床上,聽到開門聲,一點反應也沒有。
“肴肴,是我。”費時故作輕松,“我給你帶早飯來了,是你最喜歡的蛋黃蝦仁餛飩,快來吃,嗯?”
溫肴正流眼淚,聽到他來了,連忙把眼淚擦幹了,坐起來看他:
“費助理……”
那一聲帶著哭腔,委委屈屈又可憐,費時聽得都生出了慈父心腸:
“怎麽了?壞人都被抓住了,不會有好果子吃的,以後咱們給你派兩個保鏢,天天跟著你,保證再也沒人敢碰你,好不好?”
溫肴在乎地才不是這個呢。
他在乎的是自己當白雨曼替身的事。
看著給自己弄早餐忙活的費時,他睜大眼睛問:
“費助理,抓我的人是不是哥哥的爸爸?”
“肯定不是啊,他沒必要抓你呀。”費時輕笑,把吃餛飩的杓子塞到他手裡,“你想,白少那麽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得要發瘋,他爸爸這不是拿他兒子沒辦法才來找你的嘛,他也了解白少,要是把你怎麽樣了,白少還不瘋了?跟他斷絕父子關系都是輕的……”
“啊?”
溫肴拿著杓子,張大了小嘴,一臉驚訝。
費助理這是在說什麽啊?哥哥他……喜歡我,喜歡得要發瘋?
可是之前不是說我是替身而已嗎?
“想什麽呢?”費時好笑地催他,“快吃快吃,你都這麽久沒吃東西了,不餓啊?你不餓,白少都得餓了,他說要你吃完他才吃呢。”
溫肴聽了,撅起嘴,有點恃寵而驕的意思:“哼哼哼,關我什麽事!”
“行了,吃吧,我的小祖宗!”
伺候完大魔王又要哄小祖宗,容易嘛他!
溫肴是真的餓了,畢竟都一天一夜了,隻吃了半個麵包,這會兒看見熱氣騰騰的吃的,餓蟲一下子被勾起來了,也顧不得形象,吧唧吧唧吃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