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肴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莫名其妙地就哭起來了,不過反正他在蘇池面前也不是第一次哭了,也不算丟人,更何況他哭完了之後,蘇池的確對他溫和了好多。
吃完飯,他還是很守信用地繼續搞衛生。
“哇,池哥,你有好多紅酒呀!”
溫肴站在紅酒櫃前,驚歎地仰頭看著一面牆的紅酒。
蘇池以為他出了什麽事,走進來看他,見他驚奇於這一面牆的紅酒,笑道:
“這有什麽,有些紅酒需要低溫保存,我都藏在酒莊裡了,還沒放在這呢!”
“哇,池哥你喜歡喝酒嗎?”溫肴問。
“喜歡,不過隻喜歡喝紅酒。”蘇池走近他,見他那張白皙的小臉上有兩條髒兮兮的黑痕,像隻小花貓,忍不住伸手給他擦去,“衛生沒搞乾淨,把自己弄得像隻小髒貓。”
這人的臉果然又嫩又滑膩,手感比想象中還要好。
蘇池收回手,忍不住用食指和拇指摩挲了一下。
“嘻嘻,沒事,等下擦一下就好了。”溫肴又轉頭看向紅酒櫃,“這些酒貴嗎?平時拿出來喝嗎?”
“貴。”蘇池說,“有的幾千塊一瓶,有的上萬,平時不喝,過年過節或者有喜事的開一瓶喝。”
他說完,看向星星眼的溫肴:“怎麽,你想喝?”
“嘻嘻,就是有點好奇是什麽味道。”溫肴如實說道。
“那過年的時候,我叫你,你來我家喝。”
“好啊!那說好了哦!”溫肴歪著腦袋,笑得甜甜地朝他伸出手指,“拉鉤。”
“幼稚。”蘇池嗤之以鼻。
“拉鉤嘛池哥!”溫肴噘嘴。
蘇池隻好勉強伸出小指跟他勾了一下。
“嘻嘻,約好了!”溫肴很開心,“有人和我一起過年了!”
蘇池看他這傻開心的模樣,不由也揚起唇角:“蠢東西。”
“我才不蠢呢!我可聰明了!”溫肴不服氣地說,他一邊蹲下去用抹布擦紅酒櫃,一邊說,“昨天有那個什麽公司的人來找我談代言的事,我就應付得很好啊!”
“代言?”蘇池嘲笑他道,“你都有代言?”
“那是,我怎麽就不能有代言?”溫肴說著,很驕傲,整張小臉都在發光,“哥哥說了,等我們拍的《夜盛宴》上映了,我的代言就可以簽了!”
“原來是雨曼給你談的。”蘇池反應過來,心說怪不得會有代言,要不是白雨曼,這蠢東西估計還在當各種配角和背景板呢!
“是啊。”溫肴專心地擦著櫃子,一邊擦一邊八卦兮兮地說,“說來好奇怪哦,那個人是個瘸子哎,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這樣的人也能當上……”
“什麽?”蘇池驚異回頭,“你說什麽?來找你的那個人是瘸子?”
“對啊!就是左腳好像有點短,走起來,喏,就這樣,一瘸一拐,一瘸一拐……”溫肴還活靈活現地給他表演了一下。
蘇池此時的臉上已經逐漸平靜,只是一雙眸子有些深沉:“是不是三十歲左右,長得還挺秀氣?”
“啊,對對對!就是他。”溫肴問,“怎麽,他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蘇池說著,心底已然確定,來找溫肴的人,就是白雨曼同父異母的哥哥白天博。
他道:“你先搞衛生,我去一下洗手間。”
“哦!”
蘇池拿上自己的手機,進了臥室的洗手間,撥通了白雨曼的電話。
“喂,雨曼?”
“有事?”那邊的白雨曼是一貫的冷漠。
“剛剛溫肴跟我說,白天博去找過他。”蘇池說著,想到什麽,補充道,“他不知道對方是白天博,白天博估計也不會跟他說自己的真實身份……你是不是給溫肴談了白家子公司的代言?我懷疑白天博要拿溫肴的事作筏子汙蔑你,去伯父面前說你包養情人什麽的。”
然而,回答他的是白雨曼淡然的語氣:
“我是故意的。”
他就知道白天博會去找溫肴,溫肴也必然添油加醋說些什麽,最好白天博誤以為溫肴是他的真愛,那麽就會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有把柄握在了他手裡。
然而這只不過是他想讓白天博掌握的軟肋。
他聽蘇池那邊似乎有些疑惑,繼而又道:
“白天博很快就要結婚了,我不會讓他跟李家結婚,所以先拋出溫肴這個誘餌,聲東擊西而已。”
蘇池聽了,很快明白過來,錢雲美和白天博以為白雨曼的重點在干涉子公司和情人,事實上,白雨曼的目的只是破壞白天博和李家的婚事。
可是……這不是在利用溫肴嗎?
他向來維護白雨曼,如果早一個月聽到這件事,他根本不會考慮溫肴,說不定還會稱讚白雨曼計劃周密。
可是如今……他一想到剛剛溫肴那張發光的小臉,就覺得胸口悶悶的,那些附和或讚同的話一句也講不出口。
白雨曼這樣做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溫肴的感受?有沒有想過,如果白天博和錢家誤以為真,等日後他們和李氏的聯姻破裂,不能找白雨曼報復,就會對溫肴下手?
“池哥……你說我哪裡不好,為什麽大家都騙我,嫌棄我,不要我,我明明好乖好乖的……”
剛剛溫肴哭著問他的話還猶言在耳,那雙含著眼淚的眼睛更是浮現在他眼前,令他心裡針刺一般難受。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他說不了“你不能這樣利用溫肴”,也說不了“你這個辦法好”,像有人捂了他的嘴,令他突然間失語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
“我知道了。”
不記得是怎麽掛了電話了,等他清醒過來,人已經走到了外面。
“池哥!那上面我夠不著——你看看哪有合適的凳子,讓我踩一下?”溫肴在落地窗前叫他。
他抬起眼睫,看向窗前的小孩——那人的確能被叫做小孩,他個子不算高,瘦骨嶙峋的,系著圍裙的腰,仿佛一隻手就可以掐住。小臉尖尖的,眼睛又圓又大,總是亮晶晶的,又動不動就冒眼淚。
“溫肴。”他看著他,道,“安安留在我這裡吧,我把密碼告訴你,你隨時過來看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