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昏暗逼仄的小房間。
白雨曼用力拍打著老舊的木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砰砰砰!砰砰砰!”
木門被拍得震天響,斑駁的綠漆掉下來,可依舊關得嚴嚴實實,仿佛早已被澆築在牆上,永遠也打不開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白雨曼心頭慌亂,他好像要被困在這,永遠都出不去了。
“哈哈哈……”
一聲陰冷的笑聲響起在身後,白雨曼轉身,卻看見黑暗中,一張猙獰扭曲的臉正朝他靠近,那張扭曲的臉上,有一雙淫邪又凶惡的黃眼睛。
他慌得後退,身體抵上堅硬的土牆,可那張臉卻還在獰笑著靠近。
他大叫,卻好像被人捂住了嘴,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
驚恐到極致的絕望,令他渾身顫抖,眼淚橫流。
放開我,快走開,他在心裡呐喊。
這時候,窗外突然有個清脆的童聲在那裡叫:
“小哥哥!小哥哥,撓撓來找你玩啦!今天撓撓有好多好吃的薄荷糖!”
刹那間,惡魔迅速退去,天光大亮。
……
“您看上去狀態不太好,怎麽,昨晚又沒睡好嗎?”
白雨曼一手托住腦袋,朝費時微微搖頭:“我等下去飛機上睡一會兒。”
“好。”
白雨曼望向車外,思緒卻又飛遠了。
他經常夢見自己被困在小屋裡,怎麽也打不開門,如果運氣好的話,撓撓就會來救他,但更多時候,是他獨自一人在陰暗逼仄的小房間裡獨自輾轉,永遠幽困,永遠尋不到出口。
那其實是童年時的他。
那時的他已經十二歲了,他媽媽是申城數一數二的富豪白承先的情婦,但白承先有一個凶悍善妒的正室錢氏,錢氏知道他的存在後,從他媽媽那裡把他要去了,說是要放在白家養育,他媽媽不疑有他,還在做著二太太的美夢。
然而錢氏把他帶走後,叫人把他送去了隔壁湖市的鄉下,讓人把他關在小黑屋裡,虐待他,是五歲的撓撓經常來看他,趴在他的小窗口,跟他說話,還給他送好吃的薄荷糖,好看的玻璃彈珠。
那一次,有個路過的中年男人見他長得漂亮,找機會溜進來想猥褻他,是撓撓在窗外叫他,救了他。
也許撓撓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白雨曼永遠都記得那天清脆的童聲:
“小哥哥!小哥哥,撓撓來找你玩啦!今天撓撓有好多好吃的薄荷糖!”
撓撓一直叫他小哥哥,大眼睛總是撲閃撲閃的,他年幼天真,不知道白雨曼怎麽了,但他總是奶聲奶氣地跟他說:
“撓撓等小哥哥出乃玩~”
那時候,白雨曼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有朝一日能出去,自由了,抱一抱他的撓撓,和撓撓一起玩。
後來他被白承先的人找回了白家,從此之後便失去了撓撓的消息,成年後他讓人去當年被關的地方找過,但那裡已經整體搬遷,也找不到一個叫撓撓的男孩子了。
他失去了撓撓,失去了唯一的藥,失眠、頭疼和噩夢總是糾纏著他,令他不得安生。
十多年了,他一直被困在噩夢裡,困在那間陰暗逼仄的小屋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撓撓會來,令他的世界黑暗退散,天光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