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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自是沒有再說什麼,只輕聲道了句,海藍……這名字朕在哪裡聽過。
當然,他這一聲甚低,似乎誰也沒有聽到。
西夏一行與及眾臣舉酒祝睿王。
郎霖鈴將一臉震驚的沈清苓拉坐下,眼尖劃過翹楚,心裡疑惑越發深重。
翹楚微微閉了閉眼,已是一手冷汗,手掌突然又教人握住了,上官驚鴻方才沒有怎麼理睬她,這時眸光微沉。
一股暖流從掌心透來,傳說中的運功御寒?
來她想著,過了一會,終於說道:「我有些胸悶作嘔之感,可以出去走走嗎?」
上官驚鴻盯住她看了片刻,替她向皇帝說了,皇帝顏色溫和,淡淡「嗯」了聲。
上官驚鴻吩咐老鐵跟著。
見她沒將兩個婢女帶進來,郎霖鈴微一沉吟,道:「爺,鐵叔護衛安全甚好,但這近身到底需要個婢子侍候,不若讓香兒跟著,也好有個照看。」
上官驚鴻頷首,溫道:「還是鈴兒考慮周全。」
郎霖鈴輕輕一笑,她今日穿著一身上官驚鴻特地訂做的珊瑚紅袍,顏色較之翹楚的青鳥藍衣更華美幾分,收到不少貴婦艷羨的目光,此時一笑,臉上微暈,更見美麗,只是眉梢卻依舊帶了絲淡淡的青傖。
茛「姐姐,我陪翹妃姐姐出去吧。」
沈清苓突然插話,上官驚鴻看了翹楚和沈清苓一眼,淡淡道:「嗯,你兩個感情甚好,宛似相識,去吧。」
翹楚出門的時候,剛有戲班上來表演,不知唱的是什麼曲目,只聽得起始那青衣唱道:典之大慶,與君共醉,千歲結緣,相識難守,百年並蒂,相識相惜,不離不棄。
酒香流盈裡,有些人淡淡瞥過她和沈清苓,當然,也不過出去一下,一瞥便了。太子,夏王……
上官驚鴻案上獨酌。
翹楚一眼之下,沒有再回看,這裡紙醉金迷,要看也看不清。
數曲既罷,殿上每個人似乎都有了幾分醉意。郎霖鈴看上官驚鴻突然朝殿門一瞥,遂道:「翹妹妹久未歸,雖有鐵叔和海藍跟著,到底讓人掛慮,還是讓香兒走一趟吧。」
「爺,奴才也過去看看。」
二人背後,景平、景清互視一眼,也出聲道。
上官驚鴻眸光一霜,冷冷一笑吞下杯中酒液,爾今倒是人人都看出他心思了?
郎霖鈴也擎起酒盞抿了口酒,微一遲疑,終於道:「香兒,你且和景平他們出去,各自分散找找吧。」
香兒應著出了去。
景平景清只聽令上官驚鴻,看上官驚鴻不語,景平正要說話,突然,殿門一聲焦急傳來,「爺,翹主子暈倒了。」
殿上一驚,上官驚鴻已掀衣而起,一瘸一瘸卻快奔到翹楚身旁。
不少人隨過去。
老鐵在殿口,翹楚昏倒在他懷裡。
上官驚鴻將翹楚攬過,眉峰一利,「她中了迷迭香?」
「鐵叔,這怎麼回事!」
老鐵回道:「適才兩位主子一路走著到了常妃娘娘的寢殿,林姑娘只說有事要和翹主子商談,兩人遂進了去,奴才守在殿外。二人傾談了好一會,突然,林姑娘一臉怒氣從殿裡奔出來,奴才擔心翹主子,正要進去察看,翹主子卻說,讓奴才莫過去,奴才聽她聲音哽咽,不敢驚擾。直到盞茶時間過去,裡間卻無一絲聲息傳來,奴才擔心,顧不上其他,遂闖了進去,便見翹主子昏倒在地上。」
他說著,上官驚鴻已從懷中掏出解藥,喂翹楚服下。
翹楚嬰寧一聲醒來。
「翹楚。」
「翹主子……」
翹楚蛾眉輕蹙,「你們說什麼,我是……海藍。」
她說著看眾人臉色驟變,微有些不解,又覺懷裡有些輕硌,於是探手進內,將裡面的東西掏了出來。
眾人聽她自稱海藍,以為她剛醒來神識模糊,又見她拿出來的卻是一隻奇怪的腕飾。
她無意按了下鐲上一處凸起的地方,一絲沙沙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眾人驚得不輕,便連走過來的皇帝也眼含疑惑,一道細碎的聲音緊跟著響起:鐵叔,莫進來,讓我自己靜一靜。
這分明是翹楚的聲音!
只是,翹楚既在此,她的聲音又怎麼能從一隻鐲子裡傳出?
人人吃驚。
上官驚鴻手指翻屈,緊緊握住,猛地閉上眼睛。
他想起兩件事。
其中一件,方才銀屏說起心蠱的時候,他已念及。翹楚昨天曾到他書房,問過他心蠱,他只說不知道,那是失傳已久的巫蠱,製法和作用已不可考究。
第二件,卻是她問他討要眼前腕飾,他當時沒有理睬她,她卻突然吻住他,他沒有……拒絕。腕飾,他終是給了她,當她看到裝著鐲子的荷包時,怔了一怔,他心中薄怒,冷冷道「你之前不是不要嗎」,她朝他一笑,說,那是她一個好友送的,再說,她想看看這小玩意能不能防水,還能不能用,她記得它有錄音功能。
她的話很奇怪,防水,錄音……他從沒聽過這些,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極為貴重?誰送她的?他要問她,她眉眼有著一絲薄薄的俏皮,又吻上了他……
馬車飛馳。
風吹拂起簾帳,輕輕拍打著女子的秀髮。
女子支肘在車框上,凝向窗外漫天星野。
心蠱,她其實也不知道製法,只有林羽知道,但只要問問題的人不拆穿,任你隨意去說也無妨。但那年的靈堂上,卻有兩個女子知道了它的效用。
一個是海藍,一個是思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