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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楚,你有了我的孩子,你還要到哪裡去?」
上官驚鴻沒有接老鐵遞來的帕子,受傷的手捏住她的下頜。
翹楚只覺得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只看到上官驚鴻開闔的嘴唇,眼中是他絕美的眉眼,更美的笑。冷冷的,挾持著怒氣,卻又有種危險的宣判意味。
她深深呼吸著,卻猶覺得呼吸難,被他握著的雙手也是發抖的,他卻仍冷冷艷艷的笑,一手伸到她背脊,一下一下給她拍著。
心裡堵的慌,她忍著暈眩,緊緊盯著他,卻盡量鎮靜分析,「你何必騙我?我知道,宮裡我走不成,你必定會囚禁我,但你不能看在莫愁湖我終是幫了你的份上,將懸崖上的怨恨一抵嗎?足夠抵了!我們彼此都不愛,我不懂,你為什麼非要我留下我不可?」
不愛?她不愛他了?
上官驚鴻心裡原來為終於對她宣告消息帶出的冀望也被耳邊的聲音一點一點磨蝕了去,本來打算告訴她孩子的事以後便對她說金針的事,告訴她,他以後會好好待她……這時,都被她眼裡的冷淡沖了去。
難怪他受傷了,她眼裡一絲波動都沒有。
他怒她傷害自己,卻為能護住她而喜悅,她卻沒有一絲感覺。
手上辣辣的痛突然絞上心頭。
「我說,你有了我的孩子。」
厥他微厲了聲音,仍笑著看著她,「我為何要騙你,幾個月以後的肚子顯形,你不就知道了嗎?」
孩子,她和自己說過,不能有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能有他的孩子。
不可能,怎麼可能,她之前仍有月事來,這孩子只能是在醫廬或是回來那晚懷上的。但那兩次,事後她都有喝藥。
翹楚止不住渾身冰冷,怔怔看向景清,一字一字道:「那天,上官驚鴻讓你拿給我喝的到底是什麼藥?不是止孕的藥?」
景清雲裡霧裡,看她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雖心疼上官驚鴻的手,更怕上官驚鴻怪責,忙道:「翹主子,那是健身安寧的藥。」
翹楚一震,他騙了她。傻子騙了她。
是那晚懷上的。那晚,他久久埋在她身體裡,不讓那些東西流出來。
圍場那次,她躲過了,為什麼王府這次她躲不過?
她將手從他的掌裡掙出來,顫抖的撫上自己的肚子,裡面真的有一個生命嗎?
落湖那一刻,她便有過最壞的打算,若最後真的沒有辦法得到自由,她便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孩子,孩子……
即便她不再愛他,孩子卻也是她的……
「怪不得你變了性情。」她低低笑著,忽而揚起手掌。
「你混蛋!」
上官驚鴻卻並不避開,盯著她,冷冷笑道:「打,繼續打!你認為我是因為孩子對你這般?」
翹楚自嘲一笑,的確,打他,何必?費了自己的力氣。她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不是因為孩子?她只覺得深重的疲憊將她死死包裹住,幾乎用了全身的力量才能勉強再抬起頭和他對峙,「是也好,不是也好,想替你生孩子的女人很多,血統高貴的,你心愛的,只隨你的喜歡。這孩子對你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放我走,上官驚鴻,我不想死,我不想親手殺死這孩子,你不要再逼我!」
上官驚鴻沒有說話,扣在她下巴卻如同往常動怒一般,要把她捏碎,他眼中碾著笑意,眸光卻暗的嚇人,好似他隨時會將她殺了一樣。
她握緊手,一笑以回。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他緊緊擰住眉,眼眸的紅濁越發凌厲,那殘啞陰冷彷彿是從喉骨裡迸出來的一樣,他的手卻漸漸鬆開她的下頜,復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啞道:「若我能殺了你,翹楚,你就是只妖!」
翹楚心裡全數是不甘不願,她使勁掙扎,他避開她的肚腹,又像之前一樣,環著她心口,也在他矯健的手臂上擦過,他一挑眉,忽而已邪佞地笑起來。
眾人又驚又不得法,一時都不知該勸該默。
瘋子!翹楚怎麼甘心身體以他這般接觸,她低頭便要往他手臂咬去,卻聽得老鐵低聲道:「翹主子,你道為何爺一直沒有孩子,其他幾位勢力最大的爺兒也沒有孩子?」
冬凝想呼救,全身卻使不出一絲力氣,那如蚊吶的沙啞聲音大抵只有自己和身上的男子能聽見。
鼻端那陣幽香她並不陌生,是!
這個男人知道她的武功,對她用了……
泥土的腥香撲面而來,頭上是一片藍色的夜幕,弦月,稀稀疏疏的幾顆星,她被壓肘在地上,無法動彈,腦目暈眩,她狠狠盯著緊緊壓在身上的男人,咬牙道:「宗璞,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沒有想到是他。
可知道這個地方,又能通過重重暗衛從毗鄰飛天寺的入口進來的,除了他們幾個人又還有誰?
所以,暗衛也沒有阻他。
只是,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對她!她心裡一陣屈辱,若非死死忍住,淚水已經滑了下來。
宗璞輕輕笑著,兩手卻狠狠握緊她的肩膀,「你不是很有能耐嗎,這段日子一直避開我,現在就在你哥哥的地方,怎麼反避不開我!」
「宗璞,沈清苓在那邊,你找她就好,你來找我幹什麼,這樣對我又算什麼。」
男人的鼻息混著雄性的氣息重重打在她的臉上,冬凝咬牙側轉臉,他卻含上她的耳垂,厲聲警告,「秦冬凝,我誰都不找,我就找你,今晚你必定要給我說清楚你和樊如素的事,否則,我寧願毀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