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鍾之後,305的門果真打開,一個一米九的男子警惕地走出來,快步向樓梯走去。
席晚藏在拐角,在他出現的瞬間,槍已經頂在他的太陽穴。
沈棲在耳機中說:“哥,門我打開了。”
季沉蛟屏住呼吸,悄然打開門。簡單的房間裡拉著一張布,柏嶺雪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別動。”季沉蛟說。
在柏嶺雪訝異到極點的目光中,凌獵笑道:“我說過,你不會想知道我和季沉蛟分開之前聊了什麽。”
貴甕鎮未聞槍聲,一切都在暗湧中歸於平息。捌孫村卻戰況激烈,在特警的支援趕到之前,凌獵、寧協琛、文爭朝對抗著三十多個“浮光”成員。
寧協琛腿部中彈,不聲不響地倒在地上,而這次突襲正是由他發起。
交換人質時,凌獵蹲在地上,寧協琛向他伸出手,他以為那只是一次簡單的握手,但當他雙手覆蓋住寧協琛的手掌和手背,忽然被重重一握。
這時,被握住的仿佛不是手,而是神經!
寧協琛的臉上仍舊沒有表情,像個被折磨了多年,心性早已完全消失的廢人。
但短暫的,僅僅只有兩秒的接觸,凌獵突然明白他向自己傳達的信息——我不是廢人。
不是廢人,就要留在這裡,共同戰鬥。
起初當小診所的菱形鐵門關閉時,凌獵以為自己將孤身奮戰。沒關系,他早就習慣,他的目的也不是拿多少人頭,是給季沉蛟拖延時間。
寧協琛的這次緊握給了他另一條路。
當寧協琛突然在樓下搞出騷動時,他知道那是寧協琛的計劃,他和寧協琛目的一致,都要讓寧協琛留下。
但為了不讓“呐聲”起疑,他假裝慌張,斥責“浮光”說話不算話。
寧協琛被扣下,而文爭朝在門口沒有離開。
熟悉寧協琛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廢人,不能說話,不能自理,這種人能鬧起什麽風浪?
被“呐聲”派來盯著寧協琛的雖然都是高手,但也不免懈怠。
文爭朝的出現是個意外,但即便他沒有在外面,寧協琛也會想辦法留在小診所裡。
文爭朝起初以為“浮光”要對寧協琛不利,等到“呐聲”上樓後,卻看見寧協琛小幅度地對自己打了個食指絞在一起的手勢。
那是……
年輕時的記憶頓時湧上心頭,那是他們當年剛穿上警服時,一起研究的手勢,具體的含義他已經忘了,但他知道,寧協琛在向他傳達自己正在偽裝這件事,在這個小診所裡,他們有可能像年輕時那樣將背後交給彼此!
“浮光”疏於對寧協琛的防范,倒是在外面的文爭朝更吸引他們的注意。一人臨時離開,一人走到鐵門邊,盯著不斷搞出動靜的文爭朝。寧協琛發出痛苦的悶叫。
剩下的一人知道這是個病秧子,經常需要搶救,萬一在自己看守時出了事,難以對上頭交待,於是彎下腰,湊到他面前問:“有什麽事?”
寧協琛卻在這一瞬突然躍起,在其後頸上奮力一擊。傭兵一聲呼救也沒發出,倒在寧協琛身上。
寧協琛迅速從他身上拿走防彈衣和槍.械,並且將他捆縛在輪椅上。文爭朝余光捕捉到這一切,和那名站在自己面前,凶光畢露的傭兵正對峙得火熱。
寧協琛悄然上前,槍口燙在傭兵的脖子上。
變故讓傭兵悚然,他剛想要喊叫,就聽見了寧協琛預壓扳機的聲音。
寧協琛到底沒開這一槍,砸向他的後腦,讓他暫時失去知覺。文爭朝目光火熱,用眼神說——讓我進來!
寧協琛遲疑一秒,從傭兵身上取下鑰匙,打開了菱形鐵門。鐵門只打開一個能容人經過的縫,文爭朝爬了進來,寧協琛將扒下的防彈衣丟在他面前,口齒不清地發出一個難聽的音節:“走!”
趕回來的傭兵發現出事,但已經晚了,寧協琛和文爭朝從一樓殺到二樓,第一聲槍響時,子彈穿過了“呐聲”的頭顱。
但寧協琛幾乎是靠著毅力在支撐,腿部中槍後,他無法繼續行動,凌獵給他簡易包扎,把血止住。他輕輕地靠著凌獵的肩膀,眼中的木然像灰燼一樣散去,他用古怪的發音說:“謝,謝。”
謝謝你們來救我。
謝謝你們讓我再次參與行動。
特別行動隊的到來終於徹底控制了小診所,潛伏在裡面的“浮光”隊員被一網打盡,文爭朝也受傷了,肩膀挨了一槍。
寧協琛已經因為失血和枯槁的身體陷入昏迷,和文爭朝一起被送上救護車。
凌獵跳上警車,在鏡頭中和季沉蛟彼此確認沒有受傷。
貴甕鎮那邊,柏嶺雪及另外兩名“浮光”隊員已經被抓,現在正關在派出所,有特別行動隊盯著,萬無一失。
季沉蛟已經聽說寧協琛的事,巨大的驚喜之後,複雜的情緒漸次上湧。
“我們想著救寧隊,其實是寧隊救了我。”凌獵握了握右手,“在他握住我的手時,我就明白,自己將擁有一個最可靠的隊友。”
季沉蛟仔細地看著凌獵,沒說話。
過了會兒,凌獵說:“你和寧隊合作過嗎?像今天這種。”
季沉蛟搖搖頭,“他帶我,教我,但是我們沒有一起面對過危險。”
凌獵笑了笑,“那以後他肯定覺得我比你這個小徒弟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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