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查到人在玉容詠歌,那就方便。季沉蛟出示證件,讓前台查賴克海的入住記錄及同行人員,還專門拿出商場的監控核對。
這下,人就查出來了。
神秘男子名叫金流雲,六十歲,來自我國西南的O國,於半個月前辦理入住。和他同行的包括賴克海在內,一共四人。
金流雲剛離開餐廳,季沉蛟就擋在他面前。他起初似乎沒有認出來,兩秒後慈愛地笑起來,“又見面了,你也住在這裡?”
季沉蛟不露聲色地觀察他,他和那天一樣面帶笑容,很難讓人聯想到罪惡,所以連凌獵也會放松警惕,覺得他只是個思鄉心切,歸國尋根的老人。
“我不住在這裡,只是碰巧過來查案,得知你住在這裡,想順道問你幾個問題。”
金流雲露出疑惑的神色,聲音微微提高,“查案?你是警察?”
季沉蛟出示證件,“是,那天多謝你幫我拍照。”
金流雲臉上沒有半點失措,“你查的是什麽案子?和我有關嗎?”
季沉蛟說:“這倒不是。但有點私人問題。”
“噢?”
“你給我的照片,我回去清點之後發現少了一張單人照。不知道是不是落在你那兒了?”
“是嗎?我後來整理照片時,沒有看到你說的單人照。”金流雲回答得很從容,還出人意料地發出邀請,“人老了,記憶不太好,要不這樣,你隨我到房間裡看看?”
今天季沉蛟沒有搜查證,按理說是不能搜東西的,但既然金流雲主動提出,他自然不會拒絕。
電梯上行,金流雲感歎道:“多年沒回來,沒想到國內的酒店已經修得這麽好了。我本來打算在夏榕市待幾天就走,這一住啊,就有點舍不得離開了。”
季沉蛟問:“你之前待在哪裡?”
金流雲說:“O國,我十幾歲就跟著家人過去了,根兒都在那兒呢。”
警方調查到的也是金流雲在O國做生意,祖籍在我國東南的化海市。
這次見面,大概是有了一個主觀上的判斷,季沉蛟更加覺得金流雲的口音和邢永旦有相似之處。
可金流雲的祖籍給這相似找到了解釋——繭嶺鎮就屬於化海市。可能當地人聽得出城鄉口音的差別,但是在季沉蛟聽來,這種差別可以忽略不計。
到了金流雲所住的樓層,金流雲在前面引路,房門打開,裡面漆黑一片。金流雲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這人不太喜歡陽光,平時窗簾都關著。”
說著,他打開了門口通道和客廳的幾盞燈,屋內一下子亮堂起來。
這是個套房,厚實的地毯和窗簾幾乎將它與外界隔絕開來。季沉蛟邁入,不動聲色地觀察。屋內很整潔,桌子上擺著一套茶具,顯然是金流雲自己帶的,淺淡的茉莉花香在空氣裡彌漫。
這本是讓人放松愜意的氣息,季沉蛟的神經卻頓時緊繃起來。
金向村盛產的茉莉花茶,L國的小眾香煙“茉莉茶”,還有邢永旦暫住房屋中的“茉莉茶”煙頭!
“坐。我這就去找照片。”金流雲示意季沉蛟到沙發上就坐,自己走進裡屋。
裡屋是臥室,沒開燈,季沉蛟不便進去。從他的角度,只看得見床的輪廓。裡面傳來金流雲翻找東西的聲響,過了半分鍾還沒出來。
季沉蛟說:“需要幫忙嗎?”
金流雲拿著拍立得來到門口,“找到了。你看。”
相機和一個相冊放在茶幾上,季沉蛟微微皺眉,這一趟大概會撲空,金流雲已經將照片整理進相冊,此時又正大光明地將相冊擺在他面前,但相冊裡就不大可能找得到那張單人照。
但戲已經做到這個地步,怎麽都得翻一翻。
季沉蛟打開相冊,照片多是景物、建築,有夏榕市的地標,也有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翻完,果然沒有那張照片。
金流雲說:“怪我,那天我剛買相機,丟三落四,丟到哪裡了也說不定。你是年輕人,你的記憶肯定沒錯。要不這樣,我再給你拍一張?”
季沉蛟說:“沒事,只是順道來看看。金先生,你喜歡拍照?”
“談不上喜歡,上了年紀,找點耍事來打發時間。”
“怎麽想到用拍立得呢?我看很多喜歡攝影的人都用單反。”
金流雲笑了兩聲,“我喜歡將照片拿在手上的感覺。你知道,我們這些做實業的人,必須手上有東西,心裡才踏實。”
“但單反拍的照,也可以洗印出來。”
“那不一樣,洗印是另外的工序,人一旦懶起來,就能省則省。拍立得多好,馬上就能把你看到的變成實物,放在你的手上。”
季沉蛟點點頭,“你泡了茉莉花茶?”
金流雲回頭,看見茶具,起身去擺弄,“都忘了招待你喝茶了。”
他拿起一個沒有貼任何標簽的罐子,準備新泡一壺。
季沉蛟說:“你的愛好很特別。”
“是指拍照用拍立得,品茶品的是茉莉花茶嗎?”
“我見過的不少商人,他們都更喜歡那些名字拗口的茶。”
金流雲又笑起來,“茶就像表,也成了賣弄的東西。我就喜歡茉莉花茶的清香,犯不著為了附庸風雅改變自己的口味。你說是嗎,季警官?”
一杯泛著熱氣的茶放在季沉蛟面前,這聲“季警官”讓季沉蛟繃緊了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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