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對這個年輕人並無太多尊重,“浮光”真正的boss是那個從未露面,甚至從未入境的“黑孔雀”,傳說他在那些戰亂頻頻的國家呼風喚雨,而“灰孔雀”不過是他養的手下而已。
但此刻,她終於領教到“灰孔雀”的恐怖,他的皮囊之下,有一顆將所有人都算計進去的,狠毒的心。
沙曼問:“為什麽?”
柏嶺雪道:“你想知道什麽?”
沙曼說出那個名字,“尹寒山。”
柏嶺雪淡然的眼神忽然一變,裡面的暗色如陰雲一般風起雲湧。
“看來凌獵說得沒錯,‘浮光’果然是因為那個刑警才來接近我。”沙曼已經預知到自己的結局,慘笑著捋了把頭髮。
柏嶺雪眉宇間殺意畢現,“你也配說出這個名字?”
越是死到臨頭,沙曼骨子裡的瘋勁越是囂張,她貪婪地汲取著柏嶺雪流露出的痛苦,“我不配提到他,但是我配殺了他!哈哈哈,那個刑警,在最後……”
話音頓住,因為槍口已經貼著沙曼的額頭。
柏嶺雪打開保險,眸色如霜,“說啊,他最後怎麽樣?”
不知是不是錯覺,沙曼聽見這句話尾音裡帶著的顫意,那是失去最重要的人的心痛?很小的時候,失去家人,她也這般痛苦過。
而現在,她即將失去用了半輩子打造的喻氏集團,原以為會心痛難忍,卻好像沒有太大的感覺。
她看著那雙墨綠眸子,心裡忽然軟了下,“他……是你的家人嗎?”
柏嶺雪一怔,幾乎將扳機壓下。
“他本來不用死,豐市那麽遠,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過豐市了。”沙曼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幕,語氣有一絲自嘲,“但為什麽有這樣的警察,非要抓著一樁所有人都破不了的案子不放,居然還真讓他查到我了。他來到夏榕市,試探我,跟蹤我,我的秘密即將被他知道,他這不是把脖子遞上來嗎?”
柏嶺雪喉結動了動,近乎自語道:“他就是那樣的警察。”
沙曼眼裡閃出一抹戲謔,“是嗎?那如果他活到現在,也會秉持著正義,對你窮追猛打嗎?”
“砰——”
沙曼悶叫著倒地,一枚子彈打穿了她的肩膀,她坐在殺手們的鮮血中,狼狽不堪。
但她抬起頭,卻在柏嶺雪臉上看到了勝於她的不堪。
柏嶺雪輕聲道:“他會。”
沙曼笑起來,說著旁人難以理解的話,“何苦啊,何苦啊。”
柏嶺雪上前,“他是怎麽死的?”
沙曼眯起眼,“‘灰孔雀’,你策劃這一場大戲,就是為了給他報仇?你……你比我可憐啊。”
柏嶺雪蹙眉,“他是怎麽死的?”
沙曼不答,“我走到今天,也是為了復仇,向喻家復仇。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但你,你還真是個小可憐,尹寒山如果還活著,最先要抓的人就是你,不是我!”
柏嶺雪再次對準沙曼的額頭,“他是怎麽死的!”
沙曼沉默下去,空氣裡只剩下呼吸聲和心跳聲。少頃,她輕輕歎了口氣,指著自己的心臟,“這裡,我用一枚子彈打穿了他這裡。”
“砰——”
又一聲槍響,洞穿“惡後”的胸膛。沙曼抽搐片刻,頭終於垂了下去。
藏於黑暗中的殺手現身,“呐聲”喊道:“柏先生!”
柏嶺雪瞳孔輕輕震顫,額角掛著一片冷汗,臉色白得嚇人,“呐聲”沒見過他這般失態。
柏嶺雪將搶丟給“呐聲”,搖搖頭,“沒事。”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像是慟哭了許久,但“呐聲”看得很清楚,他的眼中並無淚水。
他想像那個人一樣悲傷。但他到底不是那個人。
“呐聲”問:“接下來該怎麽做?”
柏嶺雪說:“炸.彈都找到了嗎?”
“呐聲”點點頭,“現在引爆嗎?”
柏嶺雪說:“我還有一個人要見。”
沒有更多殺手上樓圍剿時,凌獵就料到事態有變。當樓下槍聲成片響起,喻夜生原本像個鵪鶉,害怕得直往他背後躲,突然福至心靈,“警察來了!警察來救我們了!”
凌獵一把將他按下去,“警察在這裡!”
喻夜生畏縮地嘀咕,“但你不也被困住了嗎。我們趕快下去,一群警察來救我們了!肯定是我爸通知的警察!”
凌獵卻踹了他一腳,威脅再吵就直接敲暈。
喻夜生又哭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保證絕不出聲。
凌獵警惕地下樓,在特別行動隊時,他經歷過聽辨槍聲的訓練,剛才的槍聲絕對不是來自警方,槍、子彈都是外國製造。而且如果是警方攻了進來,不會在一邊倒的情況下密集射擊。
沙曼想要給“浮光”設套,來的很可能是“浮光”。
凌獵胸口燃起一簇火,此等危急時刻,他竟是有些興奮。
來的會是柏嶺雪嗎?柏嶺雪就是阿雪嗎?“浮光”不斷給他下套,將他拉扯入一個個漩渦,就是因為當年他從懸崖上掉下去,獨自離開了那個總是在寒冬裡的村子?
越往下,喻夜生越是害怕。他已經反應過來,來的不可能是警方,太安靜了,如果是警方,此時已經上樓搜救。
“這是什麽味道?”喻夜生被熏得難受,掐著聲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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