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季沉蛟換了個稱呼,“你是不是給凌獵說過什麽?”
謝傾:“嗯?你是指?”
季沉蛟頓了幾秒,還是提到了那個幾乎不在謝傾面前提到的名字,“言熙。”
電話那頭也安靜下來。過了會兒,謝傾說:“凌獵問我你和言熙的關系。”
季沉蛟蹙眉,唇角緊緊壓住。
“師弟,對凌獵來說,你是很特別的人。”謝傾道:“我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他對你的私事很感興趣,卻又不願意跟你本人打聽。”
這聽上去似乎不是什麽好話,季沉蛟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相反,他心裡像是有隻毛茸茸的爪子,撓得心尖尖兒上直癢。
“先是他跟我打聽你,現在是你打聽他打聽了什麽。”謝傾笑道:“看看你倆乾的都是什麽事。”
季沉蛟摸了下耳根,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謝傾:“作為師兄,別的我也不多說,你自己有數。但我好歹長你幾歲,我的話你覺得有道理就聽聽,沒道理就當耳邊風。”
季沉蛟:“嗯,我聽著。”
謝傾:“貓這種小動物,看著溫良無害,但是心裡精得很,而且對相中的獵物,獨佔欲強到發指。”
季沉蛟:“……”
謝傾:“好了,去工作吧。”
凌獵離開“秋潭裡”,什麽東西都沒買,發現兜裡手機在震,拿出一看,眉梢輕輕挑了挑。
“在哪兒?”季沉蛟問。
凌獵:“遠著呢。”
季沉蛟:“報地點。”
凌獵提著路上的小石子,漫不經心,“報了你就出現?”
季沉蛟:“報了再說。”
凌獵看看路邊文藝風格十足的路標,“文化二廊。”
季沉蛟:“十分鍾。”
凌獵愣了兩秒,“你在市區?你真來啊?”
十分鍾後,季沉蛟真來了。
這條街有很多裝修別致的咖啡館,季沉蛟帶凌獵進了一間,凌獵抱著薄荷沙冰猛吸,活脫脫一隻吸貓薄荷的貓。
季沉蛟看著他,他抬起眼皮,和季沉蛟目光相接。
“你怎麽來了?”
“你來這兒幹什麽?”
兩人同時開口,凌獵擦擦嘴,“我當然是來給你們重案隊分憂,跟牟應的朋友們聊聊天。”
季沉蛟之所以能十分鍾出現,亦是因為他料到凌獵會來找牟應賣作品的地方。
凌獵說完在“秋潭裡”打聽到的事,季沉蛟把手機遞給凌獵,相冊裡是一些牟父提供的牟應早期的作品。這些作品和牟應現在賣得不錯的有天壤之別,簡直不像出自同一個人。
季沉蛟說:“‘秋潭裡’的老板娘為了讓牟應不再自殘,送她到榕美,但誤打誤撞,牟應發現比起用自殘來激發靈感,榕美的怪異人群更能刺激她。”
凌獵點頭,“看來哈軍莉的感受沒錯,牟應根本不是去榕美治病,而是將病態當做養分。”
季沉蛟看著本子上寫著的凌亂思路,拚湊出牟應的心路歷程——
在她原本的狹小天地裡,她特立獨行,才華橫溢,懂她的人都說,你應該去更廣闊的天地。於是她去了。但是等待著她的卻是激烈的競爭,每個人小時候都受過藝術的熏陶,靈感滔滔不絕,她被徹底比了下去,她喘不過氣。她的風格在這裡無人推崇,她必須改變。
但是怎麽改變呢?尖銳、瘋狂、用血來描繪。
叢林法則在這個圈子裡無處不在,她的惡被激發,她需要更多的惡。機緣巧合,她發現榕美這樣一塊寶藏,那裡充斥著精神病人,瘋子橫行,他們就是她的養料,她的靈感連綿不絕。
可是慢慢地,早前“溫柔”的刺激已經給與不了她靈感,她需要更大的刺激。而這個時候,江雲朵出現了。
“牟應利用榕美來創作。”季沉蛟思索道:“那又是誰利用了她?”
凌獵吸沙冰的聲音將季沉蛟拉回神,他專注地看著凌獵,眼神逐漸變得認真。
凌獵眼珠子轉了兩下,有點不自在了,“我喝完了,我要回去了。”
季沉蛟忽然伸出手,隔著桌子,將他的手腕抓住。
咖啡館人不少,低聲說著話,人聲和音樂混合在一起,像是有些遠的白噪音。
“我還沒喝完。”季沉蛟說。他面前的摩卡幾乎沒動,凌獵在他手裡掙扎了兩下,沒掙扎出來。他又看著凌獵,“陪我。”
凌獵眼尾很輕地動了下,視線略微朝下,“那你先放開。”
季沉蛟松手,慢條斯理地淺嘗一口。
凌獵看得著急,“你就是那種一杯咖啡能蹭一天空調的人嗎?”
季沉蛟:“急什麽?再給你點杯冰沙?”
凌獵:“我們美男子冰的喝多了不好。”
季沉蛟忍俊不禁,又喝口咖啡,這才道:“晚上的事,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凌獵的圓眼睛睜大了些,但很快眯回去。
“言熙的確是個對我來說很不同尋常的人,寧隊忙的時候,是他帶著我查案。”
凌獵東望望西望望,“哦。”
“他教給我不少技巧,他和寧隊失蹤後,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他和寧隊一起出事了。”
“但我並不是完全相信他。”
凌獵不再東張西望。
“我也設想過另一種可能,他是故意來接近寧隊,因為寧隊手上有他想得到的東西。在他得到之後,或者他沒有得到,而是寧隊發現端倪,他讓寧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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