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傅順安引到店中,故意大聲說話,目的就是讓盧飛翔完整聽到。
盧飛翔最大的特質就是感恩,尤其他是唯一一個伸出援手的人。盧飛翔輕易偷到錄音筆,當然是因為那是他故意讓盧飛翔偷到。
至於用百.草.枯下毒,則是個意外。
沈維無法預判到牟典培會買百.草.枯,並帶到店裡來。他已經準備好了別的毒藥,就等盧飛翔發現。
但盧飛翔先一步盜走了牟典培的百.草.枯。
凌獵問:“牟典培有什麽必須死的理由嗎?”
沈維愣了下,然後笑著搖頭,“我知道,他不是凶手。”
“但你還是想要殺死了他。”
“……我沒有辦法。”
“計劃完全按你的思路順利進行,法律無法制裁你,你何必來找我‘聊天’?”
沈維沉默了很久,“我做這麽多,確實是想在製裁傅、陳的同時,把我自己摘出來。但是剛才在樓下看到小盧對他同學說的話,我忽然感到,自己比傅順安還要罪大惡極。他其實可以回到正路上,是我讓他犯下的錯再也不可能被彌補。我……我應該做點什麽。”
沈維後來還說了很多細節,和凌獵起初推理的差不多。
“牟典培不是因為小盧下藥而死,這可能是給我和小盧的一個機會。我是主謀,我唆使小盧,請你們這樣記錄吧。”
案件經過沈維已經交待得很清楚,黃易正要帶沈維離開。凌獵卻忽然說:“等一下。”
沈維轉身:“還有什麽事?”
“你調查了十七年,應該也深入了解過畢江的案子。”凌獵雙手合攏,墊在下巴下方,“有什麽想法?”
沈維重新坐下,“是模仿作案,凶手絕對不是陳、傅。而且我覺得,畢江很可能是在國外打工期間,知道了什麽秘密被滅口。”
凌獵蹙眉,“L國?”
沈維點頭,“我擅長使用排除法,畢江出國前後的人際關系我都調查過,他和我哥不同,我哥有很多敵人,但畢江性情溫和,沒什麽進取心,更沒有擋任何人的路。排除掉國內,那就是他在L國樹敵。但我還是從他的性格出發,覺得他樹敵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他自己很可能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麽殺身之禍,那就有可能是他在無意之中得知了某個秘密,他必須死。”
凌獵說:“可是他已經回國……”
沈維:“這就是關鍵的地方。就算他知道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他已經離開L國,對方為什麽還要窮追不舍?”
兩人異口同聲:“因為那個人也回國了!”
沈維呼出一口氣,“這就是我的結論。”
凌獵:“感謝。”
“我們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嗎?”沈維說:“其實那天你來請我吃西瓜,就已經看清我在這個計劃中的位置了吧?”
凌獵聳聳肩,“你還想見我?”
沈維笑了聲,“既然已經說到這裡,我再說一個我的想法。”
“請講。”
“殯葬白事行業,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
凌獵挑眉。
“我並不是說所有,但是你肯定知道那個著名的案子——殯儀館從業者殺人燒屍。從事這個行業,接觸大量屍體,又有接近焚化爐、墓地的先天便利,確實給一些犯罪者毀屍滅跡提供了方便。”
“我並不是貶低這一行,我大哥就是殯葬行業裡的翹楚,我只是闡明一個事實,這個行當裡,利用規則、便利來清除犯罪痕跡,比其他行業來得更加容易。”
沈維被帶走後,凌獵還坐在審訊室裡,琢磨著沈維給出的兩個信息。給衛之勇偵破陳案的任務現在隻完成了一半,要找到殺害畢江的凶手,才算徹底破案。
審訊室的錄像設備還開著,黃易走的時候忘了關,季沉蛟從監控中看到凌獵坐著沒走,索性也繼續看。
這是個很特別的視角,通常審訊室裡的氛圍都劍拔弩張,此時卻只有凌獵一個人閑閑地坐著。
凌獵在想什麽?
季沉蛟忽然想起有一次去一個鎮裡查案,安巡下了解剖台,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機看監控,邊看邊笑。他斜了一眼,發現是個靜止不動的視頻。
這有什麽好笑?
安巡注意到他在看自己,連忙說:“隊長,快看我女兒!”
季沉蛟:“……”你什麽時候結婚了?
原來安巡說的女兒是隻嬌氣的布偶。安巡在家裡裝了攝像頭和全套貓咪智能設備,出差時、太忙不能回家時,就通過攝像頭看貓。
季沉蛟那會兒不大理解,現在看著審訊室裡轉著椅子的凌獵,福至心靈地接收到了看“貓”的樂趣。
“貓”轉著轉著似乎發現攝像頭還在工作,走過去,湊近,臉佔據整個監控,然後下一秒,監控黑了。
季沉蛟遺憾地歎口氣,決定下樓去親自看“貓”。
凌獵關掉監控後倒是更加愜意,腿都翹桌子上了,季沉蛟往門口一站,他迷迷瞪瞪地看過來,那模樣別人看了估計得覺得是在犯傻,但季沉蛟一眼看出來,這是凌獵想事兒的表情。
季沉蛟走過去,拍掉凌獵的腿,“在人家的地盤,有點坐相。”
凌獵不情不願收起腿,“那你重案隊是我地盤麽?”
“?”
“我在重案隊支腿你就不乾預。”
季沉蛟一想,嘖,他是被這隻“貓”給拿捏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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