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說:“黃隊,一會兒我去審劉學林。”
黃易立即說:“行行,我進去做記錄。”
審訊繼續,劉學林大喊冤枉,“就算我和牟典培有矛盾,我也沒想過弄死他啊!弄死他還扔殯儀館裡,我瘋了嗎?這不就是遞到你們面前,讓你們來抓?”
季沉蛟說:“七月二十二號凌晨,你一共送了多少趟?”
“就兩趟!本來後面還有客戶,但我哪兒還敢接啊?”
“第一趟送了多少具遺體,分別在哪裡停車、什麽時間停的、停了多久?”
劉學林愣住,黃易說:“說啊,你不說我們怎麽證明你無辜?”
劉學林緩過一口氣,開始說時間地點。季沉蛟挨個記下,又跟他確認離開殯儀館時,車裡是不是什麽都沒有。
“我發誓!”劉學林舉起右手,“如果那一趟我就發現車裡有東西,那我不可能再跑第二趟!”
季沉蛟又讓他說第二趟的時間地點,分別是——
一點五十到兩點零五分,廣慶二巷。
兩點半到兩點四十七,邊均中路六村。
兩點五十三到三點零九分,曹兒家口。
離開曹兒家口後,劉學林就再沒開過車門,一路開到殯儀館,送完第三具遺體,在三點多時發現多出一具。
如果有人將牟典培的屍體放入車中,那就隻可能在這三個時間點行動。
季沉蛟將記錄遞給黃易,又問:“那天在三院門口,你和牟典培是因為什麽事推搡?”
“還能是什麽事,他這人蠻不講理,非說我搶了他的客戶!”劉學林又沮喪又憤怒,“乾我們這行,都是各憑本事,哪有什麽固定客戶?誰家還動不動就死人?他那就是太久沒開張,看我不順眼,純找茬的!現在有那種開公司的‘金無常’,我生意還他媽不好賺呢!”
劉學林揩一把臉,“我也是糊塗,那天要是不跟他打架,屁事沒有!你們就是看我跟他扯皮,才非說我是凶手!”
黃易又要冒火,“誰就非說你是凶手了?人屍體在車上,你拋屍還棄車逃跑,我抓你有問題?”
劉學林被吼得一縮脖子,不吭聲了。
季沉蛟問:“開公司的‘金無常’是什麽意思?”
“就是正規搞殯葬生意的。”劉學林說到這個就來氣,“我們是散兵,他們是集團軍,一來就給我們打價格戰,還總宣傳什麽他們才可信,我這幾個月收入少了好多!”
季沉蛟繼續提問:“除了那天的衝突,你和牟典培以前打過交道沒?”
“在這片找活路,抬頭不見低頭見吧,不熟,但知道有這個人。他名聲不好,老喜歡乾些偷奸耍滑的事。”
“比如?”
“我聽說他想拉盒飯鋪子的老板合夥,就是在老板那兒放固定廣告。‘老沈盒飯’你們知道嗎?便宜,實惠,很多病人和家屬都在那兒吃。他這麽乾肯定不行啊,不公平。好在老板好像也沒答應。”
季沉蛟:“牟典培和盒飯老板很熟?”
劉學林:“可能是吧?聽說是老鄉,反正他經常上那吃飯去。”
季沉蛟在記事本上劃拉了幾筆,“對了,你晚上送遺體,都是你一個人?”
“以前有師父帶,但我師父早不幹了,就我一個。”
“不怕?”
“嗐,乾久了有啥好怕的。”
“你每天的路線其他‘金無常’知道嗎?”
劉學林低頭,想了會兒,“是這樣,喪事不都會辦個三天嗎?哪家死了人,我們都是當時就去接觸,說好了就把時間記下來,第三天凌晨去拉。”
季沉蛟:“所以別人想要查到你的路線,並不困難。”
劉學林抓抓頭髮,“反正我鐵了心打聽別人的路線,那也能打聽到。”
季沉蛟的筆上下轉動幾下,“你有沒得罪過什麽人?”
劉學林面露難色,“這個……”
黃易敲桌,“這關系到你是否被人嫁禍,你還遮遮掩掩什麽?”
劉學林急忙道:“我說我說!這事是我的錯,去年我想和一個護工處朋友,追了很久,人不理我,我吧,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胡攪蠻纏,把人家惹毛了,她那些護工同事拿掃把追著我打,還有個年輕人……”
劉學林越說聲音越小,可見他美化了過程,不是把對方惹毛了,是純粹的騷擾。
季沉蛟問:“是哪個護工?”
劉學林搓手,“耳東陳,香裡,你別說,她在護工裡真算長得不錯的。”
季沉蛟說:“那年輕人呢?怎麽你了?”
劉學林臊眉耷眼,“打了我啊,還能怎麽著,警告我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哎,當時我不知道,以為這是見義勇為呢,後來才發現,香裡跟老沈好像認識,那年輕人是在老沈店裡乾活的。”
第92章 白事(06)
這一審, 審出一連串線索。季沉蛟和黃易初步分析了下,由黃易帶隊先去核實劉學林說的停車時間, 找可能出現在三條路上的人。
黃易走後, 季沉蛟站在窗邊,外面綠意匆匆,夏季的生機正在席卷這座城市。但他心緒莫名有些沉, 總覺得席卷的不止生機,還有某些粘稠而邪惡的東西。
凌獵拎著一口袋冰水回來, 季沉蛟想案子想得入神, “不負眾望”被冰了臉。
但他居然沒找凌獵討回來, “來得正好, 推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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