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晚又給全女士看了幾段魏旭延的視頻,全女士百分之九十確定,“我覺得就是他。他被人殺死了?”
席晚趁機問:“你覺得可能是什麽原因?”
因為坐在自己對面的是女警,而且是看上去幹練強大的女警,全女士的緊張和恐懼消減大半,“我可以說,知道那個屍體是他,我很高興嗎?”
席晚順著全女士的背,“有什麽想法都可以告訴我,我也是女人,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
“我,我不知道。”全女士低著頭,“後來我冷靜想這件事,覺得那個男的確實不是要傷害我,不然他完全有能力抓住我。他享受的可能就是我的恐懼吧。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編好的,他知道那樣能夠精準刺激一個獨自走夜路的女孩,而且我們還沒有辦法讓警察去抓他。”
“這種人,肯,肯定不會隻這麽乾一次。他嚇唬我的時候已經很熟練了,在我之前和之後,都有受害者。”全女士停頓了好一會兒,像是在平複再次湧起的恐懼,“語言真的沒法形容我當時的心情,只有經歷過才明白。”
席晚輕聲道:“是,我能想象你的心情。”
“我走夜路也有兩年了,算是比較適應的,所以這事對我的傷害可能不是最大的。”全女士繼續道:“我覺得一定有受傷比我更深的受害者。但是……”
她用力抓了抓膝蓋上的布料,“如果那個人是因為這件事被復仇,他是活該,我不想殺死他的人付出代價。”
至此,魏旭延的關系網絡多出一條線,他人性中最陰暗的一面也因此浮出水面。
只是與版權騙子這條線相比,女性復仇的可能性非常低,證據更是幾乎沒有。
第77章 親疏(27)
“哥, 這你讓我查的。”沈棲把平板遞給季沉蛟,一整個文檔裡全是魏旭延最近一年的瀏覽記錄。
這個用最懇切的言辭忽悠作者與他簽訂“賣身約”的光鮮商人, 最喜歡看的社會新聞是“女子夜跑被殺”、“妻子被丈夫分屍”、“年輕女子失蹤疑被男同伴殺害”……
他不僅看, 還時常在評論區發表看法——
[殺得好!爽!這種女的不殺留著過年?]
[媽的,看得我心動了。]
[也不一定要殺,當獵人的感覺太爽了!]
“媽的這傻×是反社會人格吧?”沈棲比席晚還要氣憤, 他有不少要好的女性朋友,一想到自己的朋友親人也有可能被人渣盯上, 他就怒不可遏。
季沉蛟冷靜看完, 客觀道:“他還達不到反社會人格的標準。但是長期瀏覽殺害女性的新聞、多次恐嚇女性, 給了他動手殺人的勇氣。現在邏輯鏈基本完整了。”
梁問弦在白板上寫劃, 被魏旭延騙走版權的若乾作者、在升桂橋有過被恐嚇經歷的若乾女性, 幾條線幾道圈畫下來,重點還是落在鍾誠身上。
魏旭延的另一面目前只能將他企圖殺死鍾誠的行為變得合理, 無法反推鍾誠不是凶手。
梁問弦放下筆,“女性復仇這一點還是比較牽強, 且不說我們唯一明確的受害者全女士沒有作案時間, 就算她有, 她也不具備復仇能力。”
席晚讚同,“給女性受害者分類的話,全女士處在中位, 比她受傷更深的,和像小黎那樣敢於當場回擊的都是少數。即便是小黎,也不至於因此殺人復仇。”
一陣沉默後, 季沉蛟忽然道:“為什麽要把復仇者限定為女性受害者?”
沒有人立即轉過這個彎, 都疑惑地看向他。
季沉蛟道:“過去的受害者, 變成了現在的加害者, 這種發展雖然常見,但容易讓人忽略——絕大部分的受害者其實並不會成為加害者。”
梁問弦若有所思,“我懂你意思,類似不被看見的大多數。”
季沉蛟點頭,“比受害者成為加害者更可能的是,‘狩獵’之人被‘狩獵’。”
席晚:“‘狩獵’?”
“從全、黎二人的描述裡,我發現可以用‘狩獵’來概括魏旭延這種人的行為。”季沉蛟在白板前駐足,目光銳利,“他不敢真正傷害她們,但恐嚇她們,讓他感到爽快,短時間內就能釋放壓抑已久的情緒。他覺得自己是‘獵人’,女性是只能匍匐於他的動物。”
席晚很難得地在工作時氣得發抖,爆出一句粗口。
沈棲:“晚姐息怒晚姐息怒,不要和人渣置氣。”
季沉蛟說:“他這種人放在自然界中,不可能是食物鏈的頂層。當他‘狩獵’別人時,也許也正成為另一種人的目標。”
梁問弦說:“懲罰者?”
“等等等等!”沈棲跳出來,“你們怎麽越說越懸的?這魏旭延是個人渣,但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的死和他以前恐嚇小姐姐有關啊!咱們拘著的鍾誠才是嫌疑洗不清!”
季沉蛟說:“鍾誠不肯認罪。”
沈棲難得和他哥杠上,“這種情況零口供都沒問題!”
“你沒明白。”梁問弦跟沈棲解釋,“這不是零不零口供的事,是既然他堅決否認作案,那就存在凶手另有其人的可能。我們現在找到另一條線索,雖然看起來荒唐了點,但有時候真相就藏在荒唐中。”
沈棲鼓著腮幫子思考。
季沉蛟已經順著思路往深處推了,“懲罰者可能和受害者有關,也可能是完全陌生的人,假如是後一種情況,那魏旭延就不是唯一的被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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