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回到市局,正想在系統裡查查蒼水鎮最近十多年發生的案子,就聽見走廊上響起飛快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在門口還刹了個車,刹出漂移的架勢,一聽就是沈棲。
“哥!上回你給我布置的查記克出差目的地的任務,我查到一件事!”
季沉蛟:“嗯?”
“我們已知記克去的所有城市鄉鎮,雖然大部分都有懸而未決的‘野案子’,但當時社會關注度最高的在蒼水鎮!”
季沉蛟嶼}汐"^獨{$家眼神迅速凌厲起來,“什麽案子?”
沈棲立即把一個平板塞到季沉蛟手裡,“就是這個!唐紅婷夜市遇害!”
十二年前,蒼水鎮發生一起轟動一時的命案,一名高考失敗,即將複讀的女學生唐紅婷(十九歲)被殺死,屍體丟在鎮裡最熱鬧的街道上。
唐紅婷的母親在她上小學時就因病去世,父親在黑煤礦工作,遇到事故,也沒了。她和祖母相依為命,成績不錯,但第一年離心儀的大學差了幾分,於是選擇複讀。
複讀並不能免學費,對於這個貧寒的家庭來說,學費就像一座大山。蒼水中學的高三生八月一號就開學了,但學業負擔相對沒有九月正式開學之後重。唐紅婷便打算用這一個月邊學習邊打工,白天上課,晚上在鎮裡唯一的酒吧街唱歌。
她的屍體就是在這條街的一個紙箱子裡被發現的,身上有三道利器傷,從力度、角度判斷,作案的不止一人。
然而那時蒼水鎮的公共監控很少,酒吧街更是出了名的亂,現場一個攝像頭都沒有,打量圍觀者又把可能存在的犯罪痕跡盡數破壞。
蒼水鎮派出所起初沒有將案子報到市裡,認為自己就能夠偵破,然而花了半個月時間,除了認定凶手不止一人,什麽都沒查出來。
此時,偵查的黃金時間已經過去,分局和市局接管了案子,但由於缺乏線索、技術手段受限等一系列原因,最終讓這個案子成了落灰的懸案。
季沉蛟的視線落在案發時間上——八月二十號,劉玉純當時正在蒼水鎮!
王回強提到不愛參加集體活動的劉玉純有一周因為牛肉加工廠有活動,所以沒讓他去。
季沉蛟立即給王回強撥去電話,但王回強想不起來具體時期,“真記不得了,反正是夏天,很熱。”
夏榕是夏季漫長,往往從五一之後就實際入夏,炎炎夏日會持續到十一。王回強的回答並不能說明什麽。
季沉蛟放下手機和平板,面色凝重,眉心攪緊。
在看到這個結果之前,他並未將劉意祥(假黃勳同)、記克、劉玉純聯系起來,但突然蒼水鎮就像開啟了一個混亂的漩渦,將所有脈絡卷入其中。
記克是個具有犯罪人格的“觀察者”,熱衷於在出差的途中“收集罪惡”,在他的干涉下,十多年前的三起命案直到今時今日才真相大白,而凶手逍遙法外十數年。
重案隊正是從他“收集罪惡”這條思路出發,核實他去過的地方,調查當地命案、重要事件,這才找到蒼水鎮的唐紅婷案。
而唐紅婷案發生的時間竟然與劉玉純調職蒼水鎮的時間吻合,且,針對劉玉純的常規邏輯調查沒能鎖定嫌疑人。
沈棲聽見季沉蛟打電話都懵了,“哥,這……這不是查記克嗎?怎麽又和劉玉純扯上了?”
季沉蛟也沒理順其中的關系,又或者根本沒有關系,只是他今天得知劉玉純去過蒼水鎮,滿腦子都是蒼水鎮,所以自動將記克和劉玉純聯系起來。
“我不知道。”季沉蛟直說。
沈棲更懵,他的偶像他的哥,居然也有回答不上他問題的時候?
慕強小沈的精神信仰稍微有些晃蕩。
梁問弦也把唐紅婷案看完了,“小沈,記克是哪一年到的蒼水鎮?”
沈棲:“按他的工作記錄是十八年前,五月。”
梁問弦:“唐紅婷案發生在十二年前。我們來分析一下吧,中間相隔了六年,這案子雖然影響大,凶手遲遲沒落網,但非要說他和記克有什麽關系,我覺得牽強。”
沈棲撓頭,“你們讓我查,我就查了,好像是有點牽強?”
季沉蛟卻說:“如果記克後來還去過蒼水鎮呢?不是以出差的名義?”
沈棲:“這……那就沒法查了。”再厲害的網絡專家,都只能依托於數據,沒有數據,那就沒辦法核實。
“別急,起碼我們找到蒼水鎮了。”梁問弦充分發揮佛系心態,“記克暫放,劉玉純案發時可是就在蒼水鎮。”
季沉蛟清醒片刻,“我明天去蒼水鎮。梁哥,盯記行的事……”
“包在我身上。”
剛下班,季沉蛟接到周芸的電話,說看見新聞報道了,夏榕市連著出案子,來關心下他的身體。
季沉蛟與養父母關系一直很不錯,他們無法生育孩子,於是將對子女的愛全部傾注在他身上。他對他們身懷感激。
但大約因為養父母都是理性而克制的人,他生性裡也有冷淡薄情的一面,所以他們並不像很多家庭那樣互相依賴、無話不談。
他們更像是合作夥伴,共同經營著一個家庭,每個月都會通兩三次電話,內容無非是工作忙不忙、身體好不好、吃了什麽。用客氣、禮貌維持著一種看似疏離,實則彼此都覺得舒服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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