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又聞槍響

　　近中午時，容一和凌唯傲牽著牛慢慢地往回走。容一一邊走一邊打呵欠，睡了一覺似乎更困了。

　　凌唯傲摟著他讓他借力，“還困？下午接著睡。”

　　“嗯。”

　　回到家，飯菜和碗筷已經擺到桌上。後門敞著，容父他們在外面和村民聊天。容蓉坐在椅子上，孟故蹲在她旁邊和她說話。

　　凌唯傲走過去喊：“爸、媽，我們回來了，都進來吃飯吧。”

　　“嗯，好。”容父應了一聲。

　　容一一邊盛飯，一邊問道：“爸，他們在聊什麼？”

　　容父道：“那些流民沒走，在廢小學裡住下來了。”

　　廢小學在幾個村的正中心位置，那裡對流民們來說確實是好地方，無論到去哪個村討飯都很方便。這所小學差不多十年前就廢了。因為近年來差不多一家只生一個小孩，小學便沒有了存在的必要，被征服取締，孩子們都被集中到鎮上的小學上學。

　　容一和凌唯傲盛了飯添了菜，也端著碗出去湊熱鬧，聽其他村民聊得熱火朝天。聽到一位男村民用古怪的語氣說流民們在廢小學裡開了一個“院子”，而另外幾個村民哈哈大笑，曖昧地互相擠眉弄眼以示心照不宣，容一嘴角一抽。院子？難道是妓院？

　　他沒什麼興趣聽，轉身進屋。凌唯傲也跟進來。過了一會兒，容父他們幾個也回來了。

　　容母最後進來，順手合上們，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小聲嘀咕道：“一個個都是吃飽了撐的，也不顧及一下在場的小娃子。”

　　“容蓉，以後還是少和他們在一起扯，別影響了孩子。”孟故對容蓉說道。

　　容蓉道：“喔……”

　　“怎麼了？”孟故發現她有點恍惚。

　　容蓉回過神來，“你注意到沒有？劉婷婷剛才也在。我總覺得她看了我好幾眼，但每次我看過去，她都是在和別人說話。我也不曉得是不是我多心了。”

　　“她看你做什麼？”容母納悶。

　　凌唯傲微微挑眉，拍了拍孟故的肩膀，對他使了一個眼色。

　　孟故接到暗示，神色有些凝重，對容蓉說道：“以後不要一個人出門，想出去的話我陪你，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一定要有人陪著。”

　　容一也很不放心，“姐，你可千萬不能大意。防人之心不可無。劉婷婷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劉婷婷了。她和你平常也沒什麼交集，如果真的有盯著你看的話，很有可能是因為孩子。當初她的小孩沒了對她的打擊可不小。”

　　容父和容母雖然覺得他們的猜測有些誇張，但也提起了小心。

　　容蓉有些後怕地捂著肚子，“我曉得了，以後我不會一個人出門。”

　　“沒事，有我在，先吃飯。”孟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凌唯傲給容一夾了一筷子煎雞蛋，“對了，明天白天輪到我們家值班了吧？還是我去吧。”孟故幾乎要一刻不離地陪著容蓉，容父更喜歡把時間耗在菜園裡。基本上值班的人都是他和容一，更多的時候是他，因為容一經常“在床上”。流民來襲的緣故，現在白天和晚上值班的人都是四人，有人聊天並不會無聊。

　　“嗯，你去。明天的事還比較多，園子裡的菜該澆水了，豬圈裡的糞也要挑出去。”容父道。

　　翌日早上，凌唯傲提著一把椅子準時到東村口值班。

　　石飛龍來牽走了兩頭牛，容一拿筆在記事本上他的名字下面寫“正”字。這段時間不算忙，村民們有空便幫他們家放牛。放牛半天，容家給他們記下一筆，湊夠一個“正”字之後，將來犁田的時候他們可以免費試用耕牛半天。

　　吃罷早飯，容母挑水澆菜；容一和容父則把豬圈裡的糞挑到板車上，運到田里當肥料。孟故幫他們把豬糞往車上挑，因為要陪著容蓉，他不跟著他們去田里。容蓉雖然有身孕，但不願無所事事，簡單的家務活照做，還讓孟故按照她的身高給她做了一把高腳椅，可以讓她坐著搓洗衣服。衣服洗好之後，孟故幫她清洗和晾曬。

　　這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可謂是和和美美。

　　近晌午，容母提前回家做飯。容一吃飯快，吃完後給凌唯傲送飯，兩個飯盒一個裝飯一個裝菜，另外還提著一杯熱茶。

　　到了村口，凌唯傲正在和金響、丁大旗和蔣大偉斗地主。撲克牌使用的次數多了，已經起了毛邊。看來凌唯傲的午飯是來得最早的。

　　“不打了，我先吃飯了，”凌唯傲放下牌，他的豬兒還沒靠近他就感覺到他的氣息了，“豬兒，你來了，我快餓死了。”

　　“你早上不是吃了三碗飯嗎？”容一吧飯盒遞給他，嘲笑道。

　　“打牌費腦筋，消耗得快。”凌唯傲笑嘻嘻地揭開飯盒的蓋子，酸白菜炒蛋、臘肉炒小白菜和炒花生米，裝了滿滿的一盒，角落裡還放著半塊豆腐乳。

　　容家、金國昌家、蔣大偉家和丁大旗家是相鄰的四家，通常值班都會被拍在一起。他們一直知道容家的生活條件不錯，此時聞著飯菜的香味，金響三人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適滋味。

　　家裡不止一個男丁的，吃飯的時候可以讓家裡其他的男丁來頂替一會兒；但家裡只有一個男丁的，讓媳婦來頂替不合適，村長早說過不允許女眷值班，萬一就在替換的當口裡出了什麼大事誰也擔待不起。所以值白班的，基本都是家裡人送午飯過來。容一來送飯是因為家裡在挑豬糞，味道不好聞，他不想讓凌唯傲倒胃口。

　　值白班吃午飯的時候對所有村民來說都是最尷尬的時候，刻意避開顯得好像生怕別人吃了你的飯菜似的；不避開的話，相互之間總會不自覺地比較彼此的飯菜。容一能猜到另外幾人的心思，但總不能為了讓他們心裡舒服就委屈凌唯傲刻意讓他吃不好的飯菜。更何況，容蓉懷孕後，他們家每一頓都做好幾個菜，有葷有素。

　　過了一會兒，金響他們的飯陸續送來。他們吃的基本都是沒有油水的蔬菜。

　　劉銀花往凌唯傲的飯盒裡瞄了一眼，稀奇地道：“容一，你們家的臘肉還沒吃完？”

　　容一道：“嗯。之前基本都是吃的兔肉和雞肉，臘豬肉還剩不少。”當初他、凌唯傲和孟故三人獵了不少野兔和野雞，不怕劉銀花懷疑。春天是繁殖的季節，過兩三個月他們又可以上山打獵。

　　“豆腐乳是你們去市裡掃貨的時候帶回來的？真香。”劉銀花又道。

　　蔣大偉尷尬得紅了耳朵，瞪了她一眼。

　　劉銀花當做沒看到。

　　凌唯傲把半塊豆腐乳夾起來放在飯盒的蓋子上，遞出去。臘肉他愛吃，捨不得給。

　　“我不怎麼愛吃這個，你們嘗嘗？”

　　金響、丁大旗和蔣大偉三人猶豫了一會兒，沒抵抗住誘惑，每人用筷子掐了一小塊。剩下的一小塊凌唯傲一直沒動。

　　金響看丁大旗和蔣大偉都偷瞄著那一小塊豆腐乳但不好意思伸筷子，從碗裡夾起一筷子青菜在那小塊豆腐乳上抹了抹，放進自己的碗裡。

　　劉銀花可惜地咧著嘴，斜瞄蔣大偉。

　　正在這時，“啪”的一聲驚響在村後崗上響起。金響的手一抖，險些摔了飯碗。

　　“這，是槍響？”劉銀花驚魂不定地問。

　　金響道：“肯定是。”他是開過槍的人，所以肯定。

　　“要敲鍋蓋嗎？”丁大旗下意識抓起鍋蓋，手發抖，拿不定主意，問容一和凌唯傲。

　　“敲吧。”凌唯傲道。

　　丁大旗便毫不猶豫地敲響鍋蓋，響聲震天。

　　“我們過去看看。”凌唯傲對金響、蔣大偉和金響說道。

　　“還是不要吧，對方有槍……”丁大旗和蔣大偉都沒動，臉色發白。

　　容一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們一眼，按住凌唯傲的肩膀。凌唯傲便坐下繼續吃飯。

　　不一會兒，聽到響聲的村民都跑過來，急急地問：“怎麼了？怎麼了？剛才是槍響嗎？”

　　“是啊，”蔣大偉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

　　一位村民不滿地道：“什麼叫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是你們值班，你們就應該負起責任！”

　　凌唯傲攤手道：“先說明啊，不關我的事。我說了要過去看看，但他們都不同意。我是晚輩，可不好貿然行動。”

　　眾人譴責的目光都看向丁大旗、蔣大偉和金響。

　　丁大旗、蔣大偉和金響三人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上了坡看見一個人瘸著腿往這邊跑。

　　“救命啊，救命啊……”

　　“那不是屠龍嗎？”金響一眼認出那個人。

　　在屠龍後面一群人正在追趕他，容一和凌唯傲老遠就認出他們是之前來過村裡的流民，為首那人手中拿著一把手槍。

　　那把槍還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