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分道揚鑣

　　暴雨足足下了一個多小時才停，頭頂烏雲也淡了許多。容一怏怏的心情稍微好些，坐直身往下方看去，眼前一亮。前方大約兩里遠的街道已經能看到地面，地上濕漉漉的，積水很淺，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人頭攢動，接踵摩肩，其中還有不少穿著綠色軍裝的軍人在維持秩序。高速公路上，車輛挨著車輛，就像密密麻麻的火柴盒。

　　“離開水域了？”

　　凌唯傲道：“進清遠市了，我們就在前面停。燃料也不多了。”

　　清遠市在廣州以北，受海嘯影響極小，放眼望去，並沒有看見任何被損壞的建築物。至於地上的積水大半也是暴雨所致。馬路上簇擁在一起的車輛幾乎都是從廣州方向逃出來的人。

　　從半夜一直忙到現在，凌唯傲都沒合眼，面上難掩倦色。容一在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一個臨仙果遞給他，又拿出手機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打通了，因為是長途漫遊，移動還發了個短信提醒他及時充值。

　　“導航儀壞了是不是得想個辦法修修？”

　　“導航儀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修，先不修了，下去後買個手機，再下載個導航軟件就行了。你想想要買些什麼，咱們一次買齊了。”凌唯傲兩口把臨仙果吃掉，只覺精神一震，伸手到容一口袋裡掏。

　　容一涼涼地剜他一眼。掏什麼掏？都捏到他的肉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臨仙果都長在空間裡的樹上？

　　凌唯傲故作不解地看著他，挑眉。

　　容一無語，默默地也把手放進口袋裡，從空間裡又摘了一個。

　　凌唯傲暗笑，握了握他的手才把手拿出來。

　　陳伯、陳嬸和雲青三人都聽出凌唯傲的話有些不對勁。

　　陳伯有些不安地問：“少爺，您不打算直接去北京？”他在這邊也沒有親人，如果能一直跟著凌唯傲當然再好不過。

　　凌唯傲笑道：“陳伯，我要送容一回湖北，把你和陳嬸安排好我們再走。這個月的薪水我會補給你們，再給你們加一些，應該能維持到你們穩定下來。”

　　容一在一邊聽著，暗自佩服他。“安排好再走”而不是“安排好就走”，這句話非常貼心。縱使陳伯和陳嬸對凌唯傲有幾分不滿，這時也該消除了。他自認在談話技巧上永遠也做不到凌唯傲這麼游刃有餘。

　　“這……”陳嬸神色微變，連忙拽陳伯的袖子。

　　陳伯知道她的意思，只當做不知，再次對凌唯傲道了謝。少爺能帶著他們老兩口逃出來已經夠意思了，他沒那個老臉繼續纏著少爺。

　　雲青放鬆地一笑，道：“終於可以落地了，太謝謝你們了。對了，我老家是北京的，將來你們到了北京，如果有什麼事可以去找我，只要是幫得上的我一定沒有二話。”

　　“好說，”凌唯傲笑道，“如果去北京，我們一定找你。”

　　雲青問他要了紙筆，給他留了個電話號碼。凌唯傲不甚在意地把紙遞給容一，讓他收著。

　　說話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凌唯傲將直升機停在在一家只有三層高的商場頂樓上。五人突然出現在商場裡把商場的工作人員嚇了一跳，凌唯傲遞了一張名片，解釋了幾句，工作人員客氣地把他們送到門口，還詢問是否需要為陳伯、陳嬸和雲青三人準備乾衣服。

　　雖然國內多災多難，但目前為止對整個社會秩序尚未造成太大的影響，因此凌唯傲大集團的總裁身份還很好用。

　　容一對凌唯傲道：“不如分頭行動，我就在這裡買東西，你送他們走。”

　　“一起。”凌唯傲不容置疑地道。容一說的是個辦法，但他剛確定自己對容一的心意，巴不得分分秒秒在一起，怎麼會願意和他分開。

　　容一不再堅持，他已經和家裡說過自己現在是安全的，也不著急回去。

　　出了商場，就可見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市內雖然少見泥土，但經過雨水的沖刷，地面上髒亂不堪，來自綠化帶的土壤、腐爛的枯葉、紙屑和塑料袋混合著黑色的泥，髒污的水跡佈滿每個角落。空氣中瀰漫著腐臭的味道，夾雜著一股刺鼻的腥味。商場內進進出出的客人都踮著腳走路，男士乾淨的鞋面上和女士白皙的小腿上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上污跡，不時有人口中發出嫌棄的嘖歎。逃亡而來的人們基本都是身無分文的，裹著濕淋淋的衣服，茫然地蹲在牆角；幸運地帶著親人一起逃出來的人則抱頭痛哭，壓抑的哭聲訴盡悲哀。

　　商場門口就有自助銀行，凌唯傲打算給陳伯和陳嬸各轉10000塊錢。不過陳伯和陳嬸出來時什麼都沒帶，錢就算轉到他們的賬戶裡他們暫時也用不了，凌唯傲索性取了5000塊的現金給他們，剩下的還是轉入他們的銀行卡。

　　雲青也身無分文，試著向凌唯傲借，凌唯傲大方地同意了，取了1000塊錢給他，夠他坐車回北京了。

　　之後容一、凌唯傲就和雲青三人別過。

　　“餓不餓，先找個地方吃飯。我快餓死了。“凌唯傲親暱地摟著容一的肩膀，說道。

　　容一也餓了，在飛機上他吃了一個麵包和兩個蘋果，但肚子裡沒有油水還是覺得餓。

　　兩人在附近找到一家乾淨的小餐館。小餐館裡只擺著八張橙色的長桌，每張餐桌配著四把椅子。餐桌之間並不擁擠，看上去倒也自在。凌唯傲示意容一先坐，容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凌唯傲對他笑了笑，在他旁邊落座。

　　容一心下就有些奇怪了，不知怎麼就想到大一時他無意中在一本雜誌上見過一道心理題，大致是說，在學校餐廳裡如果見到男女兩人面對面坐，應該是朋友；斜對面坐大半是陌生人；並排坐一定戀人。雖然他和凌唯傲都是男人，這道題用在這裡並不合適，但以前他們一起吃飯基本都是面對面坐，今天凌唯傲怎麼突然坐他旁邊來了？

　　凌唯傲自然不知道坐座位還有這麼多學問，只是想離容一更近罷了，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奇怪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容一覺得自己肯定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