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海嘯夜襲
容一一下車就覺得自己重新被置於蒸籠之中，汗水直滴，因為在廢墟裡待過，汗水都是黑色的。過往的行人都用詭異的目光看著他，一臉可惜的表情，大概在想這麼帥的小伙怎麼是傻的？剛從垃圾堆裡爬出來吧？
他後悔剛才下車時沒順手帶上凌唯傲車裡的面紙，估計擦一下臉，白色面紙能瞬間變黑。看見一輛計程車駛近，他連忙上前攔。計程車司機本來已經停了車，上下打量他一遍，又把車開走了，只留汽車尾氣。
容一隻好頂著大太陽走到公交站牌處搭公交車，中途還轉了一次車。半個小時後他才回到家裡，先去房間把空調打開，衝進浴室沖涼。
把自己打理乾淨後，他一邊煮麵條，一邊打開電視機看今天的新聞。珠江邊果然出了大事，珠江裡的水莫名上漲，爬岸倒灌，江水滾燙，燙死燙傷江邊的不少行人。兩艘遊覽船和一艘海事巡邏船被衝擊上岸，導致幾起車禍。目前為止，已確定三十二人死亡，一百多人身受重傷。
容一嘴裡的面吃下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看了看時間，才六點多。凌唯傲肯定還沒忙完。
吃完麵，容一打開筆記本，新建一個文檔，輸入標題：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會做什麼？肯定地說明天是世界末日是造謠，加上“假如”就不會有問題。
在文章下面，容一以一個普通網友的身份用玩笑性質的口氣說了說自己為迎接世界末日會做哪些準備：先看兩篇最具代表性的末世文，然後按照文中所說做一些準備之類……
帖子發到網上後，很快引起一些反響，不少網友加入討論，其中不乏最近看見、聽說或者遇到慘事的人。容一又把帖子發到自己小說下面的討論區裡之後，就沒有再繼續關注。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其餘的，有心無力。
太陽落山許久，天空仍然一片橙色。工業城市的天空顏色通常都不是正常的黑，但是今晚的橙色似乎太過異常。容一拿出在網上買的氣溫溫度計，吃了一驚，晚上的溫度竟然比白天有太陽時還高了兩度。
凌唯傲的電話在這時打過來，容一連忙接通。
“什麼時候過來？”
“抱歉，今天來不了了。下面工廠出了點問題，我得連夜趕過去。”
容一一驚，音量不自覺提高幾分：“連夜趕過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到底有多危險？”
“我——”
“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可是——”
“你是不是瘋了？”
電話另一端的人沉默片刻，無奈地道：“原來每個人化身為咆哮帝時都那麼可怕。”
容一深吸一口氣。
“好了，我不過去了，讓助理過去。我現在去你那兒。”
容一連忙阻止他：“算了，還是明天白天再過來吧。我總覺得今晚很不對勁。”
“那你先說說，到底要和我說什麼事？”
“明天見面了再說。”容一十分謹慎。
“我猜你的讀者肯定經常罵你。”凌唯傲忽然說了一句文不對題的話。
“什麼意思？”
“你吊人胃口的本事太高了。”凌唯傲慢悠悠地道。
容一無言以對，無奈地撓了撓頭髮，道：“總之，你今晚不要出門。”
“是，‘媽’。”
容一頓了三秒，道：“乖，‘兒子’。”
凌唯傲默默地先掛斷電話。
容一放下手機，走到窗邊，看著橙色而暗沉的天空，心沉甸甸的。其實他不知道，自從他開始修煉，對危機的感應變強。更準確地說，他不妙的預感是來自對空氣中極其稀薄的靈氣的波動的感應。不過，他還只是一個初級修士，這種感應十分微弱，並沒有引起他更高的重視。
他所住的這棟樓斜對面是一條小吃街，每到晚上都十分熱鬧，燒烤、麻辣燙、關東煮、砂鍋粉、臭豆腐、炒河粉、甜湯等天南海北的各種小吃吸引著來來往往的人久久停留，人流到凌晨一點多才會漸漸散去。今晚也一樣，並非沒有人注意到天空的顏色，但沒有人放在心上。
容一站了一會兒，閃身進空間，開始每晚兩小時的修煉。修煉結束後，他檢查了門窗，進臥室睡覺。
深夜，太平洋海域底部忽然劇烈一震，夜空下呈黑色的海水某一片區域詭異地變成黃色，繼而變成更深的橙色，隨後又變成火紅色，緊接著，熾烈的岩漿從海水裡沖天而起。太平洋彷彿一條奇大無比的鯨魚，噴出粗壯的火紅色水柱。來自海底深處的衝擊力和奇高的溫度促使海平面上升，猶如一張黑色幕布被猛然掀起。海浪奔騰而起，又如瞬間築起的高牆，快速向海岸移動，越築越高。火柱接二連三地在不同地方噴湧而出，彷彿煙花噴薄。驟然，一朵煙花經過一個海上石油開採平台，“轟隆”一聲巨響，聲響震天。大陸上的人們還在甜美地沉睡，這一幕大概只有天上的衛星拍到。高浪急速向海岸行駛，輕易地翻越日本島，繼續向大陸行進。不僅是太平洋，幾乎是同時，美國西部，意大利西西里東岸，印度尼西亞，智利北部等多地都勝開出巨大的火紅色花朵……
容一感覺到接續的沉悶響聲，猛然從夢中驚醒，身下輕微的震動更加明顯。他警覺地從床上躍下，奔到窗邊向外望去，驀然驚呆。遠處，那疾速移動、越來越近的黑色大山是什麼？朦朧之中，他能聽到遠處人們的驚呼、哭泣和嚎叫……
凌唯傲！
容一跑回床邊抓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快速撥打凌唯傲的電話。電話響了許久，容一幾乎要抓狂，那邊終於傳來凌唯傲嗜睡而含糊的聲音。
“誰……這麼晚了什麼事……”
“凌唯傲！馬上找地方躲起來！要快！”
“容一？”凌唯傲醒過來，“這麼晚把我吵醒，難道是做惡夢了？而且惡夢的主角還是我？”
“沒時間和你抬槓！”容一緊盯遠方怒濤，疾言厲色地道，“海嘯！馬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海嘯？”凌唯傲的聲音瞬間清晰，顯然是人已真正清醒，“容一，說清楚，怎麼回事？廣州離海邊還很遠，海嘯怎麼會影響到廣州？”
“總之，馬上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我過去找你……喂？喂！凌唯傲！凌唯傲？”電話那邊忽然失去凌唯傲的聲音，容一的心猛然一沉，臉色煞白，再次撥打凌唯傲的電話，沒有人接。他定了幾秒，猛然想起自己還有一件應該做的事，衝進廚房拿起鍋鏟和鋁制鍋蓋，伸出窗外使勁敲擊。他暗中捏了一個擴音靈訣，鍋蓋的聲音被成倍擴大，在黑暗裡更顯清晰和響亮，可比防空警報。
附近住戶的燈逐漸亮起，罵人的聲音稀稀落落地響起。
“深更半夜誰在發瘋？”
“快躲起來！海嘯來襲！海嘯來襲——”
人們當然是不信的，但下意識往外看一眼，頓時驚呆了。
“啊——快逃啊——”
“救命啊——”
“老公——”
……
海浪越來越近，向一座大山瞬間傾倒，撲頭蓋臉。容一隻來得及又喊了兩聲，便閃電般退回屋內，眼睜睜地看著水浪撞擊到玻璃窗上，玻璃隨即碎裂。他抱住裝著重要物品的衣櫃，閃身消失在空間裡，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息。
空間裡的靈氣驟然波動起來，容一想起玉佛、玉觀音和玉戒指都被他藏在衣櫃內，連忙用真元力將三塊玉器隔離，不讓空間吸收。等到空間再次升級他才能從空間內看到空間外的情形，而現在並不是讓空間升級的合適時機。
容一在空間裡坐立不安地等待了半個小時，再也等不下去，閃身離開空間，瞬間出現在水中。將近四十的水溫讓他不禁瑟縮了一下。激浪仍在奔騰，險些將他捲走。夾在水流中的木板撲面而來，險些擊中他的臉。幾具屍體在水裡一閃而過，容一心頭一跳，連忙又返回空間裡。
一個小時後，容一再次離開空間，震驚地發現他所住的建築樓已被衝垮，在水中只能隱約看到下面還有兩層。水流明顯小了，但水位仍然高達六樓。他在水中劃拉幾下，浮出水面。天仍然黑著，但對他的視力影響不大。他朝四周張望一圈，沒有看到一個活人，奮力往前游，爬上不遠處的天台。
越快去找凌唯傲，凌唯傲越安全，但周圍烏漆抹黑，而且很多具有標誌性的建築物被淹沒，很容易迷失方向。如果走錯方向，可能反而會耽誤救凌唯傲的時間。
唯一讓容一稍微覺得安心的一點是，凌唯傲的別墅是在山上，而且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海浪在途中會分流、減速、降溫，凌唯傲不一定有事。一定不會有事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