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汀坐著沒動, 像是預料到一般。
“醫生, 那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 自己大過年要來吃一針。”年輕醫生劈裡啪啦一頓敲, “藥吃三天, 觀察症狀,注意飲食。”
江時夢替周以汀謝過醫生, 吃了醫生一記嚴厲的眼風。
兩人走出門, 沒看到江時烈, 江時夢回想剛才他的臉色, 以她對弟弟的了解,這小子能當場削了周以汀,現在不在, 她算是松口氣。其實,她也很震驚,甚至有點生氣,覺得周以汀明擺著是在搞事情,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但她天生是個好脾氣,沒弟弟那麽暴躁,再者她沒有多少立場指責,這時候總不能丟下人不管吧。
雖然,她不是很理解,小姑娘這麽做的原因。
“我去交費。你在這等我一下。”江時夢跟周以汀提醒一句。
周以汀沒什麽反應,但她沒有留下來等待,而是一直跟著江時夢,一起繳費、拿藥。
江時夢張羅好這些,拿出手機看了眼,江時烈沒有給她發消息留言。
江時夢收起手機,回頭跟周以汀說:“去輸液室吧。”
“不用了。明天疹子就會退下去,吃點藥就好了。”周以汀小時候貪吃,過敏過幾次,後來被媽媽嚴厲禁止,慢慢加強注意,只要吃的東西裡有雞蛋的成分,她都不會碰,所以,過敏反應會嚴重到什麽程度,她心裡有數。
江時夢任由她從自己手上把袋子拿過去,小姑娘到醫院後,就再沒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了,只不過臉色稍白,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麽要吃雞蛋?”
周以汀抬眼,面不改色地說:“好吃。”
“……”
兩個人走到急症大廳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流絡繹不絕,有個大叔滿臉焦急,懷裡抱著一個女娃娃的手,行色匆匆地從她身邊擠進去,不小心撞到她的肩,來不及說一句抱歉。
她被撞得側過身子,望著大叔很快消失的背影,腦中忽然想起他低沉的聲音,還有胸腔的震動,抱著她很穩的雙臂。
周以汀不自主地捏緊了手中的袋子。
“我們打車回吧。”江時夢猜測江時烈已經被氣跑了,認命地翻出叫車軟件。
周以汀忽然說:“姐姐你先走吧。”
江時夢已經發出叫車邀請:“我送你回去。”
另一個聲音重複了一遍:“你先走。”
江時夢:???
她猛然抬頭,江時烈頂著一張要你死的殺人臉,站在台階下。
江時夢看到江時烈這臉就暗叫不好,這副樣子,她怎麽走得了,可別鬧出什麽人命,忙打圓場:“阿烈,你在啊,那就回去唄,車子呢?”
江時烈像是沒聽見,朝前邁了一大步,直接跨過三級台階,一下子站在了周以汀面前。
周以汀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退完後,她才發現自己這個反應,這直接暴露了她的內心真實想法,她還挺怕江時烈的。
江時烈此時的表情,不是鬧著玩的,面沉如水,刀削般的線條,每一處都凌厲得讓人汗毛直豎,尤其是緊抿的唇線,叫人害怕他下一秒要說的話:“周以汀,你該慶幸自己是個女的,不然看我不打死你。”
周以汀登時睜大了眼睛,瞳孔裡全是他冰冷的臉。
江時夢趕忙插上一句:“阿烈,你先聽聽以汀解釋……你辛辛苦苦做了一頓飯,她怎麽好意思不吃呢,是吧……”
江時夢也解釋不下去了。
“你,走開,這不是你能護著的。”江時烈頭都沒回,伸出左手,擋在江時夢面前,江時夢一臉為難,她弟弟脾氣向來不怎麽樣,發起火來,誰都攔不住。
江時烈稍稍歪過頭,壓迫式地垂著視線,落在她若無其事的臉上:“能有什麽解釋,不就是想讓我變成殺人凶手嗎。”
話音剛落,周以汀始終無動於衷的神色,出現了明顯的動搖。
江時夢不由自主地張了張嘴,她從未往這方面想過。她這才想起,吃飯的時候,是江時烈幫周以汀夾了炒雞蛋。
周以汀敢這麽做,就不會怕被他識破,他越生氣,她應該越高興,可自己並沒有預料中那麽興奮。
“周以汀,你恨我。”
他說得很肯定,他們倆對此都心知肚明,只是他前面看破不說破,隨她折騰。
周以汀沒有否認,憋著微微發抖的氣息,死死瞪著他。
緊接著,江時烈說出的話,一句比一句狠:“但你這算什麽,想死又不敢死,還想藏,你有病吧,不想讓我好過,拿自己開刀,是不是傻。”
江時烈猛地抓起她的左手,手腕紅繩上的金草莓晃了下,繩子往下滑了一段,露出底下一道扭曲的傷疤。
周以汀終於變了臉色,她小心隱藏起來的秘密,讓人猝不及防地撕開口子,見不得光的蛆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她開始劇烈掙扎,但江時烈的手勁太大了,禁錮的位置疼得她眼眶發熱。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就是貪吃,多吃了兩口雞蛋怎麽了,我就戴根紅繩想轉運,不行嗎?”她的第一反應是打死不承認,不停扭著手腕,眼淚搖搖欲墜,“江時烈,你松手,你再不放開,我可就叫了。”
江時烈二話不說,直接放開她,雙方力量懸殊,周以汀沒料到他突然松手,倒退兩步,差點撞到後面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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