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艾米莉所言,這個會開了很久,期間還有人給會議室送午餐,周以汀等不住,趁著送餐人敲門,她也跟著走了進去。
會議室不大,衝眼看去坐了五六個人,都是男人和煙味。她進去的時候,坐在最裡頭的人對著投影還在說。
“車子新的變速箱□□得不錯,秦少上一站成績提高了不少,這次……”
大概是意識到有人進來,他打住了話頭,自然而然地回過頭。
周以汀視力很好,立在門口也能看清那個人的臉,其實當她進門聽到他的聲音時,她的心臟已經因為跳動過快,有種快要炸了的幻覺。
他看上去並沒有太多變化,她在過去的每一天,都要將他的臉描繪一遍,不可忘,忘不了,如何忘。眼前的人,分明跟她刻在腦海裡的人擁有用一張臉,但這個是鮮活的,他剛才還說話了。
要真得說出點什麽,大概就是越發英俊成熟,眉眼裡的鋒芒被他很好地藏在了諧謔的笑中。
只是,這個笑,在看到她的一瞬,倏然淡了。
周以汀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在如此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見到他,腦中全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裡,他是車隊什麽人等等亂七八糟的疑問。
然後這些疑問被瞬間洶湧而來的情緒引爆,震得她全身開始微微發抖,整個世界的畫面成為虛影,只剩下他的身影。
江時烈神色很淡,掀起涼薄的眼皮,直看向門口的小姑娘,只是,這一下非常快,好像沒將她的臉完全收入眼底,他就撤回了目光。
周以汀感到面上微痛,眼圈開始發燙,有些受不了他冷漠的目光。可轉念一想,這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他沒有震怒,直接把她趕走。
但她不能表露出來,周以汀,忍住啊。
小姑娘,確實長大了啊。
江時烈有些感概地想。
那天她一身婚紗,盛裝出現,他一時看得入了迷,恍惚間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實還是幻想,她就好像掉入兔子洞的愛麗絲,一轉眼不見了。
今天她離他更近了,他只需掃一眼就已經把她的樣子記住。
長發剪成齊耳短發,顯露出與過去不同的颯爽之姿,他記得,她問過他喜歡長發的女生,還是短發。
臉上褪去青澀稚嫩,完全長開了,清麗的五官,冷清的神色,當得上鍋子那句“大美女”的評價。
只是曾經那雙總是拿倔強凌厲的目光看他的眼睛,此時只有平靜和陌生。
要不是她嘴唇都發白了,他差點以為她沒認出他來。
看來這演技跟過去比,進步不少。
烈小爺撐著頭,背對著門口,似是平常地問了句:“什麽事?”
周以汀被送餐的工作人員拍了下,才清醒過來,她看到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在打量她。
“我找……黃教練。”周以汀竭力控制住情緒,冷靜地找回自己的聲音。
“老黃,找你,我們正好先吃飯。”江時烈平靜地調轉視線,關了投屏,率先拿過離他最近的盒飯。
老黃衝周以汀招了招手:“正好,我介紹下,這位是我們前兩天面試進來的小同學,難得的美女領航員。”
在場幾位很捧場地道歡迎,秦少也在,就坐在門口,特地起身過來跟她握手:“你好,早就聽說了,我們隊來了一位特別厲害的女生。我是秦禮,本來今天我是要跟你配合測試一下,早上開會耽誤了,下午我們下場練習。”
周以汀一怔,忙回握住他的手,秦少的大名,她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她那位“未婚夫”一天不提起秦少,這一天就白過了。秦禮人如其名,溫文爾雅,謙遜有禮,一米八的身高也很有優勢,和他在場上凶悍的駕駛風格有著十足的反差。
“你好,周以汀。”
“以汀,好名字。”
“還有這位,你算是趕巧了,這位是我們車隊的老板,人稱烈小爺。”中場休息,老黃也開起玩笑。
江時烈無所謂地笑了下,誰知那頭的姑娘木著臉,對他深深鞠了一躬,絕對標準的九十度鞠躬,然後恭恭敬敬地稱呼道:“江總好,初次見面,我是新入職的領航員周以汀,請多多指教。”
江時烈:“……”
什麽玩意?
江總?
初次見面?
江時烈似笑非笑地放下筷子,盯著周以汀看了會,這目光讓周以汀渾身發毛,腦中一片空白,就連老黃都發現有點不對勁,以為江時烈不滿他們沒按規定,多招了人,正打算解釋,江時烈這邊收回視線,重新拿起筷子吃飯。
一句話都沒說。
場面有點冷。
老黃也摸不透這個年輕老板的心思,只有重新拾起話頭,對周以汀說:“你要不再等會,我們這結束了,就帶你去訓練。”
本來周以汀就是為了這個事來的,既然得到了答案,她不便在這裡久留。
“好的,我先出去了。”
周以汀走出會議室,關上門,這期間她是怎麽完成這個動作的,她一點都不記得了,整個人都是懵的,腦子裡全是他最後漠然的表情。
所以,江時烈就是這家新興車隊的幕後老板?
她來應聘,他知道嗎?
她以第三名的成績被破格錄取,跟他有關嗎?
她這兩天不受待見,會是他授意嗎?
不對,如果她是他,知道她來面試,絕對會想辦法玩死她,一報當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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