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遠哥兒做的。”俞大猛一想起喬遠便咧著嘴傻笑,遠哥兒果然是不生他的氣了,今早上還穿了自己給他買的衣裳,竹葉青色的,特別好看。
昔日跟自己打鬧的弟弟如今已經成家立業,已是大人了,俞老二鼻頭一陣發酸,忙道:“我想著能不能挑著發糕出去賣,咱村裡畢竟人口有限,賣不出去多少。”
雲水縣人口不少,做貨郎的也多,還分種類,有專賣油鹽醬醋的,專賣胭脂水粉的,專賣針線玩具的......
其中以賣吃食的最為賺錢,他走街串巷賣貨之時,見過一個賣撒子的貨郎,在那稍富裕的胡同裡一吆喝,貨基本就能賣個精光。
巧娘,也就是俞二嫂正是串門的時候聽張嫂子說了俞家在賣發糕的事情,便攛掇著俞老二上門問問。俞老二因為當年的事,自是沒臉不願意,兩人這就吵開了。
“娶了我,讓你抬不起頭來了?”
“咱又不是賺他們便宜,我們去拿貨,該給多少錢,就給多少,怎麽就不行了?”
家裡雞飛狗跳了兩天,便有了今天這一出。
俞大猛一想,覺得這個事可行,這樣遠哥兒那個小財迷還能多賺些錢,會更高興。“那我回去跟遠哥兒說下,二哥明天一早就得過來,遠哥兒早上要準備做發糕的料子,你們商量一下,看怎麽弄這個事。”
俞老二眉開眼笑,忙應是,兄弟倆又說了幾句閑話,各自回家。
夜裡,洗漱過後。
喬遠坐在床上晾頭髮,隻著了中衣,胸前後背都被頭髮踏濕了。他大大咧咧的不以為意,還在那數銅板,“五百九十七,五百九十八。”
這幾日,每天都能穩定賣個一兩籠出去,且自打上次買了那隻公雞後,林翠芬再不許他出錢公用,這錢便一直攢著,如今已快有六錢銀子了。
喬遠高興地跟俞大猛炫耀,“還差兩文錢,我就有六錢銀子了!”
坐實了小財迷的形象。
俞大猛失笑,見他頭髮滴滴答答的往衣服上滲水,實在看不過眼,找了一條乾燥的棉毛巾,給他絞頭髮,“下次白天洗,別夜裡洗頭了。”
喬遠嘿嘿笑兩聲,老老實實地任由俞大猛擺弄他的頭髮。
俞大猛提起話茬,“挑水的時候,遇見了二哥。他想挑發糕出去賣,你覺得行嗎?”
那自然是行的,這樣他就能從零售轉成供應商,一下能提高不少銷量。只是轉念一想俞老二和爹娘的關系,喬遠有點不確定,“爹和娘同意嗎?”
“會吧,二哥這些年過得也不容易,我覺得爹和娘心裡也難受。”
最初喬遠還警告自己平日裡避諱著這些事,但隨著這幾日的相處,他已經融入了俞家。不自覺的就站在俞大猛夫郎的角色上考慮問題,這點改變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爹和娘為什麽要把大哥二哥分出去啊?”
“二哥當時想娶二嫂,爹和娘覺得二嫂是寡婦還帶著孩子不同意這件事,二哥執意要娶,爹和娘怕影響大哥讀書,就把他們分出去了。”
和喬遠猜測的差不多,封建社會,一個大小夥子要娶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總會招來流言蜚語。依照這個時代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俞老爹和林翠芬將俞老大和俞老二分出去確實沒什麽問題。
只是,若真只是因為這個原因,也不至於七年都不來往吧。憑借這幾天他對俞家爹娘的了解,估計也就生一段時間的氣,慢慢也就接受了。
喬遠覺得這事沒俞大猛說的這麽簡單,但是他看得出來俞大猛很想讓俞老二和爹娘和好。罷了,就由他來牽這個線吧。
於是,喬遠使喚俞大猛使喚的更心安理得了,“那你順便幫我篦篦頭髮。”
他坐沒坐相的,整個人都快要賴到俞大猛懷裡去。
俞大猛臉紅心熱的應了聲,“哦。”
......
早飯的時候,俞大猛和喬遠將這事跟俞老爹和林翠芬說了。
俞老爹沉默半晌才道:“這事要是對你們發糕的生意有好處就做,沒得非要為了一家和睦,損失自己的利潤。”
喬遠略解釋了一下他和俞老二的合作方法,最後總結道:“薄利多銷,有的賺。”
俞老爹點點頭,只是剩下的飯再沒動就出去了。
飯桌上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林翠芬忙跟喬遠說:“你爹不是給你使臉色,他是心裡難受了。”
喬遠點點頭表示理解,也沒往心裡去。
倒是俞大猛看著小夫郎低眉順眼的模樣,不忿的小聲嘟囔,“爹怎麽這樣。”
喬遠拿起一個餅子,塞到了俞大猛嘴裡,“吃你的飯吧!”
逗得一桌人複又笑了起來。
待俞老爹和俞大猛出門後,俞老二方才上門。
這是喬遠第一次見他,他瘦的跟麻杆一樣,要跟外人說他是俞大猛的兄長怕是都沒人信。
林翠芬見他來了,轉身回了堂屋,顯然並不想見他。
喬遠隻得硬著頭皮招呼,“二哥。”
俞老二朝堂屋看了一眼,有幾分拘謹。聽到喬遠問好的聲音,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封,“你和大猛成親的時候,我沒過來,這你拿著,多少是我和你嫂子的心意。”
“這怎麽行?使不得。”看得出來,他日子過得並不怎麽好,喬遠不肯要這筆錢。 |